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完没完啊!”
    我彻底被激怒了,斗着胆子对大门怒吼。
    “笃笃笃!”
    那敲门声就好像是机械的声音,定时、定量、定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王八蛋,能耐报上名来,看我怎么弄死你。”
    “敲你大爷!”
    “叫声爷来听听,你个孙子,是人是鬼说句话!”
    “……”
    骂了几句外面没反应,我胆子就壮了起来,翻着花样足足骂了半个多小时,到子时过去,敲门声才停下来,沉寂了下去。
    这一夜我基本又没怎么睡,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又不敢睡过头,怕别人发现店子周围的糯米没法解释,只得起床清理了一下。
    清理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些石灰粉洒了一个圈,中间很少四周很多,很显然昨晚石灰落下来的时候一定是洒中了某个东西,而且是砸的正中,一点都没偏。
    “蛋!”
    我心里发毛,心说今天晚上是不是弄个机关阵什么的,管它什么东西先弄死得了。
    比如野猪夹子?
    夹死它算逑!
    忙活一阵打扫完后我就往家里走,精神也不好迷迷糊糊的,还没到家呢,忽然就被一个人差点撞了个满怀,一看是马家亮,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这家伙每次着急忙慌的找我,准没什么好事。
    果然,马家亮一看见是我就急吼吼的说:“不好了春哥,柴老叔公昨天晚上又回来了!”
    “又回来啦?!”
    我一激灵,急忙问怎么回事。
    经马家亮一说,我才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
    昨天下午柴老叔公下葬以后,那个主持法师的神婆说虽然是二次下葬,但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就像寻常下葬一样,安排了几个阳刚年轻的后生去柴大山家里帮着守夜。
    可说来也奇怪,一夜下来都没事,守夜的人精神也不差,毕竟都是年轻的壮小伙,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后半夜的时候所有人居然都不自知不觉的睡着了,还没人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今天早上起来一看,发现柴老叔公的房门又被打开了,埋了两次的柴老叔公又直挺挺的躺在他自家的那张床上。
    这可把柴大山一家和守夜的人吓的够呛,这不一大早就开始找人,马勇去找村长,马家亮就来找我,其他人都乱成一锅粥了。
    柴老叔公第二次莫名其妙的回家,这事可是越来越邪性了。
    “去看看。”
    我带着马家亮急忙朝着柴大山家跑过去,到的时候左邻右舍已经来了一些人,个个脸色惊惶的讨论着什么。
    柴大山坐在门口的门槛上,痛苦的将脑袋深深的埋进腿弯里。柴大山的媳妇则腻死腻活在一旁撒泼,囔着日子没法过了,要带孩子回娘家,几个大婶子小媳妇正在劝。
    由于时间还早,许多人刚刚起床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以至于这里一个主心骨都没有,一群人在这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一来,就有人将目光投向我,说小春来了,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想让我拿个主意。
    山里人都这样,没啥文化,还停留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状态下,对我这个野鸡大学出来的大学生有一种盲目的崇信。
    平时要是村里的族老或者村长在还好,他们若不在,就都喜欢问我拿主意。
    我一听头就大,大学老师又不教我杀鬼镇尸,学的尽是些用不上的东东,能有什么主意?
    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给皮衣客打电话,结果还是不通,就说先进去看看,拖一时是一时,等到村长来了就好了。
    这时候我还真有些同情马永德来,村长在村里基本不拿什么工资,屁事还不少,尤其是处在这个多事的关口。
    我和马家亮走进柴大山家,他家里的境况还算不差,是一桩钢筋砖混结构的小洋楼,装修的也还马马虎虎,柴老叔公的房间在靠后的里间。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就见一副老式木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穿一身暗红色的寿衣,不正是柴老叔公是谁,不过让我有些奇怪的是,他身上隐隐约约好像有些白色的什么东西。
    我走进一看,顿时吓的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是石灰!!
    “艹!”
    我吓得夺门而出,踉踉跄跄的还在客厅里面摔了一跤。
    马家亮从后面也跟了出来,将我扶起来,嘴都吓哆嗦了,问:“春哥,你,你跑啥?别吓我?”
    我咽下一口唾沫,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激了,幸好屋里没人,否则还不得把所有人给吓跑掉。这时候的村民心里已经很紧张了,恐惧是最容易被传染的,一点火星就能炸锅。
    “走,出去说!”
    我汗毛倒竖,带着马家亮几乎是逃也似的的离开了,后面不断有人喊我都没理会。
    柴老叔公一身石灰说明什么?
