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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虎娃今天悟出了一门秘法,可以指引阴神鬼物的修炼、直至证入梦生之境。可是这样的秘法却不适合指点盘瓠、灵宝、猪三闲、藤金、藤花等人修行。他们并不是阴神鬼物,如果修炼出摄阴神的秘法、走专修神魂之路,实际上是绕了一个极大的弯路。
    这样的秘法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到达一定境界之后的某种印证。
    虎娃本人究竟修炼过多少种秘法?他自己也说不清,因为从来都没人教过他,他的修行谙合大道之本源,总可触类旁通,就算从未修炼过阴神之法,如今也自悟了。
    假如换一个人,几乎不可能拥有他这样的修行经历,别说自悟这些秘法,就连同时得到这些传承都几乎不可能。那么修炼各派秘法者,又是如何一步步证入梦生之境,从而突破大成修为的?
    虎娃所要求证清晰的,便是不同的人修炼不同的秘法大成,那些看似偶然的机缘中所包含的必然规律。这既是“道”的体现、也是认识“道”的方式,而大道本身,是难以直接形容的。
    比如菁华诀修炼的是生机;而大器诀是以自身为炉鼎打造大器;灵枢诀又是追求最完美的先天之态……有的宗门以炼剑为主,有的宗门以炼器为主,有的宗门还擅长以灵药辅助修炼。炼剑或炼器,就能突破大成修为,并最终踏过登天之径吗?
    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只是人们借助种种手段在修炼自身,在这个过程中谙合了大道之本源。所以虎娃要将自己所修炼过的秘法一一印证参悟,都找到能证入梦生之境的途径,从而万变不离其宗、留下清晰的指引。
    其三也许是最重要的,虎娃虽窥见了梦生之境的门户,但还没有悟透那究竟是怎样一种定境?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就随便推门走进去碰运气,这也不是虎娃的修行。山神对梦生之境语焉不详,但他却叮嘱过虎娃——
    假如有一天,虎娃五境修为九转圆满,无论能否窥见梦生之境的门户,最重要的就是见证世间的一切人和事。这不仅仅是置身事外去看,更是置身于每一个人的经历中,去观察体会他们的所思所行——堪破梦生之境的玄妙便在于此。
    虎娃此番随大军出征,要看的可不仅是那位已逝去的陌生少年,他有太多的事情要见证。比如就有两个很重要的人——素未谋面的相穷与朝夕相处的少务,便是他要重点观察和体会的对象。这两个人的命运,其实包含了世间无数人的梦想或者说妄想。
    “梦生之境”是山神的说法,因为当年的太昊天帝曾这样形容。在后世,修士们将之称为“大妄之境”,或者干脆称为“妄境”——这是虎娃指引弟子时所说。后世尊虎娃为太上、尊太上为道祖,当然是有原因的。
    虎娃的证道过程,并不仅在于自己能否修炼大成、踏过登天之径,而是印证世间万法层层境界谙合大道之本源,使后人不论修炼何种秘法,已有那么一条清晰的指引、告诉他们将走向何处。所谓修炼,从自发的探索走向自觉的求证,成为修行。
    虎娃被尊为道祖,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而此刻的他,正在梦生之境的关口外,打算一一参详自己所悟所修的诸般秘法。人在世间总会面对各种诱惑,面对着自己的诸多欲念,那么对于修士而言,最大的诱惑是什么呢?
    修炼到五境九转圆满,终于窥见了迈入梦生之境的那扇门,谁又能忍得住呢?可虎娃便忍住了!
