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再加上抨击起来的水花太过巨大,导致我们根本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呆愣了几秒,丢了一只胳膊的阿文这才反应过来,杀猪一般的惨叫立时回荡在森林四周,接着他调转方向步伐踉跄的往回狂奔开始逃命。
    胳膊被硬生生咬断,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他的断臂处流淌下来,滴落在水面上将四周都染成了一片血红。阿文转身冲着我们刚跑了两步,又是一声水花轰鸣,先前那个东西再次跃出水面。这次它的目标非常明显,就是想要将阿文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不过这东西有些高估了自己,毕竟它还没有大到能一口吞下个成年人的地步,再加之阿文尽全力往前一窜,这一口扑了个空,贴着阿文的后脑勺咬在了他的背包上!
    少了一只胳膊,阿文身上的背包早就有些挂不住,被那东西这么一咬直接给扯了下去,眨眼之间吞进了肚子里。
    保命要紧,阿文也顾不上再去理会自己的背包,趁着那东西吞食背包的空档提起最后一口气跑回到我们身边。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四个军人也退了回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端起了几把组合式弓弩,瞄准水花里的东西就扣动了扳机。四支弩箭齐刷刷的飞射过去,全部命中在那东西的脑袋上。只听哗啦一声闷响,它重新落入水中没了动静。
    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积水并不是很深,大约只有一米左右,见到那东西又落回到了水中。四个军人手里的弓弩仍然没有停歇,弩箭如同雨点一般射进水中。
    那东西落入水中剧烈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将水底的淤泥全部搅和起来,原本清澈的积水瞬间变的污浊不堪。这些污浊的淤泥虽然让我们看不清它的具体面貌,不过却也充分暴露了它的位置。不到两分钟时间,四个军人打出去差不多四十多支弩箭,水中那个奇怪的生物似乎是没有力气了,扭动着游走了七八米之后停了下来不再动弹。
    这几个军人骨子里就透着一股狠劲,也不管那东西是不是已经被弩箭射死了,直接拔出身上的军用匕首就凑了过去,手起刀落就是一顿猛刺。一股股青绿色液体顿时在四周蔓延开来,这种液体跟泥浆的棕色和阿文流下的血色融合在一起,使水面看起来如同一幅抽象的油墨画一样,十分怪异。
    疯狂的刺了几十刀,他们才算停了下来,四个人站在四个方向用力一抬,接着就看到一只体型庞大的怪鱼出现在我们眼前。那条怪鱼体长接近三米,宽度也超过了一米,左右两只鱼鳍如同翅膀一样。在它身下的腹部,还生长着两条萎缩细化了的小腿,整体呈深棕色,跟河底的淤泥颜色一模一样,虽然体型巨大,不过趴在水中也很难被察觉到。
    此刻那条怪鱼已经被弩箭扎成了刺猬,身上被军刀刺出来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被四个人军人抬起来,它一动不动,似乎是真的死了。
    四个军人抬着怪鱼走到附近一颗古树旁边,相互配合着将它悬吊起来,接着拔出它身上的弩箭重新收好,一月反拿军刀在鱼肚子上轻轻一划,怪鱼被开膛破肚,一堆烂七八糟的秽物顿时掉了出来,其中就包括阿文的半截胳膊和他的背包。
    我们站在几米开外都能闻到那些秽物所散发出来的腥臭味道,简直比垃圾场还要恶心几倍,熏得人脑袋嗡嗡作响。而一月却好像闻不见一样,面不改色的将手伸进其中,接着临起阿文的背包扔到中年男子面前:“每个人的背包里都有急救药,先给他包上伤口打一针吧,否则发生感染小命就没了!”
    在热带雨林这种温度高湿度大的地方,受伤了并不可怕,感染才是最致命的。热带雨林的气候和湿度非常适宜细菌滋生,一旦防范措施做的不好,很容易会发生感染。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一旦发生感染,所带来的后果都将是致命的。
    我们每个人的背包里都携带了破伤风针和消炎药,就是为了防范这种情况发生。
    阿文回到我们身边以后整个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变的面色苍白,阿杰扶着他侧躺在一颗古树的树干上,接着用皮带缠绕住他的胳膊上方用来止血,随后满面愁容的看着我们:“你们……谁会包扎?谁会处理?谁知道怎么弄啊?”
