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一愣, 旋即笑了起来,摇摇头,往里面走去,沿途跟马爷还有朱家兄弟打了个招呼, 得知理查德·费根的关押之地,于是缓缓往里面走去。
    颜黛丝一直跟在陈易身边,精致的面颊挂着恨意。
    她知道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不该对陈易有恨意, 但是她是忍不住, 尤其是看到师父的残破身躯,看到理查德·费根这不死不活的模样, 更是忍不住。
    小茜瞥了她一眼,略带嘲讽,本想替陈易解释清楚, 这两人在水下劫杀陈易没有成功却遭了秧,但想想又算了, 陈易都没有什么解释,她又何必多嘴。
    陈易哪里是不想解释, 而是再多的解释也解释不清,这是个心思单纯而又过分固执的姑娘, 在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真相之前,是很难相信别人的。
    换一句话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到船舱,理查德·费根躺在床,伤口经过精细的包扎,抬头望着低矮的屋顶,双眼无神, 没有焦距,如灵魂从体内出窍而走一样。
    陈易走进去,看了眼,叹息一句,道:“理查德先生……”
    “陈易,你杀了红炎, 是你杀了红炎!”
    理查德·费根忽然从床谈起,双腿没有了,仅凭双臂和手掌的力量弹射而起,跃到陈易面前,五指成钩,向他的脸抓去。
    陈易抬手是一巴掌!
    “啪!”
    理查德·费根没有抓到陈易半根汗毛, 被陈易一巴掌抽在脸,倒飞回去。
    他落回床,嘴角流血,鲜血染红洁白的床单, 半边脸颊紫青肿胀,双眼之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死死瞪着陈易。
    陈易冷笑着,浑然无惧他这杀人般的目光,他连理查德夫妇全盛时期都不怕,还会在乎这么一个废人?缓步前,伸手要去抓他的领子。
    “啊,陈易,你做什么?他都这个样子了, 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颜黛丝忽然挡在陈易身前,绝美的容颜之满是冰霜,阻挡住他的脚步,也怒斥连连。
    陈易随后一拨,颜黛丝歪倒在一边,不等她惊讶陈易力气如此之大,轻轻挥手能将她推倒在床,听陈易说道:“一边看着,再乱插嘴,给我滚下船去。”
    颜黛丝是个高傲的女人,自幼被父亲捧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娇惯出一身大小姐臭脾气,冷不丁听到陈易的话, 怒从来,怒目而视。
    可应接她目光的也是两道带着冰冷怒意的目光。
    见她如此不识好歹,陈易也不免有些生气了,这已经超出性格娇蛮的范畴,而是到了是非不清的地步。
    颜黛丝被陈易的目光盯着,心竟是不由一紧,略带慌乱。
    陈易的眼没有那些位高权重之人的威势, 但却又独特的味道,他杀人无数,不自然间带有冰冷的煞气,他又曾引煞入体,煞气更加浓郁。
    再加他刚刚绞杀掉金鹏王这种枭雄人物,目光之的威势还是很足的。
    颜黛丝闭了嘴巴, 她不知道为什么,被陈易的目光一碰触,心头的烦躁竟然减轻许多,一阵淡淡悔意升起,觉得自己这么对待陈易,好像有些过分了。
    不是好像,是真过分了!
    陈易没有搭理他这茬,身板挺得笔直,来到理查德·费根面前,在他那快要生吞活剥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吟唱出一阵晦涩玄奥的音节。
    催眠术!
    随着陈易嘴吟唱的晦涩音节渐起,理查德·费根那愤怒的双眼渐渐迷离, 焦距模糊, 骤然放声大哭起来。
    “红炎,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把我的所有,我的一切都给了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不是说好了生要一起成神,死要共葬一穴的吗?”
    “丽吟,她是个单纯的女人,只想着服侍你我,你让我杀了,说我们之间不能再有别人,我听了你的话,杀了她,她死不瞑目!”
    “我的天分很高,你的天分不好,可我从来没有嫌弃, 因为你的这句话,我每次都会将修为分你一半,一百多年啊, 如若不然,我早到了东鹏王那个层次!”
