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手令,已经传到了河口的操练,千名正在操练的人员聚集在了校场上。
    这份手令,乃是叶春秋亲笔所书的书信,叶茂才聚集了所有人,亲口将这封亲笔信念了出来。
    “鲁国与本王休戚与共,鲁国与尔等休戚与共,鲁国与千万万人休戚与共,动摇鲁国根基者,绝非外患,乃祸起萧墙之内,在本王,在尔等,在千千万人身边之蠢虫也,今本王欲除虫,尔等便是本王左膀右臂,望勤加操练,本王必不相负。”
    这些人,此前本就是新军生员,拜叶春秋为师。
    而今在这里正操练得极端烦闷,军中再辛苦,可至少还能向往金戈铁马,可以感受到枪炮之威。
    可是在这里,却只是不厌其烦地教授着一些鸡鸣狗盗的东西,绝大多数鲁王卫队的队员都不免感到难耐。
    可是现在,听了这封书信后,大家像是顿然间明白了自己的使命,知道殿下给予了大家极高的期待,他们的作用,是在于除虫。
    殿下的这份亲笔书信,也同时显出了他们未来的重要。
    于是,鲁王卫上下的士气又开始高涨起来,对身上所背负的使命越加的期待起来。
    而此时,在青龙里的叶春秋似乎并不急,眼前的一切,似乎已经在无形中掌握在他撒下的网中。
    叶春秋虽是年纪不大,可早已面对过骇人的刀山尸海,经历过许多的明争暗斗,又怎么会看不出那一场大火背后的含义?
    王德生的这一场大火,确实是妙不可言啊!
    对于不知内情的人来说,大伙之中,大家看到了这位王先生的重要性,也对王先生这等排忧解难的义气颇为赞赏,至少近来好几份报纸,就毫不吝啬地赞扬了他的义举。
    可对于有心人来说,就不难看出他这是意在警告,是要告诉大家,没了他王德生,没了他的斧头门,这样的麻烦,对于青龙,对于鲁国来说,只会越来越多,而所造成的损失,甚至有可能是不可计数的。
    这就是威胁,是对叶春秋的威胁啊。
    当然,这人绝对是个聪明人,他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威胁和展现能量的同时,却又没有触犯叶春秋的底线,他想必以为叶春秋所要的,是力求鲁国上下的稳定,既然如此,他的诉求则是生存。
    请殿下让我生存下去,只要可以生存下去,我王德生愿意合作,有什么麻烦,都可以让我王德生这样的人出面去解决,我王德生可以为殿下效命,可以贡献一份力量,要力我可以出力,要钱我可以出钱。
    这……便是王德生的盘算。
    他不过份地要得到什么,只求叶春秋给他一个生存空间。
    当然,若是叶春秋要反目,他也有自保的能力,比如……今日可以只烧一个码头,明日就会有可能是数千上万的脚力站出来与巡捕局对抗,甚至将这里的一切化为乌有。
    这天,万里无云,天空一片蔚蓝,正午的太阳耀眼地普照着大地,却半点影响不到这青龙里的忙碌,也就在这个时候,王德生来求见叶春秋了。
    叶春秋坐在自己的公房里,徐徐地吃着茶。
    待下头的人将王德生带到叶春秋跟前的时候,王德生只看了叶春秋一眼,便立即露出了骇然的表情,连忙向叶春秋拜下道:“殿下,我们似乎是在监察御史邓大人那儿见过?哎,学生真是该死啊,当日见时,竟是有眼不识泰山,今日方知,那一日所见的正是殿下,学生万死,请殿下责罚。”
    叶春秋只一笑,便道:“不知者不怪,王先生,请坐下说话吧。”
    王德生显得恭恭敬敬的,欠着身子在叶春秋对面的沙坐下,依旧一副惭愧的样子道:“学生多有冒犯,心中很是不安,学生更想不到殿下有如此胸襟,学生平日最佩服的就是殿下,今日能得见一面,实在是三生有幸。”
    叶春秋打量着这个语气不无卑微之人,不得不说,他和寻常的商贾没什么不同,总是透着一股谨慎,当然,叶春秋可不会将这人看得这么简单,在他跟前所显露的只是一个面罢了,可每一个人都有很多张面孔,尤其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
    叶春秋含笑道:“说起来,本王倒是该谢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昨日码头的事,本王还真不知该如何解决啊,你说是不是,王先生?”
    王德生忙道:“学生不过和那些脚力熟识一些,能给殿下帮上忙,已是感激万分了,殿下的赞赏,真是不值一提。”
    “噢。”他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又笑起来道:“之前据闻过几日,殿下便会募捐办学,学生略有薄财,也愿略尽绵薄之力,是预计了捐纳十万两的,却不知够不够?若是不够……学生还可以添一些,哎,这办学是最要紧的事,人识了字,才能明理,殿下以为呢?”
    叶春秋打量着他,见他一脸谦卑的笑容,心里却忍不住在想,这笑容的背后,却又是怎样的呢?
    就算是财力雄厚的叶春秋,都不免觉得这十万两银子是何其大的财富,可这位王先生,却是说拿就拿,甚至这话里的意思是还能更多一点,这是胸襟广宽,还是……
    叶春秋道:“王先生做的什么买卖?”
    王德生便道:“经营一些码头和酒坊,还有赌坊。托了殿下的福,生意还算不错。”
    “可是……”叶春秋笑了笑,道:“据我所知,这些产业,进项虽然不菲,却也不至于转手可以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吧,哈……当然,我只是一个玩笑而已,这兴学,确实是本王一直提倡的,若是大家肯募捐,本王自然心里感激,至于捐纳多少,本王却不作任何强迫,这是善举,心里存着多少善,量力而行即可。”
    王德生道:“殿下高见。”
    叶春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又道:“这人哪,最紧要的,是安分守己才是,王先生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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