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如宝石的大海上,十几艘海船张着风帆,一声号响,如鸟雀般四散,原地只剩一艘船。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船回望,原地停留的那艘船变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
    小黑点是一艘搭载了四百人的三桅杆战船,此时船上的风帆全部降下,两百名穿着严整军装盔甲的军士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如泥塑一般。
    杨丛义从船头走到船尾,又从船尾走到船头,对这些军纪严明的军士十分满意。
    八月中旬他带着船队从泉州出发,日夜不停,航行九天,跨越两千多里,于二十多天前抵达昌国县。
    回到昌国县就发现宣威军经过三个月强化训练,陆战军阵、弓射都已经全部完成训练任务。
    在杨丛义要求下,宣威军全军准备三天,之后开始训练验收考核。
    本次考核行军和弓射,行军合格标准是全副武装一个时辰行军四十里,五个时辰行军一百五十里,弓射合格标准是百步之内三箭不脱靶。原本杨丛义还有些担心,可最后的验收考核结果出人意料,宣威军四千五百余人行军全部合格,弓射稍差,但也只有一成不合格,这个训练结果已经非常好了。
    验收考核结束之后,又准备三天,全军四千五百多人开始轮流上船,进行海战训练。
    训练科目有迅速上下船、海上颠簸适应训练、风帆升降转动演练、浆撸操练、尾舵掌握、旗语训练。其中前两项全员参与,风帆升降转动每队选五人学习,浆撸操练每队十人学习,尾舵每队选两人学习,旗语每队选两人学习,每队五十人中,一小半要学习操船技能,其他人员在船上待命。
    开始训练学习阶段,上船人员不宜过多,每艘船每次出海只带两队一百人,而杨丛义带回来的战船和海船一共只有十五艘,一次轮训也能训练一千五百人,三轮就能训完,一批宣威军出海,其他不出海的宣威军,则继续练弓射和军阵。
    船队早出晚归,每日一轮训。宣威军在船上的各种技能,除旗语外,都由杨丛义带来的舵手和水手教授,各种技能容易学会,但要熟练掌握,各岗位配合起来熟练运用,却不是十天八天就行的。
    比如让航行中的船左转向,就得尾舵和浆撸手配合行动,左桨轻划右桨重划,尾舵向左,让船右转,就得左桨重划右桨轻划,尾舵向右,如遇大风,转向还得配合风帆升降和转动。可三拨人几乎谁也看不见谁,这就需要有人居中协调,统一发号施令,这也是海上训练的一部分。
    经过全军经过半个月海上训练,已经基本学会操船,左转、右转、掉头、升降帆、转帆等,在无风时或风力较小的天气,都已经配合的还算熟练。海上通讯联络不便,于是马上开始加入旗语训练。
    旗语是杨丛义召集沈缙、赵安、教导团和出海经验丰富的水手、舵手共同制定,先有赵安和教导团列出行军、巡逻和战斗指令、命令,水手、舵手列出船在海上航行规律、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解决方法,之后双方坐在一起研讨出战船在海上的指令和命令应该怎么下才对,最终确定指令、命令和规律等一百三十八条。
    经过研究之后,将所有一百三十八指令、命令和规律分成三大类,即巡逻航行、战斗和求援三类。一百三十八条已出,至于如何实现一里、两里,甚至五里之外的有效联络,则由沈缙全权负责研究。
    虽然古代行军打仗时已经使用各种不同颜色的令旗,但命令相对简单,无非就是进攻、撤退和停止前进这三种,也有用青、赤、白、黑、黄等旗来指示不同状况,但现在有指令等三大类一百三十多条,却难以通过悬挂不同颜色的令旗来加以区分。
    后来沈缙从杨丛义那里得来启示,首先三类命令用三种不同颜色的令旗来指示,即黄旗指示巡航指令,赤旗指示战斗指令,青旗指示求援指令,然后再把三大类指令分别用数字进行编号,从一开始往上数。每一个指令都有了明确的编号,那么要想实现指令传达,只要在视线范围内让对方看清相应的指令编号就行。
    如何用令旗指示编号呢?这是要创造的,需要制定一定的规则,依从一些的规律。
    沈缙跟杨丛义讨论之后,觉得左右手各拿一杆令旗,两旗齐出,根据令旗在身侧不同的位置,指示一个单一的数字比较稳妥,编号一到九的指令出旗一次,就可完成指示,比九大的编号要出旗两次,若是以后指令更多,超过九九个编号,可以出旗三次。为确保指令无误,每一个指令要传达三次,每传达一次都要连续出旗完成,完成之后间隔五息,再继续出旗传达指令。
