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慎言!”
    慕容谨大声喝止,“暗卫之事岂可胡言?不说这大夏本就有明文规定,就说父皇也曾言及,无论是皇室中人,还是普通百姓,皆不可私自训练自己的部属,一经查明,可是要灭其九族的。”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的一降,再次言道,“太子你如今说我建有暗卫,而你又是我兄长,若我当真入罪,你亦是跑不掉的,甚至……”
    慕容谨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在场的人却是听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如果他真的私自有了暗卫,那么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帝,亦或是太后,皆是他的九族,当可诛之。
    这个罪名真的是可大可小。
    虽然说皇室中人犯罪,也没有真的殃及帝王跟太后等王朝最高统治者的。
    但是慕容谨这样一说,到底还是会让这些人心里不舒服。
    再者,作为皇帝,对底下一干皇室中人亦是会有所监视的。
    若是慕容谨真的拥有暗卫,那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太子的话,此时在皇帝看来,就是为了黑而黑了。
    “太子,祸水东引,亦不是这样引的。”
    皇帝冷冷的开了口,看着太子的眼神,亦是有些不善了。
    “父皇,儿臣说的句句属实。”
    太子抬起右手,情绪略激动的道,“儿臣可以对天发誓,若是真的诬蔑了五皇弟,儿臣便不得好死,死……”
    “太子。”
    太后厉声打断了他,“举头三尺有神明,哀家信你就是,这个誓便算了。”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皇帝,“皇帝,你的意思呢?”
    皇帝的眸底微沉。
    事实上,今天的事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
    让他好好的削一下太子的权,以及他的野心。
    但是太后的出现,却是打断了他的计划。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又看了看两个互相咬得正紧的皇子,当下有了决断。
    “母后,你说的自然是对的。”
    皇帝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他对着太后时,惯有的。
    他看着太后道,“只不过,你看现在时间也是不早了,你的身子前些日子刚刚病过,可是熬不住的。”
    皇帝的话让太后听了很舒服。
    她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总归,今天算是保下太子,她此来的目的也完成了。
    所以太后便顺着皇帝的话道,“皇帝说的是,不如今个儿就这么算了,这俗话说的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跟小五哀家是一个都不愿意看他们被冤枉的。”
    说到这里,她便将视线轻轻的在跪着的这些人里转了一圈,而后继续道,“不若这样吧,太子跟小五都回府,给哀家抄一个月的佛经,至于这两位,便由皇帝作主,你觉得如何?”
    太后的话,也算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也给了一干人等一个缓冲的机会。
    而一个缓冲,其实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这是皇家一直用的。
    皇帝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太后最喜欢的便是太子,护着也是正常。
    他也不方便真的得罪了太后,所以便也顺着道,“母后想着周道,如此便依母后之言办吧。”
    皇帝的话一出,太子跟慕容谨心头一松。
    不过是禁足一个月。
    这对他们来说,是真的太轻了。
    于是两人齐齐跪在地上,连声谢起恩来。
    接着太后就带着一干皇子先行离开了,其中包括慕容御。
    而留下的丞相,吴放以及于成,那便是皇帝的事。
    至于什么时候办,怎么办,皇帝暂时也没想,所以在太后他们离开之后,皇帝就把这两人打入了天牢,说是择日再审。
    在侍卫押着他们三人离开之后,御案后头的暗门打开。
    一身紫衣的慕容慎如闲庭信步般走了出来。
    皇帝自然早就知道他会在这里。
    所以看到慕容慎时,十分自然的问道,“小九,你都听到了?”
    慕容慎走至太后刚刚坐过的位置,懒懒散散的坐了进去,语气不紧不慢的道,“父皇你打算怎么处置两位哥哥?”
    “太后既然已经给了禁足,那这件事就揭过了。”皇帝如是说。
    “那岂不是对莫二小姐不公?”
