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走了半个多小时,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乌云密布,还没到黑天的时间周围就开始变的有些昏暗,同时一阵阵闷雷自远方响起。
    这是要下雨的迹象,而且还是一阵长雨,看样子雨点一旦下来,今天晚上都停不下来。
    帅天师抬眼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净的长袍:“真是出师不利,刚出门就遇到这么多不顺心的事情,看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避避雨?”
    大黑牛瞪了他一眼:“说过多少次了,不会说话就别说,妈了个逼的不吉利!再说了,到了牛爷爷的地盘,我能让你们淋雨!?打起精神赶紧走,前边有个小山村,今天晚上咱们就去那找地方住一宿,明早再借辆车赶路。一上午玩着就到地方了,刚好还能赶上中午饭!”
    抬眼看向前方,小路仍旧蜿蜒曲折,小树林一片接着一片,看不出有村庄的存在。不过大黑牛既然说了,就绝对不会有假,于是几个人趁着天色微亮,勉强还能看得清道路,全部加快了速度抓紧时间赶路,争取能在大雨下来之前到达那个村庄。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这其实就是一句用来形容天气变化莫测的句子,我们快步走了二十多分钟,也看到了那座村庄的影子,大雨也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
    那是一座半大规模的小山村,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富丽一些,里面坐落着不少当地村民自己盖起来第二层楼,经过简单的装修之后,看着倒也干净利落,内部也铺上了瓷砖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和马桶,跟城市里的楼房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村子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边的字迹已经看不清楚,应该是村子的名称。
    顶着小雨来到村口,大黑牛抬手指了指那个石碑:“终于到了,我说的就是这个地方,这村子叫……叫……”愣了几秒,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麻痹的,太长时间没回来了,忘了这村子叫什么名了,反正就是这个村子没错……”
    雨越下越大,从看见村子到来到村口,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我们身上的外衣就已经完全湿透,几个人就好像刚刚从河里爬上来一样。我们没有心思再去研究这个村子到底叫什么,一行人跟在大黑牛的身后跑进了村子,在村口第一家房子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家里面是一座三连间平房,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养狗,只有几只乌鸡蜷缩在房檐下避雨。门框分为两层,外面一层是大铁门,里边则是个铁栅栏。可能是这个时间村里人都应该休息了,所以这两层门都在里面锁的严严实实。我们六个人只能蜷缩在门口凸出来的那一块地方躲避雨水的冲击。
    大黑牛趴在大铁门上往里张望了一眼,发现院内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于是用力拍了拍大门:“老乡,有没有人?出来开个门啊!老乡——”
    可能是雨声太过嘈杂,屋里人并没有听见敲门声和呼喊声,连着招呼了半天,房间里灯亮着却始终没人出来开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小雨也转变成了倾盆大雨,躲在这个小小的门洞之中已经无济于事。别说是屋里的人,就连我们自己都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耳边满是哗哗的雨声和天空中时不时响起的雷声。
    帅天师把窦音音护在怀里,用身体挡着雨水高声喊道:“死黑牛,你特么不是说在你的地盘不让大家淋雨么!?赶紧想想办法啊,我师妹身子弱,若是被淋病了本天师跟你没完!”
    又扯嗓子喊了几声,大黑牛也有些尴尬,瞪了帅天师一眼随后踩着铁门就顺着上方的缝隙翻了进去,打开里边的插销冲我们摆了摆手:“这地方的老乡民风淳朴,今天这是下大雨了听不见,否则早就有人出来开门了。你们拿好东西赶紧进来,我去跟这家主人说说,今天晚上咱们就住在这了。”
    暴雨倾盆而下,我们也顾不上许多,拎着背包护着脑袋就冲了进去,把大门重新关好刚刚来到平房门口却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那是一个女子的叫声,撕心裂肺甚至比外面的雷声都要刺耳。原本我已经冲到了门口,可是听见这句喊叫还是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其他人跟我一样,全都躲在门口的屋檐下方,一脸茫然的看着彼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那间亮着灯光的房间里,窗口挂着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不用看也能猜的出来,肯定是人家已经休息了,结果大黑牛冒冒失失的跑了进去。我让大伙走到门口里面暂时避一避雨,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回就算人家民风再淳朴,大黑牛估计也是要挨揍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大黑牛踉跄着从人家房间里退了出来,黝黑的脸上挂满了尴尬。退出来关好房门,他才高声喊道:“妹子,你别害怕,我是过路的,遇上大雨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你千万别害怕……”
    我们很少看到大黑牛有如此慌张的时候,帅天师笑着问道:“怎么个意思,是不是人家正在睡觉,你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吓到人家了?”
