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埋伏,如果不顺,会给宣威军造成多大的损失?伤了人,再守不住县城,宣威军得不尝失。况且杨监军刚说的都是最好的结果,最差的结果怕是宣威军出城反被埋伏,一战之后就丧失了战斗力,莫说退回安远县城,怕是连逃得性命都难了。”赵安明显不同意杨丛义的说法。
    众将无所适从,一会儿看看统领,一会儿再看看监军。
    “杨监军,你是朝廷派来的监军,知州大人命宣威军驻防安远县城,你却让宣威军出城向西,是何用意?监军的职责是监督出征的军队按朝廷或统帅的军令行事,难道监军不知道吗?”
    赵安此话一出,多数营指挥就转向支持他了。自古监军多坏事,打起仗来,全是拖后腿,打了败仗还要推谢责任,众将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赵统领错了,朝廷给宣威军的军令是调防钦州,不是驻防安远县城。既然是调防钦州,整个钦州的安全都在宣威军头上顶着,钦州任何一片土地丢失,都是宣威军的责任。统领把宣威军的职责只限定在安远县城,其他地方就不管了,这是大错特错。本监军必须监督你,加以纠正!”杨丛义高声反击。
    这番话又令厅内的形势发生转变,监军说的也没错,宣威军是奉命调防钦州,而来安远县城不过是知州大人临时决定而已,但不管宣威军驻地在哪,调防钦州的职责不变,只有赶走所有敌人,他们才算完成调防职责。
    “驻防安远县城是知州大人的军令,宣威军必须确保安远县城不丢,不能出城,不能有任何意外。再说,宣威军不出城埋伏,就不能击败敌军,赶走他们吗?未必吧!赵安虽然觉得理亏,但仍然坚持他的说法,丝毫不改。”
    随后又道:“朝廷的军令,确实是让宣威军调防钦州,宣威军不是没来,可军令上说了让我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打仗吗?没有吧!我不按监军的意思把宣威军调往西边,监军就要挑毛病,实在没有道理。难道监军是想越俎代庖,指挥宣威军吗?”
    众将听得这话,暗暗心惊,统领和监军的矛盾闹到如此程度了吗?统领说的有理,监军说的也有理,但在他们来说,肯定是应该听统领的,毕竟统领才是他们的稳定上司,而监军是朝廷临时指派,随时可以更换,可以得罪监军,不能得罪统领。
    赵安的话已经说到这等地步,杨丛义毫不犹豫立即争锋相对:“赵统领是对监军一职有误解吧,是谁告诉统领监军只是来监督军令的?我今天就告诉诸位,监军到底是做什么的。监军监军,重要的不是来监督军队如何打仗,而是监督出征的军队如何打胜仗。军令执行的再好,最终打了败仗有什么用。本监军的职责,就是来监督宣威军打胜仗的,不是在宣威军打了败仗以后,告诉朝廷你赵统领军令执行的有多好。现在赵统领问我是不是要指挥宣威军,如果统领坚持据守县城,不改取死之道,那我就要指挥宣威军,就是要带领宣威军打胜仗,赶走李越人!”
    “杨监军,你这是制造矛盾,分裂宣威军!”赵安愤怒起身。
    “是,赵统领待在城里好好守你的城,我要带领想建功立业的大宋好儿郎消灭敌人,建立功勋。”说着也起身,看向众人。
    议事厅中七将眼见统领与监军争斗到如此激烈的境地,哪里还敢坐着,纷纷跟着起身,不敢胡乱发一言。
    杨丛义道:“我曾在武学研习各家兵法一年半,经朝廷考核之后授官,随后负责督造回易,力主组建宣威军,又去安庆亲自招募将士军卒,还请来精通战阵的教导团,帮助大家训练新军,虽然跟大家在一起时间不多,可我的心一直跟着宣威军。出使李越时,我也带了一千宣威军,跟他们交过手,知道他们的势力,在南下占城国途中,也跟他们交流过,知道他们的狡诈。有谁愿意跟我走,就站过来,我带你们打胜仗,建功立业!”
    “想走的,我不留!”赵安怒道。
    七将听着这话,心思浮动不已,十分不安,宣威军是要分家了吗?