    ……
    虎娃与少务和盘瓠回到了军营,少务决定,大军且休整三日,一方面巩固后方的太禾城守备,一方面警戒南方的龙马城动静,三日后将进军攻打相室国的国都。无论是相都城被破或者是被围,相穷大军的后路皆将被切断。
    收拢残兵逃回相都城的舆轩,已经意识到大势不妙。仗打到这个地步,当然不是舆轩想看到的结果,可他也不得不认为——相穷恐怕是回不来了。舆轩派出使者,趁着少务大军尚未合围之前处罚,向相穷禀告紧急军情,并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舆轩要带着相穷诸子和传国器物,离开都城西撤。假如相穷回不来,那么相室国需要再立新君,绝不能让国中诸公子落到少务手中。舆轩当然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都城,他命令副兵正宇光坚守都城,能守多久守多久,万一能等到相穷大军及时回师是最好不过。
    留副兵正宇光守都城,舆轩自己要先撤了,在紧急西逃之前,他还去了都城中的一座府邸、拜见了一名修士。
    此人名叫梁易辰,祖上曾经是木匠,为相国王室打造过宫殿,后世子孙便以梁为姓。梁易辰最早是一名散修,拥有三境修为时成为了一名共工,因为其天资出众,得机缘拜在了赤望丘门下,如今已拥有五境九转修为多年。
    梁易辰虽未在国中任职,但拥有国工大人的身份,且其身份很特殊,相当于赤望丘派驻在相室国中的首脑人物。
    赤望丘的势力遍布巴原各地,樊室国与帛室国的宗室便直接被其控制,国君想立哪位公子继位,恐怕得赤望丘先点头才行,这两国中各种重要的职务,很多都是由赤望丘传人担任的。但在巴室、相室、郑室三国,情况稍有不同。
    这三国宗室并不受赤望丘控制,但赤望丘却很注意各大宗族的年轻才俊,同时也重视各地出众的散修,若认为有必要,则会设法将之引入赤望丘门下。而巴原上的众散修、各宗族中年轻人,当然也希望能有机缘拜入这一大派宗门。
    所以赤望丘在巴原各地的门人,有一个任务便是注意发掘合适的传人,通过这种方式扩张宗门势力。但实际上,有太多人愿意送好处求上门,希望本人或其子孙能得到赤望丘的指点,赤望丘发掘传人之举反倒成了一种恩赐。
    赤望丘表面上并不插手于各国纷争,尤其是在巴室、相室、郑室三国中,并不直接干涉国事。但赤望丘有很多弟子就生活在各城廓中,他们都是地位尊贵的修士,假如都听从赤望丘的号令行事,潜在的影响力极大。
    梁易辰就是本地人,却成为了赤望丘弟子并拥有了如今的修为,他住在相室国都,负责赤望丘在相室国中的事务,比如将宗门消息以及命令传达给各位赤望丘传人。
    舆轩若有求于赤望丘,他应该找的人就是梁易辰,如今便登门拜访了。舆轩不是空手来的,他从相室国的传国器物中拿了一件神器奉上,并向梁易辰提出了请求。
    如今少务大军压境,即将切断相穷大军的后路,相室国这一战恐要大败,国君都未必能回得来。少务已占据相室国东境大片城廓,舆轩只能带着国君诸子退到西境据守,万一相穷不归,他将再立新君。
    可就算是这样,相室国能否守得住,仍是未知之数。所以舆轩向赤望丘求助,希望赤望丘能够出面干涉——发话让少务停战和谈。
    就算是停战和谈,相室国在这种情况下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无论什么代价,首先都要将西部的国境先保住,日后才有翻身的机会,总之要避免灭国的下场。
    梁易辰听明来意之后,沉着脸道:“相穷举兵之时,未曾问过赤望丘的意见。如今兵败之时,兵正大人倒想起我来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不责问相穷也就罢了,兵正大人居然还有脸登门相求?”
    舆轩心里直想骂人,暗道这位国工好大的架子,区区一名五境修士,听口气便自以为能代表整个赤望丘了?相穷这几年确实对赤望丘有点防备之心,不希望被派宗门势力插手操控国事,但对梁易辰可是礼待有加,平时没少给好处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舆轩表面上还得陪笑道:“易辰先生何出此言?主君对您的敬重,国中无人不知,这几年对赤望丘的供奉,也是越来越丰厚。”
    梁易辰仍板着脸道:“相君供奉的东西倒是不少,可是国中诸事,几乎从不征求赤望丘的意见,就当我是个摆设吗?”
    舆轩只得又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这都是因为采风大人西岭所进的谗言。西岭多次建议主君,要恢复当年的学宫、诸事少受赤望丘的影响。其实是他自己有私心,想成为学宫之长。”
    梁易辰说的情况也是事实,舆轩不得不将西岭抛出来背黑锅。其实以相穷的个性,怎会被西岭的谏言所左右,只西岭的建议恰好符合相穷的心思,相穷也不希望国中之事过多受赤望丘的控制。
    但舆轩总算给了梁易辰一个台阶下,梁易辰很矜持的点了点头道:“西岭那些谏言,我多少也有所耳闻。相君被谗臣蛊惑,才有今日下场。而兵正大人求到我这里,又希望我怎么做呢?”你正在阅读,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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