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我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朴老轻声关切:“小离,你没事吧,这个小本你是从哪弄来的,难道你也在研究坞诸文化?“
    我微微摇头,接过小本收在怀中,努力露出了个笑容:“这本子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家以前就有那么一盏冥灯,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七星烛。”
    朴老也非常感兴趣,点头应道:“虽然这只是个传说,没有经过历史验证,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它的真实性。既然你的朋友家里有着这么一盏烛灯,有时间你帮我引荐引荐。坞诸的研究课题虽然早就已经过去了,但是我对他们的文化还是很有兴趣,尤其是那盏更为神秘的烛灯。“
    我笑着答应下来,却没有心思再继续坐下去,寒暄几句之后带着沐孜和帅天师离开了医院。
    走在大街上,帅天师皱着眉头盯着我看:“小哥,我记得大龙好像说过你们家的事情,你刚刚说的那个朋友,其实就是你自己吧?”
    我沉沉的叹了口气:“虽然很想知道那盏冥灯背后的秘密,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个小本上记载的事情都是假的。我曾经无数次设想冥灯的来历,却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会如此扑朔迷离,并且冥灯还不止一盏。如果传说都是真的,那我家的那盏冥灯到底是如何来的,多年的祭拜和神秘人的抢夺又有着怎样的渊源……”
    我的话帅天师听不太懂,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传说中的七星烛上,凑到近前继续追问:“小哥,先甭管传说是真是假,你们家真的有那种能预知人生死的烛灯啊,有时间拿出来给本天师看看,我也研究研究。”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自己比谁都想仔细研究研究,可是……那盏冥灯已经不再我的手里了……”
    正说着,一阵香味从几人鼻尖略过,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到了一家饭馆,门前正用大火炖着一排火锅,里边的菜香肉香十里飘香。
    帅天师咽了口唾沫,咧嘴一笑:“都还没吃饭呢把,来吧,给大黑牛打个电话,本天师请客。”
    二十分钟以后,大黑牛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看到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肚子直接就叫出了声音:“你们几个可真不够意思,出来下馆子也不提前跟老子打个招呼,怎么的,小哥今天怎么想起来请哥几个吃饭了?”
    帅天师翻了个白眼:“除了小哥你就没看见本天师也在这坐着呢,今天这顿饭我做东,放开了吃,免得有些人成天说咱抠门!”
    吃着饭,帅天师把刚刚在医院里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大黑牛听罢也十分震惊,瞪圆了眼睛问道:“小哥,我记着你以前好像说过,把冥灯给丢到了什么地方了,大不了老子帮你找回来。不吹牛皮,就咱这两下子,无论天上还是地下,分分钟给你找回来!”
    我沉了口气:“那要是水里呢?”
    “啊?水里?水里也没问题呐,老子最高纪录水下憋气三分钟,不信一会吃完饭咱们海边耍耍。说说吧,丢哪个河里了”
    “不是河,是江,长江。”
    听到‘长江’两个字,大黑牛一口白酒差点就直接喷了出来,用力咽下去之后咳嗽了片刻:“小哥不是我说,你说你闲着没事往长江那边凑合什么玩意,别的江海湖泊都没什么问题,可是这长江的流量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经过这么多年,被冲到什么地方去了都不知道,那句成语怎么说的,对,大海捞针!”
    我摆了摆手:“行了,以前我们的村子就在长江周边,我当然知道这些情况,所以也根本没有想要去寻找。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弄清楚冥灯的秘密,然后找到父母和爷爷,亲口问问他们当年那个突然造访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提起我的父母和爷爷,气氛突然变的有些沉重,因为整整三年过去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大黑牛见我的脸色有些不对,咧嘴一笑给我倒满了啤酒:“不用担心,事情总要慢慢去调查,既然现在知道了冥灯的起源和秘密,那就是一个飞跃,一个进步。我相信,到了最后这些事情都会水落石出的,来,咱哥仨走一个。”
    酒过三巡,酒精麻痹了我的神经,心里那种沉重的感觉终于消散了一些。沐孜也没有拦着我们,知道经历了这么多大家的确都应该喝点酒来松懈松懈紧绷的神经。
    简单的一顿饭我们海喝了接近三个小时,最后等摇摇晃晃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三个人里边帅天师的酒量最差,我和大黑牛虽然走起路来有些画圈,可至少意识还是清醒,能自己照顾自己。帅天师则是彻彻底底的喝高了,跟只壁虎一样挂在大黑牛身上,一会笑一会哭,屋里哇啦的也不知道在呢喃着些什么。
    晚上六点,沐孜带着醉醺醺的三个人回到了别墅,二爷和大龙已经等待多时。见到二爷,帅天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一本正经的走过去握手。但是在他眼睛里,二爷都已经变成了两个,伸着手眼睁睁的从二爷身边穿了过去,呆站在原地微微一愣:“诶?二……二爷人呢?”说罢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大黑牛耸了耸肩:“这小白脸,喝了点酒还不够丢人的。二爷你别见怪,他平常也是这副德行,在沙发上趴一宿,明早起来就又跟个人似的了。”
    二爷也笑前仰后合:“你们几个,喝酒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咱们兄弟几个凑在一起那多热闹。”大龙也应声道:“就是,喝酒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叫龙哥,黑牛兄弟,我可不高兴了。”
    玩笑过后,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谈正事,二爷望着那个装着金蚕蛊虫的吊坠做了个深呼吸:“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这东西给盼回来了,小哥,沐孜姑娘,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我应该准备些什么?”
