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锋一直注意着原无缺的动静,但看到他走向原天守之时,他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无论是从传言中,还是从他观察的细节中,不难看出。原天守似乎对自己的俩儿一女极为宠爱,可以说,除了是高高在上的一郡之守外,他还是一个和善之极的父亲。
    适才原无戎开口,求了拜入水月宗,原天守便替她开口,哪怕他其实看出了素言大师一开始并不太想收这个徒弟,他还是逼迫素言大师做了决定。
    那么如果……原无缺开口的话,他又会求何事呢?原天守是否会答应他呢?
    轩辕锋侧头看了什么都没有觉察到薛凝衣,又敏锐得注意到,原无缺一边向着原天守说着什么,一边往这边看了几眼,偶尔还指指点点。
    轩辕锋在心头长叹了一口气,暗地里为薛凝衣担忧不已。
    他的双手十指不带节奏的,在自己的座椅上轻轻敲动着,只有这样才能舒缓他此时心头的紧张。
    而另一方面,他仔细得盯着原无缺和原天守的一切细节,发自内心的希望,自己心头的担忧,只是虚妄。
    ……
    原天守听着原无缺说完,双眼闪过一阵不满之极的神色,他瞪了原天缺一眼,口中说了几句什么。
    原无缺脸上露出一阵哀求的神色,跪在地上又说了几句什么。
    轩辕锋尽力听去,也只听到了“母亲”“可怜”之类的话语,而听了这些话,原天守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堪。
    良久之后,原天守长袖轻甩,将原无缺在地上跌了一个跟头。
    原无缺闷哼一声,却是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依旧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得暗暗称奇。都在猜测,这位原大公子又在哪里惹了祸,让郡守大人如此生气。
    对于郡守府稍微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位原大公子,一向借着身份,肆意妄为,欺男霸女,罪恶多端,诸般不义之事,罄竹难书。
    只是其他人或是畏惧原天守的身份,或是有原无暇在背后暗地里为他清楚障碍,所以许多事情都不为人知。
    但原大公子纨绔恶名却是人人皆知。
    因此看到这一幕,少不得许多人有这样的猜测。
    当然,诸人看归看,却并不敢轻易开口问询。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郡守府一家的事情,谁敢轻易插口,就不怕引火烧身?!
    而一旁的原无暇和原无戎就没这样的顾忌了。
    原无暇率先开口道:“父亲大人,不知道大哥又做了何事,让你如此大发雷霆?!”
    另一边,原无戎则已经直接奔向了原天守的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一边摇着,一边撒娇道:“爹爹,今日是夜宴,大家都吃的这么开心。即使是大哥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你等夜宴结束后再惩罚他,可好?放心,到时候我和小弟,一定不会为他求情的!”
    一边说着,她还特意朝着原无缺和原无暇挤了挤眼睛,显然,三兄妹在许多事情上,有着无言的默契。
    原天守微微苦笑,被原无戎这番话说的心头的怒气都没了。
    他自然知道,这是女儿一向帮着大哥脱罪的常用法子之一。表明上说是请回头再惩罚原无缺,而真若等到那时候,原无戎不是拖着原天守下棋,就是要让他交着练武。
    非要把原天守拖得忘记了原无缺的事情,才算罢了!
    原天守哪里不知道原无戎的打算,只能轻笑一声,轻轻在女儿额头上敲了一下。
    “戎儿,整天里就你鬼灵精,心眼多。”
    “哎呀,好痛!爹爹,你把我打的这么痛,便答应我所说的吧,暂且放过大哥吧!”原无戎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甚至还在拼命挤着眼泪。
    这种小女儿撒娇的模样,娇憨,哀怜,各自占了五成。许多年纪大点的武者,都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副理解和缅怀的神色,许多人的家里,也有这样一个类似原无戎这般的角色。
    而一些年轻的武者,则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色魂神授,恨不得立刻开口,替原天守答应原无戎的条件。
    原无戎本就生的漂亮,美人这般撒娇,天底下又几人能够不心动?!
    原天守更是抵御不了。他苦笑不得的说道:“无戎,你也不小了,注意下场合,也不怕别人笑话。”
    原无戎一下子端正姿态,老实站好:“遵命,父亲大人。”
    一旁的原无暇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面带微笑。
    原无缺同样面带喜色的看着原无戎,对这个妹妹感激之极。
    原天守收敛神色,对着原无缺说道:“无缺,你啥时候若像你妹妹和弟弟这般懂事,为父便死而无忧,哪怕魂归伶仃洋,也能够对得起你母亲了!”
