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两个的,都来触犯他的威严,朱厚照正大怒呢,见到跑来了这么多的人,愕然过后,已经准备好跟他们大干一场了,可是现在的情景再一次地令他意外了!
    不是要跟他大吵大闹?不是要生要死?
    请罪?请什么罪?
    疯了吧这些家伙,他们应该是跑来和朕互相伤害的啊……
    可现在,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一旁的刘瑾也是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太对劲啊,好像跟以往的撕b节奏完全不一样啊,这又是什么套路?
    于是刘瑾小心翼翼地去看叶春秋,却见叶春秋绷着脸,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难道……
    只听朱厚照这时反而不好脾气了,而是道:“诸卿家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
    “陛下,臣真是万死啊……”李东阳痛心疾地继续道:“前几日,坊间有传言,说是新近进宫了两个女子,陛下极是宠幸这两个女子,竟是通宵达旦,饮酒作乐,不思朝政,臣等信以为真,都以为陛下这是要学纣王和隋炀帝,更有御史上书启奏,俱言陛下的过失,痛陈厉害,朝野内外,哀嚎一片,仿佛天崩地陷,更有不肖的百姓,竟说陛下沉湎女色,非国家之福,来日必会祸国。”
    “老臣居然也信以为真,私下里,也对陛下颇有微词,尤其是据说那两个女子,生得国色天香,有沉鱼落雁之貌,陛下正是年轻气盛,必定会被她们所迷惑,自此后宫无颜色,也自此君王不早朝,这满京师的人都在传言,说那两个女子有惊世容颜,任谁见了,都不免深陷其中,臣等忧心如焚啊,可是万万想不到,今儿老臣居然得到了消息,说是陛下恪守祖宗不沉湎女色的教诲,对这二女极是冷淡,又觉得将其留在宫中不免造成祸殃,因而命了宫人将二女杖责了一番,严厉地训斥了她们魅惑君上,还将她们赶出了宫去。”
    说到这里,李东阳一脸激动,接着道:“陛下有如此自制力,真是祖宗庇佑,百姓之福啊,老臣也方才知道,陛下实乃百里挑一的圣君,心里只有社稷国家,不曾有美色也,老臣想到此前对陛下的种种误会,真正是惭愧到了极点,老臣……万死啊,恳请陛下恕臣不敬之罪。”
    “呀……”听完了李东阳长长的一番话,朱厚照又张大了嘴,这回真的是懵逼了。
    方才还气冲冲的样子,现在只是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什么?是朕下旨意将那两个女人赶出宫去的?
    当然不是!
    不过,刘瑾将她们赶了出去,在别人看来,理应也算是朕赶的吧,否则,谁会相信刘瑾有这个胆子?
    问题在于,朱厚照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这个时候,谁还敢在这个时候跟他抬杠,朱厚照肯定是会不顾一切地震怒,然后索性破罐子破摔,跟大伙死干到底。
    可现在呢,现在李东阳竟然一脸悔罪的样子,将这二女被赶出的事,当做了朱厚照英明神武的见证,这个时候,朱厚照总不能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告诉他们,这和朕没关系,朕的意思是要将这二女召回宫里来,这是刘瑾这个混账王八蛋擅作主张所为,朕还打算收拾了他。
    这话……显然是不能说的,若此说,不等于是自打嘴巴吗?
    而且……朱厚照当然也喜欢被别人赞美,这李东阳左一口陛下圣明,右一口圣君,其实听着也蛮舒服的。
    这时候,朱厚照的脾气是想也不出了,居然这气,还有点消了。
    而就在此时,却有人跪行上前,这人只是个御史,不过这家伙,真是化成灰,朱厚照也是认得的,就是这个混账前些日子上书痛骂自己是昏君来着,朱厚照让他认错,他还不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仗义执言,这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也来了!
    说起上次的事情,朱厚照本就想梃杖了这个老家伙,若不是被叶春秋阻拦了,这老家伙早就被揍得xing生活不能自理了。
    朱厚照一看到他,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谁料这老家伙却是痛哭流涕,到了朱厚照面前,拜了再拜,哽咽着道:“陛下,陛下啊……是臣错怪了陛下啊,臣居然辱骂陛下如此圣君,臣不能体谅陛下的心,臣万死啊,请陛下惩罚臣吧,臣以小人之心度圣君之腹,臣该死啊。”
    嗯?
    看到一个从前让自己咬牙切齿的家伙,突然跪在自己面前,哭得一塌糊涂地认错,这给朱厚照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或者说,你就算是当场宰了他,都没有比现在这般出气,朱厚照突然感觉像是诛了他的心一般,愉悦到了极点。
    这样……就成圣君了?
    可朱厚照不禁又怀念起那两个女子起来,这宫里的女人都太死板了,而那两个女子很会哄他开心啊!
    该不该把她们召回来呢?
    朱厚照犹豫了。
    他现在像有点儿骑虎难下。
    因为有些话,他说不出口啊。若是说出来,似乎有点……
    嗯……朕好像已经是不近美色了,将这美人视作粪土,而且看到了那倾国倾城的美女,不但没有搞东搞西,而且还大义凛然地远离她们,她们想要魅惑于朕,朕狠狠地训斥和惩罚了她们,为了天下仓生,将她们赶出去的……圣君……
    朱厚照开始犹豫了,心情复杂地看到一个个大臣争先恐后地认错,他突然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朱厚照嚅了嚅嘴,老半天才憋红着脸道:“好啦,你们知道错了就好。”
    而一旁的刘瑾,眼睛已经亮了。
    他跟着朱厚照这么多年了,自然是清楚朱厚照的,只看朱厚照这个表情,便晓得朱厚照已经软化了。
    而这一切,刘瑾又怎么不知道都是叶春秋安排的。
    还真是……对症下药啊。
    刘瑾突然有一种抱着叶春秋的腿叫爹的冲动,想起自己方才就像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此时再不说几句,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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