    说明昨天晚上来敲我门的东西,就是他!
    我本以为柴家这件事应该是海梅蓉做的怪,柴老叔公死之前不是说看见过海梅蓉么,还跟她说过话,应该跟我没有关系的。
    可现在,又和我联系上了。
    柴老叔公两次从坟墓里爬出来都是来敲我的门!
    “春哥,你到底怎么了?”
    马家亮见我一言不发的紧走不停,就在后面跟着,一张脸苍白苍白的,显然被我刚才那个动作吓的不轻。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有一个懂行的朋友,想回去问问。”
    我半真半假的扯了个谎,想了想,又对他说:“你也别跟着我了,去久叔家看他回来了没有,到时候给我个信。”
    “行。”马家亮点头,掉头就往陈久同加跑去。
    回到家,我妈爸好像也得到柴老叔公二度回家的事了,就问我怎么样了,我照实说了,他们也被吓的够呛。
    之后我就去了店里,打开电脑就想找那个湖北网友“猫猫大侠”聊聊这档子事,眼下是真没人懂行了。
    陈久同看样子不在家,要不然早出现了,皮衣客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至于别的神婆跳大神之类的就算了,昨天那个神婆显然是本事没到家,埋下去的尸体又回来了,今天再去请恐怕是请不到了。
    做法事这行可没有售后服务这一说,遇到搞不定的事他们基本就以本事不不济,另请高明推脱。
    打开电脑,我登陆田涯账号,向那个叫‘猫猫大侠’发了一条站内信,问在不在,江湖救急。
    令我惊喜的是他很快就回我了,我就把柴老叔公两次从坟里爬出来敲我门的事给他大概的说了。
    他马上就问我尸体有没有尸解。
    我回想了一下,这才发现刚才进去看柴老叔公的时候竟然没闻到臭味,也就是说尸体根本没有腐烂,之前太紧张了遗漏了这个细节。
    我回答说没闻到臭味,他就说恐怕有些麻烦,然后发给我一个微信号码,让我加他,说论坛上联系不方便。
    微信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小范围流行,我拿出手机安装了一个微信把他加了,发现他的微信名叫“喵喵”,居然有些女性化,和论坛上的“猫猫大侠”完全不像是同一个风格。
    加上之后,他就要我详细说说这件事的前前后后。
    我便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还把柴老叔公死之前看到海梅蓉的事也说清楚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就说柴老叔公应该是死后出现了执念,不甘心就此死去,咽喉里还有一口气在,未完全死透。
    我吓了一跳,急忙问这事怎么才能解决?
    他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尸体烧了,那样就一了百了,但这样做有后遗症,柴老叔公执念未消,没完全瞑目,强行毁尸恐怕会坏了柴家的风水,轻点家人将来运势不畅,重一点家破人亡都有可能。
    我有些傻眼了,说这可如何是好。
    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说这活他接了,要来洪村帮我了了这桩事。
    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愣了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本以为网友就是在网络里聊聊天的,偶尔能帮个小忙就不得了,没想到他居然说要来洪村帮我,也就是现实中见面。
    要知道,湖北神农架离着川东地区足有六七百公里的路程,这可不是小忙。
    不过想想眼下也没别的选择了,便一咬牙说好,然后报了洪村的地址过去。
    他就说很快来,让我等他,还说见面有惊喜,末了发了一个贼笑的表情过来。
    “有惊喜?!”
    我被弄的莫名其妙,想半天也没明白他那贼笑是什么意思,就出门去柴大山家找马永德,他这时正一筹莫展束手无策,陈久同不在家,镇子里另外几个半吊子水的神婆法师说什么都不肯来洪村,柴老叔公的事眼看就没人管了。
    然后我把网友要来洪村帮忙的事跟他一说,他听到后表情有些奇怪,并没有那种解了燃眉之急的轻松,反而有些平平淡淡的,当然也没说反对的话,就说让我去镇子接人家,不管怎样试一试也好。
    我有些疑惑,总感觉马永德的反应有些怪怪的,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喜欢‘陌生人’插手村里事的样子。
    之后我又回了家,本以为“猫猫大侠”就过来最快也要天擦黑才能来,弄的我都有些紧张,万一他晚上才来,我是接还是不接呢,夜里我可不敢出门的。
    可我没想到的是中午饭还没吃呢,他就来消息说快到青龙镇了。
    我吃惊不小,心说飞过来的么,居然这么快,赶忙骑着三轮摩托车出门。等我接到“他”的时候,顿时惊呆了。
    准确的说,不是他,而是她!
    还是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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