    当回到别墅看见二爷的那一刻起,我立刻就猜到他一定是为了金蚕蛊虫的事情而来,毕竟病魔已经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现在终于有了个可以痊愈的机会,任谁都会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变成一个健康的人。他能过了一天才来找我们,已经算是很沉得住气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和沐孜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将金蚕蛊虫换进他的身体,这就像是一场大型的‘换心’手术一样,而我们只是两个小小的护士,有心无力,根本无从下手。
    看着二爷满脸期待的表情,我沉思片刻如实说道:“二爷,这金蚕蛊虫虽然是有了,不过,我们还不能给你治病。”
    “不能治病?为什么不能治病!?”二爷愣了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点了点头:“酬金方面你尽管放心,一会我就让大龙把钱给你们。”
    我摇了摇头:“二爷你误会了,不是钱的问题。当下的情况,你体内已经有了一条蛊虫,咱们所要做的就是把那条普通的蛊虫取出来,再将这条金蚕蛊虫放进去。而蛊虫这种东西,意随人动,也就是说谁养的蛊虫,蛊虫就会听从谁的命令,就好像沐孜的五彩螳螂一样。”
    大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谁养的就听谁的!?可是那僾蛊师已经死了,再说养这金蚕蛊虫的人肯定也活不到现在,那可咋办?”
    我叹气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之前给二爷下蛊的蛊师已经死了,这条金蚕蛊虫的主人也已经死了。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无法将二爷体内的蛊虫取出来,也无法将金蚕蛊虫放进去。所以刚刚我说,不是不能治,而是没法治……”
    “不能治和没法治,这不一个意思么,感情哥几个拼死拼活的把这虫子弄回来了,全都白玩呢!?”大黑牛也皱紧了眉头:“小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沐孜应声道:“办法自然是有,不然小离最开始就不会让大家去寻找金蚕蛊虫了。蛊虫虽是蛊师以自身血液喂养长大,听其意,随其心,可并非只认一主。换种方式来说,谁供养它,它就听谁的。这金蚕蛊虫已经化茧多年,目前还处在沉睡状态中,只要有另一人以鲜血将其唤醒,那便可成为它的主人。
    至于二爷体内的那只蛊虫,相对来说要更加麻烦一些。几年来它依靠着二爷的血液存活,所以除了那个蛊师之外,其实二爷也算是它的主人。问题在于二爷并非苗疆中人,对蛊术更是一窍不通,即便如此也不知道如何去控制蛊虫。想要学习这些,恐怕还得亲自去找蛊婆婆一趟。”
    二爷没有马上说话,呆呆的盯着桌子上的吊坠看了半晌,缓缓点头:“既然如此,也只好这样了,希望蛊婆婆能有办法。你们收拾收拾吧,咱们明天就动身。小哥,沐姑娘,再麻烦你们最后一次,辛苦了。”
    一听说要去苗疆,大黑牛也来了兴致:“都是兄弟,有啥辛苦的,我跟你们一块去。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北到河北南到海南,还真就没去过苗疆,这次也过去长长见识。”
    大龙当即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准备,二爷,您今晚还回去吗?”
    二爷摇了摇头:“不,我们去苗疆,你留下。”
    “啊!?”大龙十分诧异:“我不去怎么能行,这一路上……”
    二爷沉声道:“公司现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而且你也是除我之外唯一有权限去运作的人,今晚我留下了,明天跟小哥一起出发。”
    “可是!二爷……”
    大龙还想说些什么,被二爷抬手拦住:“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会尽快。一会你回去之后,把小哥黑牛和天师他们的酬金都打到账上,对了,还有沐孜姑娘一份。就这样,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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