    ……
    理查德·费根放声大哭,声音透过船舱甲板,直传到海面之,远处几只海鸥扑棱棱飞远, 被这瘆人的声音惊到。
    他还是真是恶贯满盈,道德败坏,这些年来,他们两人联手可是做尽了坏事儿。
    不过,这理查德·费根的本性并不坏,但他有一个坏女人,还是让她死心塌地的坏女人。
    本来陈易还认为这理查德·费根不应该如此失魂落魄,活了好几百年的老东西, 什么没看透, 可听完之后,他不由沉默了。
    理查德·费根几乎把自己所有能给的,都给了端木红炎, 可她最终却狠狠在他心脏捅了一刀。
    多情总被无情伤,这理查德·费根是个情种子,可端木红炎只是利用他而已,当初之所以救他,也并非是心善,只是看了他的天分,准备将其作为炉鼎使用。
    后来时间日久,理查德·费根对其忠诚不二,这让端木红炎改变了想法,没彻底将其吸干,而是拉他入伙,成了帮凶。
    端木红炎一个人只能以男人为炉鼎,可若是再加这傻乎乎的理查德·费根,那男女通吃了。
    不过陈易也很佩服,这家伙的心不是一般的大,自己老婆被不知道多少人睡了, 他竟然依旧迷恋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陈易瞥了一眼颜黛丝,颜黛丝无力的靠在墙。
    但是她的眼仍然带着一股倔强,倔强着不愿意相信。
    “吱呀。”
    乳白色的金属房门被推开,戚尚冠走了进来,费根哭叫的声音极大,他隔着老远也能听见,于是走了过来。
    “你们不用怪,他了这端木红炎的迷心之法,虽然不你和清虚子的迷心蛊那般霸道,可以让人言听计从,但却能让人产生极强的好感与信任。”
    戚尚冠淡淡解释道,他早听说过这端木红炎的手段,更是知道,这种邪术需要一定的迷心术法配合,不然哪有几个傻子肯乖乖当?
    陈易瞅了瞅颜黛丝,忽然左手掐诀,高声叫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道家九秘,可以固本还原,驱除大部分施在人身的歪门邪道。
    而陈易如今又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想要驱除端木红炎施在颜黛丝身的迷心之术,并不是多么难。
    “啊!”
    颜黛丝叫了一声,捂着头,一下子瘫坐在地,冷汗如同雨浆,瞬间将她的洁白衣裙打湿,将她鬓角的几缕头发黏住。
    这朵娇艳的百合花,如同被寒霜打过,瞬间蔫了,无精打采,瘫软地坐在地。
    她的脑袋里像是被人捅进去一刀又毫不留情的抽了出来,疼痛欲死,她纤细而长的手臂和双腿以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她的面色蜡黄,如同久病不愈还发着高烧的病人。
    这迷心之术,对身体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陈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不是故意的。 ”颜黛丝道歉道,声音细若蚊呢,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模样,尤其是这么个大美人,让人忍不住爱怜。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明白谁是为了她好,谁在算计她了。
    脑袋虽然十分疼痛,身子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可是她却感觉自己这时候是很长时间以来最清醒的时刻。
    她不禁有些恐惧,若是没有陈易,若是自己一直这么混混沌沌下去,最终会如何?恐怕都会与理查德·费根嘴的那些可怜女人一样, 被吸干灵力,死不瞑目。
    她看向陈易,目光凄凄,没了那份骄傲,多了些许请求,请求他原谅。
    陈易之前确实有气,可现在却生不起来,总不能跟一个了秘术,连本心都控制不了的女人生气吧?那肚量也太小了点。
    小茜在旁边叹了一口气,但一双眸子却直勾勾盯在陈易脸,这么我见犹怜的女人,陈易会不会借机安慰,拉近彼此的距离呢?
    陈易还真这么做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墨色小瓶,拔下塞子,递到颜黛丝手里,道:“喝下去, 能好受点。”
    这正是他从下面带来的鸿蒙圣药,清虚子当时不舍得给他,让他抢过来的拿一瓶。
    小茜撇撇嘴。
    颜黛丝深深看了陈易一眼,挤出一个憔悴但却凄美的笑容,道了声谢,轻轻抿一小口。
    戚尚冠嘴角抽了抽, 这陈易还真够大方啊,鸿蒙圣药可是珍宝,他竟然随手给了这个女人。颜黛丝现在的状态虽然很不好,但也只是一时,过一两天便可自行恢复,没有什么大事儿,根本用不着这玩意儿。
    当然,他不会跟小茜一样的心思,他可不认为陈易是在垂涎颜黛丝的美色,做出收拢之举。
    陈易见颜黛丝状态好了些,果真转过身去,没有过多的细语安慰,再次施展催眠术,从理查德·费根嘴里往外抠出东西。
    他对那个世界很好,想要多了解一些。
    可在这时,船舱外面传来了一阵粗暴的呼喝声。
    “陈易呢,你给老子滚出来!”声音粗犷沙哑,十分无礼,陈易侧耳倾听,好像是那被自己抓断脊骨的手下败将蔺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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