    有人看看统领,又看看监军,更多的人看着前方,眼神连动都不动,
    “监军大人,我跟你走。”沉默片刻之后,七人中有一人动了,走向杨丛义。
    众人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更李越人打过仗的苏仲。
    “好,欢迎。”杨丛义笑着拍拍了他的肩膀。
    苏仲没再言语,便在杨丛义身旁站定。
    “监军大人,我也跟你走。”又有一人过来,却是罗聪,其他人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好,欢迎。”杨丛义拍拍他的肩膀。
    罗聪也在他身边站定。
    随后又有一人上前道:“我也跟监军走。”
    众人一看是潘诚,心下微惊,这人是真正跟金人交过手的人,十五岁从军,如今已经超过十年,实力较为强悍。
    “好,欢迎。”杨丛义说着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没等潘诚站定,又有一人闷头走了过来,一句话没说,就站在杨丛义身旁了。
    此人是平常寡言少语的姚昶,在宣威军中势力不俗。
    杨丛义拍拍他的肩膀,连道三声好。
    赵安脸色难看,眼看四将跟了杨丛义,却也无可奈何,便道:“行,你们就跟着杨监军去送死,到时候别求着我给你们开城门!”
    见剩余三人应该是不会过来了,杨丛义道:“赵统领放心,我们只会打胜仗,不会打败仗,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说完举步离开。
    苏仲、罗聪、潘诚、姚昶四人转身向赵安抱拳行礼。
    “滚吧。”赵安十分生气,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四人随即转身,跟上杨丛义,出了议事厅。
    五人随即聚在营中开了个小会,杨丛义将他的想法与四人细说一遍,随后各自回营筹备。
    一个时辰之后,四营两千人带着少部分军资军械从西门离开,到达宽二三十丈的护城河边。
    护城河从华石镇向东,流经安远县城西门外,再由此如海。而从城西逃难而来的人,有不少是顺着护城河趁船而下,到达县城之后,匆忙离开,把船都留在护城河东岸,因此河岸停靠的大小船只,不下三四十艘。
    杨丛义一声令下,苏仲营当先渡河,在本地向导带领下由小路向华石镇方向前进,一刻钟后潘诚营渡河跟上,再一刻钟后姚昶营渡河成功,跟上前队,最后杨丛义跟着罗聪营渡河。
    一过河,杨丛义便在张柳护卫下,迅速前进,赶上走在队伍最前边的苏仲营。
    根据钦州地图,虽然他已经大致确定了埋伏地点,但古代地图画的十分抽象,山有多高无法估计,河有多宽多深,也不会标注清楚,他得实际探查之后,才能选择最合适的埋伏点。
    同时,队伍一过护城河,就向华石镇、那梭镇方向派出探子,探查敌情。
    在向导带领下,二千人全副武装,用大半天时间就由小路到达华石镇南边的一片丛林,此地距离华石镇中心不到三里远。
    全军暂且隐蔽行踪,在林中休整。
    他们到达华石镇不久,探子便回来报告,整个华石镇周边不见敌人踪影,也不见当地百姓,是一个空镇。
    探子汇报完毕,稍作休整,继续往西边那梭镇,甚至更西边的武文方向,去探查南路敌军军情。
    敌军要东去安远县城,必过华石镇,这里也只有一条稍大的路,横贯东西,敌人携胜势而来,没有不走好路的地理,况且他们还想一路烧杀劫掠,方圆三十里,两条河流交汇之地华石镇,就是中心地带,人口较为稠密,敌军不会不来。
    趁着敌人还没到,杨丛义则带着四将秘密赶往三里外的华石镇,实地探查伏击地点。
    华石镇被一条自南向北注入护城河的河流隔在西岸,他们便先在东岸沿河往北察看了四五里远,找到两个较为合适的伏击点,但因为整体地势较低,又多为农田,不是最理想的埋伏地点。
    于是他们又渡河往西,直接进入华石镇中心。
    镇中房屋不少,几乎全部敞开着大门,显然都走的很坚决,短时间也不可能再回来。随便进了几个院子,里边也都是空空荡荡,有用的,值钱的东西全都没有了,只剩一些带不走的东西。
    宣威军所练的是枪阵,配刀都很少用,长枪在巷战中难以施展,一旦与敌军相遇,伤亡会很大,所以看似很适合埋伏的空镇子,直接就被排除在外。
    随后五人又在镇子西边探查许久,发现华石镇周边地势很平坦,几乎没山,只有少数几个小土包,不超过一丈高。
    数个时辰后,五人回到东南边丛林里,商讨该在何处埋伏,如何布阵。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激烈讨论之后,杨丛义采纳众人意见,利用河流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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