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叶家,情况已经大大不同了,二叔被老太爷执行了家法,打的满地找牙,好不容易养好了伤,便被关在了祠堂,闭门思过。
    如今这叶家已是大房来当家了,只不过……话虽如此,老爹和自己现在的心思都在举业上,名义上是如此,本质上是三叔帮着打理家业才是。
    当初二叔想要笼络三叔,又是想提携俊才,又是送了绸子,三婶并没有对二叔说尽实话,最后三叔之所以对二叔暴击,毫不犹豫的支持了大房,本质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大房的目光在科举上,所以大房持了家,真正打理家业的必定是三叔和三婶,可若是老二还当着家,三叔和三婶就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叶春秋送去的那三百两银子,是让三叔向叶家族人收药材用的,同济堂的买卖越来越大,那么药材的消耗自然不小,尤其是白药中一些配方,反正都要收,不如就从叶家的族人这儿收,三百两是定金,来年大家在地里种植一些药材,这东西便能换成现钱,正好补贴家用,毕竟种粮的收益最低,而配置药材,既然有人愿意收购,只要不出差错,就能做到旱涝保收。
    三叔前些日子要办的就是这件事,在这个过程中,他尝到了当家的好处,尤其是平时那些对他爱理不理的族人,如今也要热络的叫几声三老爷了。
    三婶进了来,笑吟吟的道:“春秋啊,用过了饭吗?你要读书,可费不少心神,我已叫厨房那儿中午炖一只芦花鸡给你补一补,长身体的时候呢,可不能亏待了自己。噢,还有,这是这半月来的账目,你三叔叫我送来,你得过过目,你三叔说了,这家呀,是大房当的,三叔和婶子呢,只是在旁帮衬,这账目是一定要厘清的,可不能乱了。”
    虽然听到的是三叔让三婶送账目来给大房这儿看,叶春秋却是心里了然,这是三婶的主意,三婶是个细致的人,至于三叔,好吧,侄不言叔过。
    叶春秋笑道:“婶子也真是,自家人怎么信不过的。”虽是这样说,可是账目还是要看,他接过了簿子,一笔笔看的很清楚,大致上没有差错了,才合上簿子:“没有差错,有劳三婶了。”
    叶春秋对于家中的账务是很上心的,这一点和他爹不一样,客气归客气,这个家固然是委托给了三房,可是大房这儿也不能完全做甩手掌柜,固然三房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可是大房这儿也必须得有所威慑,使他们凡事不能过份。
    三婶早就摸清了叶春秋了,这侄儿可没表面这样简单,比他爹可是强多了,表面上很好打交道,实际上却很不好应付,越是如此,她越是带着几分小心,同样是叶家的子弟,可是当家的和不当家的却是曲径分明,当初大房被二房这样欺凌,吃糠咽菜,不就是因为二房当着家么?
    叶春秋将簿子交回,道:“春秋知道大家对来年种药材的事有疑虑,所以才付了定金,不过也不能让他们白拿,跟着种药固然有好处,可是若有人只是敷衍,或者是拿了定金,明年交不出药,可就不好说话了,三叔得盯紧一些,我听说有几个不成器的家伙拿了定金转手就去县里逍遥了,这样游手好闲之人,可得让三叔去警告几句。三叔今儿去收租了是吗?真是辛苦了他,三婶,你坐坐,我看三叔近来操劳过度,侄儿给他开一个滋补的方子吧。”
    三婶笑了,叶春秋有时候很苛刻,她之所以不生气,心甘情愿供他差遣,就是因为叶春秋有铁面无私的一面,偶尔也会展现出一家人的温情,对那个三叔和自己这个婶子偶尔也会体贴,自然,这种老练的为人处世之道别人没有察觉,三婶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她心里只是想,将来若是中了举,中了进士,春秋做了官,乖乖,这还了得。
    人嘛,最重要的是有了希望,叶春秋的前途大为可期,这就意味着叶家将来也可能因为春秋而兴旺发达,这个家固然不是三房的,可是老大平时不太爱理家里的事,春秋将来是要出去做官的,说来说去,三婶还是管家婆啊,即便只是如此,三婶也觉得很满足了。
    叶春秋写完了药方,交给三婶。
    三婶拿着药方致谢,一面眼珠子一转:“春秋啊,有件事得跟你说道说道,你看,你现在出息了,你爹呢,咳咳……我直说了吧,听说近来有人想给你爹说媒。”
    呃……叶春秋微微有点脑抽。
    三婶眯着眼道:“哼,那些人当初也没见想嫁你爹,现在倒好,见你出息了,你爹又当着家,这不,门槛都踏破了,哼哼,都是些寡妇,有几个好的?即便有几个黄花闺女,那也只是想高攀来着,春秋,你可要盯紧了啊,可莫要给人骗了。”
    三婶这样子,叶春秋就晓得她是怕大房真有个新妇上门,同行是冤家啊,本来家里的事都是三婶操持的,大房毕竟没有女人嘛,可有人进门,就没她的事了。三婶精力充沛,现在管着家里的事正得意呢,怕就怕有人来破灭了她的黄粱之梦。
    叶春秋顿时被三婶的‘长远目光’给慑服了,这尼玛的,原来也是个撕逼小能手啊,只是多个后娘,叶春秋也是不肯的,总觉得怪怪的,当然,父亲若是要纳妾,他倒是能体谅,于是他深深看三婶一眼:“三婶,这事儿啊,我做儿子的能说什么,家里不是有三婶看着吗,若是有不合意的,三婶回了就是,问我做什么?”
    三婶便晓得了叶春秋的意思,她本来还想抬出绣娘出来,劝劝叶春秋,说几句你可得为你过世的娘想一想诸如此类的话,现在叶春秋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便连忙说,春秋真是懂事。
    叶春秋实在不愿提起这个话题,便道:“怎么近来不见俊才来寻我。”这是客套话,显得自己和俊才关系友好,自己很珍视俊才的兄弟之情。
    三婶反而吞吞吐吐了:“他呀,没出息,婶子告诫了他,叫他不要来打扰你,省得耽误春秋读书备考,他不爱读书,在家里也养懒了,所以便让他跟着他爹去收租,权当是无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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