    大黑牛脸上一块黑一块红的,沉沉的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妈了个逼的,她不是睡觉,是洗澡!你们说这妹子是不是有病,大晚上,大雨天,她这个时候洗澡!而且还……”
    话没说完,房间门突然‘咔哒’一声被人打开,接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探出了半个脑袋,一脸紧张的盯着我们:“都是……是……干啥的?”
    这应该是个中年女子,虽然年龄偏大,不过面相长的非常漂亮,一头利落短发上还带着些许水滴,略带恐惧的眼睛有着另一种说不出来的神韵。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一手扶着门,另一只手放在背后,估计拿着什么防卫的工具呢。
    大黑牛咧嘴一笑,往前凑近了一些正欲开口说话,中年女子背在后面的那只手瞬间就伸了出来,果然有一把菜刀握在手中:“别动,你们到底是干啥的,来我家干啥!?”
    中年女子有些激动,再加上满心恐惧,所以力道控制的并不好,刀锋一闪就在大黑牛的脖子上割出了一条浅浅的伤口。大黑牛被吓的不轻,整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不敢再活动分毫,微微动了动嘴唇急声说道:“妹子……不是……大姐啊……我刚才真的啥都没看见!再说了,就算是看见了,你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吧,大不了……大不了我也让你看看,咱扯平了不就行了么……”
    中年女子没想到菜刀在自己手里竟然如此锋利,看见一道血痕顺着大黑牛脖子流淌而下也是变了变脸色,瞬间就把菜刀收了回去,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开口说道:“大姐,我们只是几个过路人,要去前面的村子。没想到遇上了大暴雨,情急之下才冲进了你家,带来这么多不便,还请你多多理解。你别害怕,等雨一停,我们马上就走。”
    可能是看我相对于大黑牛来说长的比较面善,所以中年女子的神色缓和一些,目光在我们几个人身上一扫而过,这才点了点头:”你们……去西屋吧……”
    按照中年女子的指示去了另一个房间,不多一会她换了身正常衣服走了进来,整个人情绪稳定了许多,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害怕。手里拎着暖壶和一套茶具,沏了几杯茶递过来,看着我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沐孜接过茶水甜甜一笑,轻声问道:“大姐,你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吗?”
    中年女子点了点头:“男人死了,没有孩子,只有我自己。”
    “寡妇啊!?”
    大黑牛喝着茶水脱口而出,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咧嘴一笑:“那啥……我的意思是……家里只有你一个女人,不容易呐……不容易……”
    几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渐渐的中年女子也变的没有那么恐惧和胆小,沉声告诉我们:“我叫春花,从小跟着奶奶一起长大,十六岁那年被奶奶卖到这个家里当丫鬟,然后成了这家主人的媳妇。”
    帅天师听罢皱了皱眉:“十六岁就把你卖到别人家里当媳妇了,说句不好听的,大姐,您这奶奶是亲生的么?”
    “你他大爷的会不会说话!”大黑牛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看着春花重新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说,你是你奶奶亲生的么……”
    看着两个人这副二货模样,春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叹了口气继续跟我们聊天。
    从接下来的对话之中,我们才知道原来春花是个孤儿,父母早年在某地做工的时候不慎跌下悬崖双双坠亡。她奶奶一个人将她养大,后来感觉到自己身体不行了,无法再继续照顾春花,无奈之下才把她卖给了当时村里有钱的老李家。明面上说是当丫鬟,实则就是童养媳。
    当时老李家也有个儿子,父母是在外搞建筑的,很有钱,也是村里第一户起来二层小楼的人家。他们的儿子从小体弱多病,没有人愿意过来做媳妇,看到春花长的不错人也能干,就跟她奶奶谈成了这笔‘交易’。
    后来春花的奶奶去世,临死前把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了春花。而自打春花来到老李家以后,李家夫妇生意破产,病痛缠身便接种而来。没过几年,老李家的这两个顶梁柱也相继去世,非但没给他们的儿子留下家财万贯,还为了还债而变卖了家产,只留下这么一处栖身的小院和三连间小平房。
    春花是个很贤惠的女人,虽然自己是被以交易的方式‘买’来的,可是却一心一意跟李家儿子过日子。但是好景不长,原本就体弱多病的李家儿子也突然暴毙,只留下春花一个人和这三间大瓦房,自己一直生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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