陆清灼闻言,惊得气息一抖,“什么?她就当着祖母的面,把人给活活打死了?”
    萧悦榕眼泪簌簌的落。
    陆清灼恨得捏拳砸桌,双目喷火一样,嗖的起身,青着一张脸,道:“她这哪是要打死人,分明是要活活把祖母气死!真是蛇蝎心肠,那可是她嫡亲的外祖母,她怎么做得出来!就算我们哪里对不住她,也并未伤过她性命分毫,她就下这样的狠手!”
    头上一只金步摇,随着她愤怒的声音响起,左右摇曳。
    金光斑斑,闪在面颊上,越发衬着一张脸阴鸷。
    萧悦榕哭着点头,“她说不会把我们送到京兆尹,留了我们就是要你乖乖听她的话,这可如何是好,你还是赶紧和殿下说一声,殿下贵为皇子,一定能把她惩治了的。”
    “好,我这就……”陆清灼怒火中烧,一口应下。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立在她身后的碎红轻轻扯了一下后背衣衫。
    陆清灼顿时话音儿一顿,转头看碎红,碎红不落痕迹轻轻示意:不可。
    陆清灼胸口一跳。
    若是从前,她哪会理会碎红的意思,苏瑜都这么欺负人了,她怎么能不回击回去,给她点颜色瞧瞧。
    可自从生辰宴那次,陆清灼就不再轻瞧碎红。
    她既是提醒,必定有她提醒的道理,压下心中激荡的怒火,陆清灼对萧悦榕道:“三殿下现在,未必得空,等傍晚我再去和殿下说。苏瑜想要对付我?哼,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她不过一个臣子之女,也敢和天家抗衡不成!”
    萧悦榕不疑有他,点头,“好。”转而又提起另一件事,“我和你祖母,怕是镇宁侯府也住不下去了,你手中有多少银子,且先拿出来,我们买一处小宅子。”
    萧悦榕张口要钱,陆清灼却是目光一闪,转而一脸诚恳,“母亲,我哪来的银子,正还打算问你要呢。”苦笑道。
    她倒是有些攒下的私房钱,可侧妃开销大,这些银子,她得用在刀刃上,哪能拿出给她们买宅子用。
    萧悦榕不知陆清灼心头所想,只以为她当真是没钱,愁苦愤懑一叹,“都怪苏瑜,不然,我们何必为难到如此地步!哦,对了,我和你说的那件事,你可是要用心。”
    萧悦榕不再提借银子,陆清灼松下一口气,“母亲放心,就是祖母不提,我也要查清楚他们为何不圆房的!我现在是侧妃,只要除掉了顾熙,我就能做正妃的。”
    眼底,泛着热切的期冀之光。
    一番话说过,萧悦榕原本焦灼的心,渐渐平缓几分,又嘱咐了陆清灼几句,起身离开。
    待到萧悦榕一走,陆清灼立刻问碎红,“刚刚为何拦下我?”
    碎红屈膝行礼,先告罪,然后道:“昨儿夜里,殿下还和奴婢说,让您多和镇宁侯府亲近亲近。奴婢只怕您若是为了老太太和太太去找殿下,让他惩治苏瑜,怕是不仅得不到殿下的帮助,反倒惹得殿下不悦。”
    “再说,老太太和太太买了扬州瘦马来祸乱镇宁侯府,这桩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到了殿下面前,您怎么和殿下说!难道要为了老太太和太太的一口气,您就失了殿下的宠爱?”
    碎红说的言辞切切,陆清灼深知,自己方才冲动了。
    可胸口那口气,却是憋得难受,扭身在背后椅子上坐下,“那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苏瑜那贱人!她居然敢当着我祖母的面打死人,那肚子里怀的,可是我爹的亲骨肉,那贱人分明就是想要活活气死我祖母,她也不怕遭报应!”
    遭报应?
    碎红心下一瞥,你们做出这种事都不怕遭报应,人家不过是以牙还牙,怕什么!
    自从开始为苏瑜做事,碎红越发觉得陆家这些人做事莫名堂。
    只许她们欺负别人谋害别人,人家但凡还击就是贱人就是歹毒……这脑子怎么长得!
    面上却是十足的恭顺,低眉含目,陆清灼语落,碎红劝道:“您背后没有强大的母家做依仗,这镇宁侯府,是断断不能当真翻脸的,只要有一丝机会,您都要依附镇宁侯府。”
    陆清灼冷着脸,哼道:“我倒是不翻脸,可苏瑜那贱人却做得太过分,你没有听到母亲方才说吗,她要留着祖母和母亲来对付我,让我听她的话!”
    碎红便道:“奴婢觉得,您姑且暂时听她的话,也无妨啊!”
    陆清灼闻言,一双凌厉的眼睛便若刀子一般射向碎红。
    碎红立刻屈膝,“奴婢并无他意,奴婢就是觉得,苏大小姐既是早就知道老太太和太太买了扬州瘦马的打算,可那日您生辰宴,她还是竭力为您撑腰,若非她从头到尾强势,只怕您这侧妃的名分,也下不来这样痛快。”
    尽管碎红的话陆清灼听着不舒服,可心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实话。
    她这侧妃的位份,三殿下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镇宁侯府。“你是说,苏瑜虽然在镇宁侯府欺负我祖母和我母亲,可对外,她还是愿意帮衬我?”
    碎红点头,“不然,那日生辰宴,她也不会那般!她若当真是要对付您,当日大可不管不顾。”
    陆清灼若有所思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碎红便道:“所以,眼下这件事,只要咱们不声张不闹,瞧着现在的情形,苏大小姐该是也不会宣扬出来。她若是宣扬,当时老爷出事,老爷的身份,她早就宣扬了,这么久都一直没有消息,可见,她当真是对您并无歹意。”
    提及父亲,陆清灼面色变了几变。
    她恨苏瑜见死不救,却又庆幸苏瑜没有张扬出陆徽的身份,不然,她怕是得被三殿下立刻赶出门去。
    沉默一瞬,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是胸口憋闷的喘不出去,烦躁不堪,转手端起一侧的茶盏,喝了一口,陆清灼道:“你说,她为何要如此?”
    碎红为陆清灼添上新茶,道:“奴婢想,她大约是想要利用您的身份,达成自己的目的,可又怕您不能老实听她的话,故而这次先在人前为您撑腰,再在人后对老太太和太太下这么重的手,她就是要告诉您,不论是荣耀富贵还是折磨煎熬,只要她愿意,什么都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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