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然黑。
    月色朦胧,弥漫在东南山脉上。
    山谷前,苏逆夜看着玉笙歌,玉笙歌也看着苏逆夜。
    “你叫什么名字?”玉笙歌率先询问,强自压住了心底对苏逆夜那抹奇怪的熟悉感。
    她可以确信自己曾经并没有见过苏逆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这种熟悉的感觉,真的好奇怪。
    “圣女殿下,我叫狼夜。”苏逆夜客气地道,按照其余妖兽的样子对玉笙歌称呼。
    “狼夜……你是狼族的对吧,独角狼一族?”玉笙歌饶有兴趣地询问。
    “没错,我是独角狼一族的。”苏逆夜微笑道。
    目前他承认自己是狼族,就算事后身份暴露,也不会牵连到狼族,因为谁都会以为他只是欺骗大家而已,而若是拿出狼族令,性质就不同了。
    所以如果可以,他会将狼族令隐藏下来。
    “听说你很久没有回星月平原了,一直都在外面流浪?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呢?”玉笙歌挽了下青丝,稍微走近点询问,似乎是聊家常的样子。
    苏逆夜笑笑道:“我去人类世界玩了,反正也没有人会看出我以前是个独角狼,这样挺不错,不是么?”
    这回苏逆夜也算是进入角色了。
    玉笙歌点着头道:“没错,人世间就是如此繁华,让人流连忘返。南荒,就不会有这诸般景象……”
    说到后面,玉笙歌的声音也难免有些沉默。
    南荒,更多的还是腥风血雨,众多的妖兽搏杀在大山中,在苍天上。只有鲜血如雨,只有尸骨成山,是个残酷的世界。
    “其实人世间也未必好。”苏逆夜沉默了下回答道。
    “会么?”玉笙歌抬起头,似乎有些惊讶。
    虽然她去过人类的世界,但大多时候,还是待在南荒,待在妖兽神殿所在,所见的终究比较少。
    苏逆夜略带几分感叹:“人世间有太多太多的阿谀我诈了,即便一个人想杀另一个人,也未必会表露在外,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到了真正图穷匕见的一瞬,比南荒还要残酷。”
    玉笙歌歪着头想了想道:“我听长辈们也说过,人都是复杂的,七情六欲,总会主导理智,最后一个人总可能变得不像是自己。”
    苏逆夜点着头道:“没有错,每个人在最初的时候,都能迎着阳光微笑。可在人世间走一朝,连阳光都变得那般冰冷。”
    他真是有感而发。
    这两年,他在世上各处渡步而过,当真见过得太多太多,遭遇了太多太多。
    这些,说不清好与坏,却给他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玉笙歌似乎喜欢上了跟苏逆夜聊天,又接着问道:“听说人类随着成长,都会失去很多很多,为什么?我很多次问过长辈们这个问题,可没有谁会给我答案。明明我们妖兽随着成长,只会收获更多更多。”
    这时候的玉笙歌,也跟苏逆夜印象中的不一样。
    印象里的玉笙歌,回眸一笑百媚生,天下粉黛无颜色,好像十分成熟,好像经历过了很多,可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相貌只是天生的,内心究竟如何,又岂是单单看表面就可以看个明白的?
    玉笙歌看似经历了很多,位高权重,孤高美艳,实际上心思却和普通的少女,完全不一样。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苏逆夜笑看着玉笙歌。
    “我想知道。”玉笙歌点点头,眼中竟带着几分求知的渴望。
    这时候苏逆夜在她眼里,不再只是个普通妖兽而已,还是个引路人,似乎可以指引她走往不同的路。
    苏逆夜指着天边。
    天色微微亮,星辰将退却未退,点点晶芒,刻画成一幅绚烂的篇章。
    “好美……”玉笙歌抬着头。
    为什么她以前就没有发现过天色这么美呢?
    每一颗星辰,都像是镶嵌在夜幕上的钻石,闪闪发亮,带来希望的光芒,光芒渗入心底,滋润着发芽的悸动。
    看了会天色,玉笙歌又转头看向苏逆夜道:“你还没有说呢,为什么?”
    苏逆夜缓缓道:“天空将亮未亮,星辰将退未退,浮云将散未散,阳光将来未来,我们的答案,就在那里。”
    玉笙歌又抬起头看去。
    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眼中带着几丝茫然,看着苏逆夜。
    苏逆夜含笑不语,他什么都没说,似乎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玉笙歌本来还想问的,可看见苏逆夜这样的表情,又忍住没有问出来。
    她又看了看天色,这次似乎有些了悟,神色微微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到,脸色依然茫然。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温和的阳光,驱散了大地上成片成片的黑暗。
    星辰明月已经看不见,云朵都已经散开,长空如洗,宛若碧蓝的湖水倒置。
    良久良久,玉笙歌才收回视线。
    “谢谢你陪我聊了这些,虽然不是听得很懂,可我总觉得似乎很有意义。”玉笙歌笑笑说道。
    苏逆夜点点头。
    “我要督促大家做事了,就不和你多说什么了。”玉笙歌又接着道。
    “做什么事?我能帮忙么?”苏逆夜毛遂自荐。
    玉笙歌失笑摇头道:“不行的,想要打开妖神遗谷,起码需要飞天境的修为才能够参与,连我都不行呢。”
    “妖神遗谷?”苏逆夜咀嚼着这个新听见的名词,似乎有些不明白。
    玉笙歌似乎对苏逆夜比较有好感,竟也不隐瞒,指着前方的山谷道:“看,那就是妖神遗谷。”
    “为什么叫妖神遗谷?”苏逆夜缓缓问道。
    玉笙歌看着山谷,悠然说道:“因为这里,曾经是一名妖神居住的地方。但那名妖神,很早就逝世了,它离去后,这里就被尘封,直至最近才有线索指出这里是那名妖神的遗迹,所以我们妖兽才会聚集在此处。”
    苏逆夜有些明白过来了。
    一个妖神待过的地方,很难说会隐藏着什么养的宝物,毕竟那可是神!
    哪怕只是留下一星半点的东西,也足够让人受用一生了。这里,绝对值得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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