    听到提到母亲,原无缺面上也闪过一丝哀伤:“父亲放心,孩儿以后一定多像弟弟妹妹学习,想法为父亲分忧。”
    原天守一挥手:“还不滚回你自己的位置?不要站在这里碍我的眼!”
    原无缺一边退走,依旧不甘心的说道:“父亲,那件事情——”
    原天守瞪了他一眼:“闭嘴!”
    原无缺便再不敢说什么,老实坐下。
    原天守单手举杯,扫视全场:“诸位见笑了!”
    “郡守大人客气了!”
    “大人天伦之乐,我等羡慕还来不及呢。“
    “可叹我等尚无机会享受这种天伦之乐。”
    ……
    诸人一起再次饮了一杯酒。原天守再次坐了下来。
    “素言师太。”
    “郡守大人?”
    即使是原天守,这时候也面带忸怩。
    “恐怕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师太做主了!”
    素言师太好奇不已,不懂为何郡守大人,此时又说出这样一番话。
    “郡守大人有话但说无妨。郡守对我水月宗一向照顾有加,若有需要帮助的事情,我水月宗一定勉力为之。”
    坐在下面的轩辕锋心头一沉,知道事情最终向着不可逆转的方向演变着。而一旁的薛凝衣却依旧一脸懵懂,尚且不知道,她即将成为接下来的主角。
    郡守大人继续说道:“这一次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我不成器的儿子,原无缺。”
    素言师太若有所觉,心道,不会是原无缺也要拜入水月宗吧?!
    水月宗一直以来,只有女子,其中不少都是美艳之辈。所以,过往之时,也有不少人费尽心思想要拜入水月宗,自然有“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意。
    素言师太早听说过大公子好色如命,少不得有此猜想。
    不过……招收原无戎入门之事,算不得什么,但若想招收原无缺入门的话,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素颜师太正准备开口拒绝之时,却听闻原天守说道。
    “我听闻水月宗有一女子,性情淑良,人品贵重,想要为我儿原无缺,求来做媳妇,还请师太应允!“
    什么?求婚?
    素言大师啼笑皆非,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水月宗有弟子和原无缺两情相悦了么?如果是这样的话,素言大师自然乐于成全。
    水月宗虽然对于女弟子管束甚严,但经历了几代人后,许多门规禁令也早已经有所改善。
    更何况,在素言大师看来,水月宗祖师的禁令,初衷只是生怕门中弟子,像她老人家一样遭受男人的欺骗,而绝非去阻碍弟子的幸福。
    当然,这些想法也跟素言大师一向和善豁达有关。今日若是来的是其他人,就另当别论了。
    素言大师说道:“郡守大人,我宗弟子若真是和原大公子两情相悦,我愿意替弟子向掌门师姐开口,为其求得良缘。“
    原天守轻笑一声说道:“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归宗的惜月大师了吧。我也自知我这儿子,平生作恶多端,更是贪花好色,活了几十年,依旧整日里做下许多龌龊之事。师太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便让他把他身边的所有女人全部打发了,从今日起,洗头革面,重新做人!这样,才配得上贵宗弟子!”
    原天守这边话罢,另一边原无缺自然接口道:“师太放心,只要贵宗愿意将她嫁给我,我原无缺愿意对天发誓,从今天起,一定会全心对她,绝无二心。”
    素言听着有点发愣,她本来以为是有弟子和原无缺两情相悦,所以原天守才开口求亲,此时听来,竟然完全不是这回事啊!
    她不由得下意识的问道:“郡守大人,不知道你想为贵公子,求娶的是我宗哪位弟子?”
    原天守开口说道:“我儿中意的是,贵宗那位叫做薛凝衣的弟子。”
    不久之前,已经隐隐觉察到不对的,薛凝衣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郡守大人的口中吐出的时候,手中的酒杯“嘭——”一下子掉在地上。
    她真的没想到,对方说的,竟然真是自己!
    “师伯,我不要嫁……”
    薛凝衣下意识得大声喊道。
    她的话,还只是说了一般,原天守豁然转头,一双虎目落在她的身上。
    刹那之间,一阵沉重之极的压力,压在薛凝衣的身上,让她再也无法把这句话彻底说完整。
    素言大师,同样没有想到原天守,竟然说的是薛凝衣!
    不需要听薛凝衣把话说完,她只需要看她的表情,便知道,薛凝衣实先并不知情。
    她正准备开口拒绝之时,原无暇却是开口说道。
    “师太,我大哥身为郡守府长子,和贵派弟子,不仅身份相当,而且极为相配。更何况,我姐姐已经拜你为师,咱们俩家也算是一家人了。你可千万莫要觉得我郡守府的大公子,配不上贵宗的弟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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