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生咬了咬牙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继续保持几分镇定,口里则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叶春秋依旧看着他,只是目光越加的冷然,语气中充满着步步紧逼:“本王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姑息一个坏人,你苏红青龙的门徒有八万,其实不对,理应是七万九千三百余人,可是罪大恶极的,还有似王先生这样打着本分买卖人招牌的,其实并不多,也不过四五千而已,与你们同流合污的官吏,现在查实的,是一百零九人,你看,王先生,现在只放了一千五百多个拘牌,很快,无论什么斧头门,什么神刀会,都要烟消云散了。”
    “至于王先生……”叶春秋道:“可还有什么话说的?”
    叶春秋在笑,这笑容很亲和,却令王德生汗毛竖起。
    他努力地使自己在叶春秋的这抹笑中失去方寸,脸上露出笑道:“我无罪,我与这些事,都不相干。”
    王德生说得倒是没有错,他是个读过书的人,当然目光长远,所以做任何事,他都是假手于人,自己则绝不会去触碰那些事。
    叶春秋却显得很淡定,道:“真的吗?那么敢问,王先生去年的买卖,进项是多少,比如你的钱庄?”
    王德生定了定神,道:“七千两。”
    “不对。”叶春秋道:“是二十三万两,你的钱庄,明面上走的是寻常的利息放贷,可实际上,你借出五百两银子,却是令人写出一千两的欠条,借此牟利,按照招商局的规矩,对于钱庄的课税是十抽一,只缴纳了七百多两银子的商税,相差两万多两,这……还只是你的钱庄而已,其他的买卖,就更不要提了。王先生拿着漏给官府的税去做你的善事,这……还真是令人钦佩啊,不过王先生可还记得,凡有瞒税过两万两银子的,该是什么罪吗?让我想想,噢,是抄没其名下的产业,那么现在……王先生已经一无所有了。对了,还有一件事,王先生一无所有了,好像养了不少闲汉吧,据我所知,为数不少,都是关内恶迹斑斑的人,你没了银子,这些人也就会鸟兽作散了,那么王先生,你已经什么都不是了,现在就等着有人将你攀咬出来,准备着,去尝一尝本王诏狱的滋味吧!”
    说到这里,叶春秋转而对一旁待侍的人道:“好了,送王先生!”
    可以走了?
    王德生现在显然已如那惊弓之鸟,他已经完全意识到,这些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叶春秋若是不敢把事情闹大,自己固然是安全的,可一旦到处拿人,那么就有一百种办法整死他。
    叶春秋终于让他走了,而他却是打了个颤。
    他不能走,走出了这个门,自己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个结果在他脑海里冒出来,随即,他毫不犹豫地噗通一下,便跪倒在地,滔滔大哭道:“殿下,殿下……学生该死,学生万死莫恕,殿下千金之躯,就放了学生吧,学生……学生不是人……”
    他声声求饶,甚至扬起了手,狠狠地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下手过狠,以至于脸颊高高肿起。
    叶春秋看着他,心里忍不住在想,能屈能伸,这个家伙,倒还真算是一个人物。
    王德生则继续惊恐地道:“殿下,学生已经没有出入了,学生……求殿下饶了放学生一条生路,学生……”
    叶春秋却是禁不住想笑,道:“上一次,本王和你说,做人,最紧要的是安分守己,可是你却反问了一句,本王可安分守己吗?”
    “这句话,倒是问得没有错,本王历来是一个不肯安分守己的人,可是……你以为你和本王一样?不,你跟本王是不一样的,本王的不安份,至少还心怀着天下,可你所谓的不安分,却是害民,这……便是区别,本王容许任何人在这青龙家,可是,本王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是,是……”王德生艰难地咽了咽吐沫,此时他的形象,哪里还有半分的气度,他咬了咬牙,便道:“学生……学生还有一些用处,学生愿检举,这几年来,会门里的许多事,许多……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我都知道,有神刀会,有斧头门,有……白门,有青花……各个会门,学生都了若指掌,学生可以效力,若有学生在,要查起来,就易如反掌了,还有……还有……学生有账本,牵涉到的官吏,绝不只是这一些,其实还有不少人……”
    这转手间,就将所有人卖了。
    叶春秋对此,倒是感到意外,看来自己方才还真是高看了。
    他却只一笑道:“就算你不说,也会有人抢着去说,滚吧,到底说与不说,是你的事。”
    王德生失魂落魄地被几个侍从带走,他才走出王宫,却已有十几个红衣人在等着他了,一张拘牌在他面前一晃,为之人厉声道:“带走。”
    叶春秋站在自己的公房里,远远地眺望着这一切,面上却没有多少表情。
    一千的北镇抚司校尉,加上数倍个南镇抚司人员,这些人未来的一段时间,只怕有的忙碌了。
    这王德生,其实要拿下倒是容易,问题的关键却不在于此,而是在于,只要有利可图,没了王德生,终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会愿意铤而走险。
    除了打击之外,未来还有许多要做的事。
    只是……
    要弥补这些,又何其难也。
    青龙城里,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混乱,虽有无数人如惊弓之鸟,可是北镇抚司所查办的,大多都是掌握了证据的人,最少,也是有所嫌疑的,县是从南镇抚司请了拘牌,接着拿人,拿人之后,送入南镇抚司,南镇抚司上下,早已严正以待,预备开审,而一旦开审,就不怕不招供出同党,还有乖乖供出平时的恶迹。
    新建的诏狱,只是临时的地方,现在已经人满为患,不过用不了多久,一个真正的诏狱将会兴建起来,眼下……最紧要的是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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