    确定令旗在身侧的固定位置指示一到九,九个数字的规则之后,杨丛义、沈缙二人随即开始拿着指令手册进行验证。规则是他二人制定,他们依着手册自己验证自然觉得简单,验证结果也无误。但也有些问题,如果离的太远,手中令旗不大,就容易模糊,看不清指示的种类和指示的指令编号,没有望远镜,这个问题现在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也就不再强求。
    现在已经可以不用口头喊话,就能在一里、两里之外传达上百个指令,众人听说之后已经非常震惊,非常满足,这对相互之间无法靠近的海上航船来说简直太有用了。赵安和教导团已经都出过海,船在海上随风浪颠簸不定,两船靠近就肯定会发生碰撞,风浪稍大,必定船毁人亡,离的稍远安全一些,但相互喊话很难听见,命令根本无法传达,有了旗语指令,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完全可以在安全距离之外实现指令传达与联络。
    沈缙跟赵安、教导团讲解、说明这套旗语的使用原理和方法之后,众人当即决定在全军推行。当然不能强求人人都会打旗语,但各级军官必须要能看懂,必须要学会。另外在全军挑选两百名头脑灵活之人,学会打旗语,背熟三类指令。
    决定推行之后,杨丛义第二天就派人去明州制作了赤、黄、青各两百杆令旗。需要练习打旗语的人员,则利用晚上回营之后的时候练习打旗语,不耽误白天训练时间。
    旗语指示数字的规则很明确和清晰,只要头脑不是一团糨糊,很容易就能学会,打出想要的指令编号,难的却是旗手要将旗语转换成指令。比如加速前进、减速前进、右侧通行、左侧通行、右侧同行、左侧同行、后方跟随、前边开路等,旗手从别船接收指令,他不可能直接报个编号给主官,主官与其他船联络,也不可能报指令编号,说出来的肯定是指令。
    要把所有编号代表的指令牢牢的记在脑子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三类一百三十八条,不排除之后还要增加指令。能记下来的就能当旗手,旗手的饷钱每月增加五百文。
    那些早先沈参军教他们识字,还不用心的人,到此时后悔莫及,不识字看不懂旗语手册,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挥几下旗子,每月就多拿五百文,再想学习,沈参军却没有时间再来教授他们。
    又半个时辰后,散出去的黑点渐渐返航,进入视线内,已经能看清战船、海船的轮廓。
    等十几艘船再靠近一些,就能发现那些船前前后后,快慢不一,无排列、无队形。
    当第一艘船进入三里之内,杨丛义当即向旗手下令:“左侧通行,前方开路!”
    这是巡航指令,不需要提醒,旗手随即拿起两杆黄色令旗,打出“左侧通行”指令编号后,间隔两息,又打出“前方开路”的指令编号,间隔五息之后,又将两个指令编号又打一遍,再间隔五息时间再打一遍。
    三遍旗语打完,旗手回复:“车船三回复,接到命令,按令而行。”
    不多时,就见那艘车船转向,从左边通过,相距一里之外,直直向前而去。
    又一艘船进入三里范围内,杨丛义再向旗手下令:“右侧通行,前方开路。”
    这还是巡航指令,旗手随即拿起两杆黄色令旗,打出“右侧通行”指令编号后,间隔两息,又打出“前方开路”的指令编号,间隔五息之后,又将两个指令编号又打一遍,再间隔五息时间再打一遍。
    三遍旗语打完,旗手回复:“车船一回复,接到命令,按令而行。”
    不多时,那艘车船转向,从右边通过,相距一里之外,向前而去。
    第三艘船进入三里范围后,杨丛义又向旗手下令:“右侧驱敌护航。”
    驱敌,这战斗命令,旗手随即拿起两杆赤色令旗,打出“警戒敌袭”指令编号后,间隔两息,又打出“右侧同行”的指令编号,间隔五息之后,又将两个指令编号又打一遍,再间隔五息时间再打一遍。
    三遍旗语打完,旗手回复:“车船二回复,接到命令,按令而行。”
    不多时,那艘车船右转向,远行相距五里,再转向与主船并排同行。
    “左侧驱敌护航。”
    “前方发现暗礁,右侧慢行。”
    “前方发现敌船,左侧绕行接敌。”
    “人员受伤,需要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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