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些的时候,一桌丰盛的‘全羊宴’呈现在我们面前。新疆人很会做菜,整只羊身上的所有东西几乎一点没有浪费,羊毛留下来做毛线,羊皮留下来做衣服,羊骨头留下来做饰品,羊血留下来灌血肠。剩下的羊肉羊筋包括内脏都能做成吃的,并且味道异常鲜美,虽然有很浓的膻味,却并不让人觉得反感。
    奔波了一天,啃了一天的干面包,现在闻到这股香气喷喷的羊肉味,所有人都馋的直流口水。除了格桑和巴卓,村里的村长和几个有辈分的老人以及那些帮忙杀羊的人也留下来一起吃饭,听闻我们治好了巴卓的怪病,起死回生,所有人都对我们恭敬三分,那感觉就跟神仙差不多。
    吃饭之余,问起我们的目的,大龙微微一笑:“我们是科考队的,这次的目标就是考察古河沙漠。”
    村长听后连连点头:“好,好,好,都是文化人,懂科学。”说罢面色略微有些严肃,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去了沙漠,千万要小心兔子,别碰,别摸!”
    “兔子?”大黑牛眉头一皱,看着我们轻声问道:“是他没说清楚还是我没听清楚,让咱们小心兔子?难道老子的文化水平真的太低了,沙漠里边能有兔子?”
    见到我们的脸色都有些茫然,村长又重新强调了一遍:“千万记住,别碰兔子,沙漠里的兔子,能吃人!”
    村长的话我们听不太明白,于是大伙都把目光放在了黄教授身上。不过黄教授好像也不太了解,放下筷子上的羊肉尴尬一笑:“可能,这里所说的‘兔子’跟我们知道的兔子不是同一个物种,没准是其他什么叫‘兔子’的动物。总之大家明天多加小心就对了,沙漠里看似空无一物,实则隐藏着很多致命的陷阱。不过只要大家始终在一起,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格桑给我和沐孜专门敬了一杯酒,并且解释说其实巴卓对古河沙漠比较熟悉,曾经进去过几次寻找走失的羔羊。如果不是现在身体情况太过虚弱,一定会陪着我们一同进去考察,还请我们多多谅解。
    酒足饭饱之后,按照新疆人的规矩还会喝一会茶水,聊聊天拉近一些关系。可是为了不影响我们休息,格桑让村长等人直接回了家,连饭桌都没有收拾,创造了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供大家休息。
    暖暖的睡了一夜,第二天凌晨五点,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吵醒。睁开眼睛沿着窗口往外一看,只见宽阔的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几匹骆驼,一个白胡子老汉正在调整着队形,那阵叮叮当当的响动正是骆驼脖子上的驼铃声。
    不用说也知道这肯定也是大龙提前联系好的,起床洗漱完毕,大龙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分发枪械。皮包里一共有两把冲锋枪,两把散弹枪,四把手枪和一个喷火器。一行人里,其实只有大龙大黑牛和大风大火四个人会用枪,其余人几乎连真枪都没见过。所以两把冲锋枪给了大风大火,两把散弹枪则给了大黑牛和大龙。剩下的四把小手枪,我们几个男的一人一把,尽管不会用,但是知道怎么开枪留着防身还是可以的。
    准备好一切,背着行囊走出房间,只见那些骆驼已经在院子里整齐的站成了一排。这些骆驼全都被绳子栓成了一条直线,一共十一匹。为首的是一匹白骆驼,剩下的则是普通的棕毛骆驼。白骆驼是那白胡子老汉的坐骑,也是引领其他骆驼正确前进的核心。
    大龙悄悄告诉我,像我们这种到沙漠里长途跋涉的,骆驼商人根本不会出租,全部都是售卖,因为谁也不知道在沙漠骆驼会发生什么问题。到时候如果能安全回去,骆驼商人可以用略低的价格再进行回收。虽然这样及不平等,但是因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所以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吃亏。
    沐孜问道:“这么说这些骆驼现在已经卖给咱们了,骆驼商人也会全程跟着咱们,那价钱一定很贵吧?”
