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沐孜要往虫洞里钻,我连忙伸手把她拉住:“你干什么去,出口在那边。”
    沐孜轻声笑道:“蛊虫已收,蛊术自然也就破了,刚才我不是说了么,这条通道应该就通向楼房,从这走会更方便一些,顺便也能证明一下我的判断。”
    大黑牛一听又习惯性的冲在了第一线:“沐妹子说的对,而且咱们刚才进来的那条通道斜坡陡的跟滑梯一样,没有绳子想要徒手爬上去相当麻烦。这样,你们跟在后边,我先进去探探路。”说罢不等我们回答就转头钻了进去。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点头默认,接着让帅天师和沐孜跟上,自己则跟在最后。
    虫洞的周围凹凸不平非常粗糙,不过下方却出奇的平整,可能是蛊虫常年来回爬行的原因。
    四个人趴在洞中往前爬行了大约二十多米,大黑牛突然停了下来,同时喝骂一声:“我勒个擦,难怪这楼里的人死了以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尸体都在这呢!那虫子可不是一般的能吃啊……”
    又往前爬了几米,前边的空间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洞穴,洞中填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体白骨,全部都是皮包着骨头水分尽失。这些白骨堆积在洞穴右侧形成一座小小的山包,而洞穴左边则十分空旷,只有一具无头尸骨平躺在那里,不远处还有一颗头颅,正是之前我抱在怀里带着头发的那一颗!
    直通向前还有一条通道,靠的近一些,能感到有微微的凉风扑面而来,沐孜估计的没错,这里果然也是个可以通往外界的出口。
    望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骨,我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几百年来,死在这里的人数不胜数,并且所有人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死。这笔冤屈鬼帐,不知道是应该算在茹未嫣的头上,还是应该算在良家人的头上。
    沐孜望着洞穴左边那一具孤零零的尸体微微摇头:“这应该就是茹未嫣的尸骨,天师,你把她带回去超度了吧。”
    帅天师咽了口唾沫,尴尬的笑了笑:“这么多骨头,我一个人也拿不了啊,都帮帮忙,都帮帮忙哈……”
    大黑牛知道帅天师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害怕,所以才不敢一个人动手去拿,于是走到尸骨前轻声呢喃道:“丫头,有这么多人给人陪葬,你也算是死的够本了。消消停停的让我们带你回去超度,下辈子争取投胎到个好人家。放心,现在是和谐社会,你经历的那些事情绝对不会再重复发生了。”说着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尸骨放在里边打了个包系在后背上,最后故意把那个头颅塞到了帅天师怀里:“这回能拿了吧。”
    帅天师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恶狠狠的瞪了大黑牛一眼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帅天师为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骨简单念了一段往生咒,随后四个人带着茹未嫣的尸体继续往前爬行。再次钻进通道没走了多远就爬进了某个黑漆漆的空间之中。
    大黑牛举着手电左右一晃,接着把光圈对准一扇铁门:“明白了,这是楼房地下室里的小棚,老子当初就说问题出在这里,怎么样,没错吧。”
    铁门里外都没有上锁,只是被轻轻带上,打开以后果然是鬼楼地下一层的某个小棚,并且距离上次我们锁住抢劫那叔侄俩的地方仅有一墙之隔!