    中年男子也有些着急,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我:“小哥,你在大连不就是行医的么,大家都是兄弟,帮帮忙啊。”
    我跟柳冰对视一眼,正想要上去帮他包扎,柳冰却抬手把我拦住:“我去吧。”
    柳冰的手法十分娴熟,并且一点都没有留情,给阿文冲洗了伤口,做了简易的处理之后用绷带和防水带包了个严实。整个过程阿文都没有坑一声,倒不是性格刚强,而是他已经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刚才那种牛气冲天的样子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此刻无力的跟个暮霭老人一般。
    我们在这边帮阿文处理伤口,一月仍然在研究那条奇怪的大鱼,他似乎是在鱼肚子里又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伸手摸了几把竟然又拿出来半截手臂!
    站在旁边的二月见状沉声说道:“看来这条大鱼吃了不止一个人!”
    一月后来摸出来的这只胳膊明显比先前阿文的断臂颜色要深,上边缠绕着几条已经死了的水蚰蜒,有些地方已经被腐蚀的见了骨头,很明显被大鱼吃进肚子里已经有些时间了。在我们之前,还经过这里的人,除了水精灵的团队之外我们想不到其他的人。中年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走到近前盯着那只断手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也是一只男人的手臂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处理完了这一切,我们继续上路。尽管阿文的状况不太乐观,他已经无法再继续赶路,不过在这块积水地里没有办法休息,并且我们不知道在这片不深的水域里还存在着什么危险。
    调整了一下情绪,阿杰背着处在半昏迷状态的阿文继续赶路,途径那条巨型怪鱼的旁边,阿杰还一脸愤恨的踢了两脚。刚刚一碰,就看到那条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大鱼突然张开了嘴巴,两排尖锐的牙齿露了出来,咔嚓用力咬了一下。这是生物死后的神经反应,类似于蛇类,即便是脑袋被砍下来,在一段时间内也还会被动发起攻击,不慎被咬到一样会身中蛇毒。
    看到那一排尖锐的牙齿,阿杰被吓了一跳,立刻快走几步远远的躲开。
    中年男子手里的地图还算准确,四十分钟以后,我们果然走出了积水地重新站在松软的地面上。过了这片积水地,前方的树木突然变了个模样,不再那种满身墨绿的参天大树,而是一片棕黑色的树林。我认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树,以前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它们通体青黑没有叶子,脚下地面的土壤也是污浊昏黑,放眼望去就好像是一片不久前才被森林火灾光顾过的树林一样。
    虽然脚下的土壤是黑色的,不过坚实度很好,刚刚脱离了淤泥的我们走在上面感到非常轻松。这片森林似乎范围很大,并且越往前走,周边这种黑色的大树就越发粗壮,可能是进入林子深处的原因。周围的空气中仍然水汽弥漫,不过在水气之中还夹杂着一种淡淡的腥味,不是鱼腥,而是血腥。
    闻着那种血腥味,我下意识转头看了看阿杰背上的阿文,他已经彻底昏了过去,索性胳膊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处理的非常及时也没有沾染上脏水,如果阿文不是点背到了一定程度,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感染的情况发生。
    往前走了一个小时,我的肚子开始抗议,可能是一整天都在运动,所以饿的也快了些。阿杰背着阿文更是满头大汗,两条腿都忍不住开始哆嗦。中年男子拿出卫星地图看了看,随后对走在前边的四个军人招了招手:“兄弟们,天色不早了,阿文的情况也不太乐观。今天咱们就在这停下吧,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养足了精神再赶路。”
    说实话我也是真的走不动了,两条腿又酸又痛,最主要的是一天走下来全身始终都是湿漉漉的状态,衣服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异常难受。
    中年男子选择在这里休息其实多半也是相中了这块的地势,这里虽然看起来一片荒凉,可至少地面没有那么潮湿,并且周围这些黑色的树干能为我们提供干燥的树枝来点起篝火。
    前边四个军人没有什么异议,走过来将背包放在地上,接着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我也脱下防水外套,把穿在里面的背心脱下来拧了一拧,竟然拧出了不少水滴。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几个人默默的分散到四周,去收集树枝点篝火。这样既能驱散蚊虫,还可以烤干我们身上潮湿的衣服。我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干毛巾递给柳冰让她擦擦身上的汗水和露水,接着拎起她给我的那把砍刀也走到旁边一颗大树上,三两下爬到树顶,抓着一根枝干劈砍起来。
    出乎意料,那些树干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青黑干燥,实则其中包含的水分很多,韧性极强。我用力劈砍了几下都没能将其彻底砍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正准备往手心里吐两口唾沫加把劲,谁知道把手掌凑到面前才突然发现,我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间竟然沾满了鲜血,整个手掌都变的一片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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