    慕容慎轻声道,“皇祖母向来偏心,她又是深宫妇人,自然不知道前朝的汹涌,若是真的按着她说的如此做,那朝臣们听到,怕是会对朝廷离了心。”
    皇帝闻言,竟是瞬时敛住了表情。
    之前他并没有想太多。
    他只想早点结束了。
    但是现在听慕容慎这样一说。
    细细一想,竟是真的发现了弊端。
    他不得不承认,慕容慎说的是对的。
    若是真的按太后所言的,只是给太子跟慕容谨禁足一个月。
    那么等明天,言官们肯定是第一时间会上折子,底下的臣子们亦会人心不稳。
    毕竟其中还有一个莫婧媛,可说是被太子给强了的,对她也没给一个说法。
    甚至,丞相,于成跟吴放都下了牢,然而主事之人却仅仅是禁足。
    这也确实是说不过去。
    “父皇,你也想到了?”慕容慎见皇帝的表情一沉再沉,便知道他肯定是想明白了。
    当然他一点都不担心,皇帝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他可是一国之主,论经验手段,自然都比他强上百倍。
    他本就不能跟他同日而语。
    现在也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
    这一点慕容慎从来不会自负。
    “小九说的对。”
    皇帝的声音很冷,听得出来,他的心情不算好。
    当然谁遇到这样的事,心情也都不会好。
    慕容慎理解。
    况且他向来也懂的,什么叫点到即止。
    “既如此,那儿臣便先回去了,不然可就等于一晚没得休息了。”
    慕容慎说着便起身,再次朝着暗门走去。
    “小九今天就睡在偏殿,不必回去了。”
    皇帝直接叫住了他。
    慕容慎脚步一顿,“如此,也好。”
    反正离天亮,是真的没有几分钟了,如果睡在宫里,倒也轻松不少。
    皇帝叫来了右平,伺候着慕容慎去休息,自己则是带着另一个太监,去了自己的寝殿。
    今天的风波也算是划下了一个句号。
    当然无论是太子也好,还是慕容谨也好。
    他们都明白,今天的这个禁足,可能只是暂时的。
    明天皇帝可能还是会有别的旨意下来。
    所以他们回府之后,竟也是辗转反侧了一晚,怎么样都没睡着。
    至于慕容御。
    虽说这件事跟他无关。
    但,他的心情却亦是好不到哪里去。
    皇家的水真的太深了。
    他每每只能看到一二,却不知三四。
    今日的这件事,算是给他上了一课。
    若他真的要按慕容慎说的去做。
    那他势必尽可能的从今天这件事里,吸取些‘养分’。
    同时,他也明白,在对太子开刀之时,一定要先注意一下太后。
    至于慕容谨,今天的蠢笨八成是装的。
    因为他向来攻于心计。
    同时今天这件事,也发生的有些突然。
    毕竟莫婧媛怀孕这件事。
    连丞相都不知。
    那便说明,莫婧媛并没有公开出去。
    如此武侯又如何知晓的?
    若说其中没有慕容谨的手笔,他也是不信的。
    唔,或许还有慕容慎的。
    “慕容御,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此时,莫惜颜的声音在他的前方响起。
    慕容御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看到的便是立在树影底下,手执着灯笼朝他走来的莫惜颜。
    随着她一步步的靠近,她也一点点的步出树影,不多时便显露在月光之下。
    那银色的月光,如银色的瀑布,自天际直泻而下,洒在莫惜颜纤细的身体之上。
    再加上她今日身上穿着的又是一个月牙白绣着红梅着的齐胸襦裙,头上那飞天髻上插着一个银制蝴蝶型的步摇,底下的银制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摆,再加上月光的渲染,竟是透出一种令人眩目的光泽来。
    等她走的近了,慕容御又发现她那张本就艳绝天下的脸上,竟是微施了粉黛的,再配上她今天的妆容以及衣着,当真是像极了月宫仙子落了凡尘,令他不知不觉间便看得痴了。
    “怎么了?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莫惜颜走到慕容御的跟前,发看他只是沉着眸子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不由的担心起来。
    慕容御回过神来。
    正好对上她担忧的眸子,心里倏得一片柔软。
    “快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莫惜颜见他一直不说话,真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声音不由的大了起来。
    “你很担心?”慕容御看着她,眸底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
    莫惜颜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但她还是顺着自己的心,直接点了点头,“我当然会担心你啊。”
    她没好气的道了句,接着又盯着慕容御,“喂,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也好跟你一起想办法,就算我没什么用,但至少让我知道你……”
    “真好。”慕容御不等她说完,直接将她拥进怀里,他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道,“惜颜,你能这样担心我,真的很好,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关心过我。”
    他这是有多缺爱?
    莫惜颜沉默了。
    她乖乖的呆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以及落在她耳边的细语。
    无论是心里还是眼里,皆是一片柔软。
    他们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在银白色的月色之下,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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