    沐孜分析的丝毫没有错误,这座楼房建好之后,蛊虫便打通了棺材与地下室之间的通道,定期爬出来吞吐雾气。那种雾气浓稠的时候不过是淡淡的紫色,稀薄时几乎就成了无色气息,所以并没有人会察觉。这种雾气吸入少量只是会偶尔感觉到有些头晕,并不会产生幻觉,可是随着楼中居民吸入的雾气量越来越大,这些至幻的毒素便沉积在了身体之中。
    一些常年在楼中停驻的居民和抵抗力差的人群就会率先出现幻觉,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自杀举动。就像住在八楼第一个死亡的女子,她当了局长的小三,根本不用出去上班赚钱,整日待在楼房里等着局长过来进行鱼水之欢。更为重要的是,每次完事之后她都会在半夜送局长离开。而蛊虫喷吐雾气的时间大都是在半夜,所以那时候的毒雾更加严重,导致她和局长第一个出现幻象,双双死在楼里。
    剩下那个白领和老大爷等等,要么也是整日夜半而归,要么就是身体状况不好,抵抗力较差,所以才成了最先出事的人群。
    这些人自杀之后,尸体最迟第二天都会被人发现,所以蛊虫没有办法将其带回自己的巢穴。而另外那些所谓遇到了阴兵赶夜路的人群,则都是中了幻蛊,自楼顶游走一圈接着全部钻进了地下室的洞口之中,糊里糊涂的变成了蛊虫的口中之食。
    楼中的所有人,倪达野其实不是最幸运的一个,而是身体最好的。别看他整日对着日本动作小电影打飞机,但是年轻人火力正旺,况且每天都窝在家里,除了出来找人蹭饭之外基本都不会开门。屋内弥散的那股臭袜子味道,估计比蛊虫的雾气毒性还大……
    从地下室里走出来,外边的天色已经开始微微见亮,几个人对视一笑,算是对自己大难不死的庆祝,接着回到四楼先去把茹未嫣的事情彻底解决。
    楼房里,帅天师早就提前准备好了超度所需要的东西,进门之后二话不说首先冲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洗了足足一个半小时这才一脸享受的走了出来,换了身干净的道袍,在法坛上摆好了蜡烛香炉,黄符和长香。将茹未嫣的尸骨摆放在桌子上,点了三炷长香插在香炉碗里呢喃片刻。
    等他念完了所有说辞,三炷长香恰好燃烧殆尽,帅天师拿起香炉连带着其中的小米一起均匀洒在了茹未嫣的尸骨上。
    说来也奇怪,小米洒在尸骨上并没有滚落的四处都是,而是均匀的扩散开来,一颗没掉的全部贴附了上去。与此同时法坛上的两根蜡烛就好像阀门开到最大的打火机一样,原本徐徐燃烧的火苗瞬间化作了一道十多厘米长的火蛇,同时颜色也从昏黄变成了青绿。
    青绿色火苗呼呼燃烧,蜡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不到两分钟,两根崭新的蜡烛就已经烧到了底部,蜡油竟然顺着桌面一直延伸流淌到尸骨周围,两根蜡烛所融化的蜡油恰好将所有尸骨都给围了起来。
    完成这一切,帅天师沉沉的叹了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世事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这是因果。既然已经报了仇,那就不要再枉害世人,快快去投胎转世吧,这段百年恩怨到此为止。”话音刚落,两团旺盛的烛火瞬间熄灭,贴附在尸骨身上的小米也噼里啪啦的滚落到了四周。
    拿出一块方形红布将尸骨包裹起来,帅天师擦了擦沾在手上的香灰:“骨不入土,无法投胎,一会等天亮了,找个地方把她给安葬了吧。”
    大黑牛见状松了口气:“他奶奶的,总算解决了一块心病。”说起‘心病’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脱下上衣去看自己的胸口,果然那块黑色的淤青已经彻底消失,皮肤完全恢复了正常。帅天师也掀开衣服低头看了看,随后微微皱眉:“淤青是没有了,不过这怎么好像还有个红点,这东西不会还有后遗症吧?”
    我凑过去仔细一看,果然,在他胸口那片白白净净的肉皮上,一个绿豆大小的红点印在上边。那红点并不是染在表皮上的颜色,而是深入在肉里,看起来就像是我肩膀上的情蛊一样。
    沐孜见状神情变的有些严肃,掀开我的衣服看了看,果然胸口上也有一个相同的红点。大黑牛那边其实也有,只不过他身上的皮肤较黑,所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看了片刻,她沉了口气:“在你们身上下蛊的不止一个人,先前的淤青是附蛊所致,而现在的红点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蛊术。”
    这下我们三个算是彻底蒙圈了,蛊虫已经化成了纸片,茹未嫣也成功被渡化,按理来说这件事情应该到此为止。可是现在又凭空冒出来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蛊术,到底是何缘由?
    帅天师五官都皱成了包子,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这到底怎么回事,掉进‘蛊窝’里了么,茹未嫣和蛊虫都已经解决了,难不成故事里边那个中年蛊师也在这里?”
    沐孜微微摇头:“不是他们,这种蛊术跟茹未嫣毫无关联,是其他活人下的蛊。这种蛊无毒无害,对人体造不成任何影响,只是停驻在你们体内而已。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我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蛊。”
    大黑牛攥紧了拳头愤愤的砸在桌子上:“妈个比的不就是个红点么,反正没有多深,逼急眼了老子一刀给他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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