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抬眸,看着朱厚照身上的巨鲨服,不禁无语。
    话说回来,这大红団领的巨鲨服,乃是飞鱼服修改而来的,只是上头的图案不同罢了,倒也威风凛凛,只是……
    叶春秋苦笑着道:“陛下,算了……”
    朱厚照便背着手,一副好心当作驴肝肺而愠怒的样子道:“你不要,别人还要呢,往后这水师哪,就赐穿巨鲨服,朕明儿就下旨,你奈朕何?”
    哎,真是做皇帝任性呀,叶春秋还真奈何不得他。
    既然想说的话,已经跟朱厚照说了,叶春秋倒是感到心满意足了,随即动身告退。
    从暖阁出来,正见到刘瑾在外头贼头贼脑的样子,叶春秋便抿嘴道:“刘公公无碍吧?”
    刘瑾倒是没有将恼怒写在脸上,只是干笑道:“无碍,无碍。”
    刘瑾多次给他找茬,所以叶春秋见到刘瑾,只有厌恶之感,而今时今日,叶春秋已经懒得跟刘瑾多费唇舌,朝他作揖,旋即匆匆而去。
    刘瑾便又回到暖阁去,他方才还听陛下在说混账话呢,那叶春秋没头没脑,或许……
    谁晓得朱厚照坐在御案后头,默然无语,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他抚着案牍,若有所思。
    刘瑾走上前,堆着笑脸道;“陛下。”
    朱厚照抬眸,目光显得有些幽深,道:“你知道朕在想什么吗?”
    刘瑾愣了一下,便道:“陛下鬼神难测,奴婢……奴婢妄言,想必是……想必是……”
    “猜不出就不要猜了。”朱厚照莞尔一笑,脸上透着一股神秘的色彩。
    刘瑾脸上依旧带着笑,可是心头却是难过到了极点,他自认曾是这个世上最了解陛下的人,所以他能得圣宠,能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宫里活出了一条路。
    可是现在,他是越来越看不透陛下了,这让他既有着满腔的危机感,又无可奈何地难耐。
    ………………
    叶春秋从宫中出来,又回到了府上,新近得了敕封,自然有不少人前来道贺,英国公张懋竟也在次日来了,在叶家落座,这一次倒不是叶老太公出面招待,而是叶春秋亲自请张懋到了上座。命人斟茶,等这茶水上来,叶春秋则是忝居末座。
    张懋呷了口茶,率先道:“听说陛下已经同意镇国府建水师……”
    “是。”叶春秋没有半点迟疑,倒是回答得痛快,接着道:“从现在起,镇国府水师就要开始筹措,从今往后,这大明的海疆,就是镇国府的干系了。”
    张懋不由皱眉。
    叶春秋看了一眼张懋的神色,又道:“可是陛下有恩旨,赐予了特殊的贸易权,从此往后,镇国府的舰船可以随时出海贸易,英国公放心,贸易所带来的盈利,足以养得起水师,镇国府的收益,是完全可以得到保障的。”
    张懋却是哑然失笑。
    叶春秋知道他有些不信,其实这很好理解,这个时代,又有几人知道开海贸易的巨大财富呢?就算当初郑和下西洋,事实上是亏本的,所以在大明,出海未必就是带来无数的财富,而是靡费巨大,这也就给了大多数人深刻的阴影。
    说回来,其实也很好理解,郑和每一次出海,都是两百艘船,近三万人的规模,商船出海,往往是尽量少载人,而多运货,毕竟船上增添一人,就需要增加一人的淡水和食物,又要安排船舱休息,占去的空间巨大,大明的舰队出海,交易的货物并不多,所带来的,也是进贡宫中的奇珍。
    不过叶春秋既然打了包票,张懋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他沉思了一下,徐徐道:“若是如此,倒是当真能盈利不少,只不过……”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春秋便笑吟吟地道:“英国公但言无妨。”
    张懋深深看他一眼,才道:“出海贸易,可没有这样简单啊,尤其是这特许经营权,未必有这样简单。”他抿嘴一笑,带着几分深藏不露:“自然,若有什么难处,给英国府下个条子即是。”
    他点到即止,似乎带着几分忌讳,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和叶春秋说了几句闲话,方才站起来,动身告辞。
    说服股东的工作,自然是叶春秋进行的,于是这几天,他拜访了许多人,有人倒是好说话,虽然对此不懂行,却信得过叶春秋的,也有人犹豫的,如那寿宁侯和建昌伯,好在偏生现在他们也是孤掌难鸣,叶春秋也就懒得理会了。
    接着又有诏书到了镇国府,这镇国府水师,也就算正式成立了。
    镇国府立即开始增加了特别预算,这几乎等同于将镇国府的银子统统搬了出来,足足四十万两,每月再追加十万两所需,这个数目,可谓是财大气粗。
    在股东大会上,因为得到了朱厚照的极力支持,叶春秋和宫中占了五成的股份,其他人虽然看着这个数目有点儿怀疑人生,却也有人对叶春秋带着盲目信任,最终还是以占八成的股权通过,叶春秋分明看到寿宁侯和建昌伯二人的脸色黑下来了,偏偏又作声不得。
    等到股东们散去,叶春秋则是心情轻松起来,那张鹤龄和张延龄却依旧不肯走。
    走到叶春秋的跟前,张鹤龄气势汹汹地道:“春秋,咱们怎么也算是半个亲戚啊,可你这是抢钱哪,我……我……”
    叶春秋对这两个浑人早有了解,便道:“舅父莫非要揍春秋不成?”
    张延龄便看向张鹤龄,一副以自己兄长马首是瞻的样子,于是张鹤龄叉着手,恶狠狠地瞪着叶春秋,理直气壮地道:“揍个屁,咱们兄弟不是你对手,走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张延龄便在后头亦步亦趋而去。
    叶春秋只有可笑不得的份儿。
    几日之后,一副根本地方府志和专人勘测之后的地图便摆在了叶春秋面前,这是一幅秦皇岛的地图,哪儿地方属于深水区,哪里是山峰,哪里是山林,哪里有淡水,都详尽的标识在了地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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