    大龙吐了吐舌头:“怎么说呢,反正买了这几匹骆驼,再付了酬金,一辆高配大吉普,没了……”
    把装备固定在骆驼背上,格桑又给我们做了顿早饭,大伙喝了几碗热乎乎的米粥便开始上路了。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风力一般,远远望去沙漠就像一望无际的黄金稻田一样十分美丽。
    离开村子,还不算是纯沙漠,再往南走二十多里地才彻底进入了古河沙漠的地界。以前看别人坐骆驼一摇一摆的总觉得十分神气,现在自己真正坐在骆驼背上了才知有多痛苦。尽管驼峰上配有鞍子,可其实骆驼行走起来幅度很大,因为它要把蹄子深深的陷在沙子中来保持身体的平衡,所以坐在上边一点都不轻松,无时无刻都要紧紧的抱着驼峰,防止自己摔下去。
    半个多小时后,身后的村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我们脚下的沙子也开始厚了起来,骆驼每走一步,宽厚的脚掌都会深深没入到沙子内部。那个白胡子老汉始终没有说话,偶尔有事情也是给我们打着手势比划,不知道是不会汉语还是根本就不会说话。
    出发之前每个人都怀着激动的心情,可是真等进入沙漠之后,这种激情很快就被枯燥漫长的道路给消磨殆尽。一路上除了沙坑就是是沙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颜色。几个人跟随着骆驼的节奏一摇一摆的前进,大黑牛不是那种喜欢沉默的人,所以跟大龙聊了一会就到过来坐在驼峰上四处搭话。
    望着那两个保镖,大黑牛嘴巴一咧:“你们俩一个叫大火一个叫大风,这名字可真够霸气的,在二爷手底下混多久了?”
    左边肤色较黑是大火,沉声应道:“两年零八个月。”
    这两个人一看平时就是那种沉闷的性格,所以根本没有想要和大黑牛聊天的意思,问一句答一句,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多说。大黑牛聊着有些尴尬,于是转移注意力望着黄教授带来的那个女学生抬了抬下巴:“何倩妹子是吧,今年多大了,挺有勇气啊,沙漠这么凶险的地方都敢过来?”
    那女学生听后微微低头,脸上竟然憋着一丝笑意,片刻指了指身后的男学生:“我是罗军,他才是何倩……”
    大黑牛听罢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摆了摆手把身体坐正:“罢了罢了,跟文化人聊天太费脑子,我还是自己眯一会吧……”
    接下来的时间极为无聊漫长,十几匹骆驼排成一条长龙穿行在坑坑包包之间,一走就是五个小时。到了最后,我们不仅没有了方向感,而且还产生了一种错觉,因为周围没有任何参照物,所以总觉得骆驼始终在原地踏步。
    临近中午,最前边的白胡子老汉突然停了下来,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想要去方便的可以去方便,自己则蹲在一株三叶草前轻轻的波动着周围的沙子。
    我们觉着好奇都过去观看,黄教授解释说:“这是甘露草,别看长的又矮又小枝叶褶皱,它的根部能深入底下十几米甚至几十米,拔出来以来会有带着水分的根包。”
    白胡子老汉非常熟练的拨弄着甘露草周边的沙子,往前挖了十几厘米握住整颗草梗缓缓发力,一整株甘露草便慢慢被拔了出来。果然,它的根部足足有三米多的长度,并且在靠近底部的位置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疙瘩。戳破疙瘩,里边全部都是清凉的水源。虽然每个疙瘩里的水只有一小口,可是三米多长的根茎,几十个疙瘩,整体水资源也不在少数。
    白胡子老汉喝了几口,接着将剩下的草根塞进了自己那匹白骆驼侧边的储物袋里,留着下次口渴的时候饮用。
    休息了十分钟左右,骆驼队再次起航,大龙手中一直拿着卫星电话不断导航,我们当前的目的地就是救援队发现那名失踪教授张古军相机的地方。
    相机对于一个考古学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因为外出这一路遇到的所有珍贵资料百分之九十都被拍摄成照片保存在了相机里。既然张古军的相机里已经有了他到达沙之国的自拍照,那就证明在那之前他已经找到了沙之国,只是后来又经历了某些事情导致相机丢失。
    换句话说,对于他来说,相机和生命是划等号的。相机丢了,那也就意味着他遇难了。二爷猜测,张古军多半是遇上了沙漠风暴,导致自己被掩埋在黄沙之下,而那个相机留在了外边。救援队发现相机以后只顾着在周边进行扩散式寻找,却从来没有想过,张古军很有可能就在脚底那片黄沙之下。
    大龙已经拿到了曾经发现相机位置的坐标,并且用了卫星进行导航,所以我们的第一次目的地就是那里,好好勘测一下沙之国是否就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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