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扬手,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说,“你先别说话,我问你,你是谁?你认得我吗?”
    王二蛋懵了,说,“我当然认得你啊,我是你爷爷!你是我孙子!你特么有事儿没事儿抽的哪门子风?”
    听这话没啥毛病,陈凡彻底蒙圈了,甭问啊,这货没疯!
    可这是咋回事呢?
    心里头想着,陈凡揉揉眼皮,将眼皮上的泥巴抹掉。
    这时候看王二蛋,才发现他脸涨的通红,正一脸怀疑地看着陈凡,旁边的三德子也见了鬼似的,正一脸同情地看着陈凡,看那意思像是在说:卧槽,着哥们儿没事儿吧。
    不理会三德子,陈凡捏捏王二蛋的脸,有肉,温的,除了肉多点以外没什么毛病。
    可是,为什么刚才看到他,他却是那个样子呢?
    更要命的是,同样是抹着泥巴看到的,三德子却跟平时没啥不一样的。
    嘶!
    难道说,这货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坐在教室里寻思了一下午,上课也没怎么好好听。
    为这事儿,还让班主任罚站了两节课。
    等放学的铃声响了,陈凡背着书包往外走,脑子里浆糊一片,心事重重。
    王二蛋着急看那棺材里的东西是怎么处置的,自行车蹬得飞快,可惜的是,等他们到了小河堤,地面上焦黑一片,还冒着烟。
    那棺材给人烧了,村里人正围在一起议论白天的事儿呢。
    一个老伯在那儿绘声绘色地描述,村里的女人都在那儿听。他说打开那棺材以后,棺材里头钻出一个全身是泥的小毛猴子!
    那小毛猴子不怕刀砍,不怕斧剁,就怕陈光斗做的桃木棒子!
    村里的人追了好几里地才把它逮住,费了老大力气了,那时候装麻袋里,一群人拿着棒子轮流打!
    打一下,就一团黑烟出来!足足地打了一下午,才把它打死!
    有人问他,说那小毛猴子在哪儿呢?
    老头儿嘿嘿一笑,说这个,你们得问老陈头儿去!指不定给他搂在被窝里了!
    众人哄笑,陈凡却黑了脸。
    老头儿看见陈凡站在人群后头,赶紧咳嗽两声,不说话了。
    陈凡在地上捡起一块鸡蛋大的石头,寻思寻思,又扔在地上。
    心说算了,一个老糟头子,不识好歹,我跟他计较个什么?这要是一下砸死他,爷爷还得跟我急眼。
    可气的是,当时去的叔叔伯伯陈凡都认识,也没他啊!他一看热闹都没凑上局儿的主儿,咋还说的头头是道呢?还特么搂被窝里!
    贱货!
    你不爱被窝搂东西吗?好好好,你等着!
    心里头想着,陈凡跑村头儿的粪坑边儿上寻摸了一圈,看沟里有一只快烂了的死猫龇着牙挺吓人,就捂着鼻子把它捡了回来。
    陈凡怕陈光斗看见,用塑料袋装好了藏在老头儿家门口的柴火堆里,只等着天一黑再拿出来。
    到家的时候,陈光斗正拿着扫帚扫院子,陈凡跟爷爷打了声招呼跑进东边的屋里,写作业,看书,练功,练完功就到西屋跟爷爷奶奶一起吃饭。
    晚上顿了一只大公鸡,全是蘑菇全是肉,陈凡吃得开心,不插嘴。
    奶奶就问爷爷,说今天的事儿咋样?
    陈光斗说没事儿,不知道谁家的女子难产死了,大的化了,小的成了气候。还说,那玩意还到日子,不算厉害,这要是发现的晚了,才最难办。
    陈凡问爷爷,“爷爷,你说的是棺材里头的东西吗?”
    陈光斗给陈凡夹了个个鸡腿,说,“吃你的饭,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打听。”
    陈凡一脸的不开心,说,“我也不小了,懂事了,为啥啥事儿都瞒着我呢!”
    陈光斗又笑了,说,“你真想知道?好!那爷爷就告诉你!”
    然后陈光斗坐在一边,把烟袋点了。
    他跟陈凡说,那个东西,叫白鬼,是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化成的。
    女人难产死了,一尸两命。
    俩人一起装在棺材里,它妈死了。它活了。它变成僵尸了。
    陈光斗还说,别看现在长得跟个小毛猴子似的,等它长成了,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到时候,方圆百里的一片地方,都得遭殃,那时候连爷爷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它了。
    陈凡一脸怀疑地看着他,说别唬小孩儿了,它那么大点儿的东西,还能杀人是咋的?
    陈光斗就摇摇头,不说话了。
    吃完晚饭,回屋里躺着,只等过了九点,天黑了,快睡觉了,陈凡才偷偷摸摸地起来找到了那爱嚼舌根子的老头儿的家里。
    老头子早早睡了,跟他媳妇一起。
    站在院子里就能听见老头子的呼噜声。
    那时天热,晚上开着窗,看他们把门锁了,陈凡就脱了鞋子偷偷摸摸地从窗户爬进去。
    蹑手蹑脚地蹲在老头儿的枕头边儿上,屋子里点着蚊香,陈凡撩开被子,把死猫塞到他怀里。
    老头儿一个翻身,竟把那死猫抱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能描写的梦,他还咧着那缺牙的嘴美滋滋地亲了一口。
    看他搂着那玩意亲热得要命,怕是要给猫尸的臭味儿熏醒,陈凡赶紧从窗户上下来,一溜烟似的跑了。
    刚跑到外面,屋儿里头便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怪叫。
    “啊——啊——啊!!!”
    猛回头一龇牙,陈凡攥着拳头做了个“yeah”的手势,他平素里最特么讨厌这种为老不尊的王八蛋了!该啊!爱嚼舌根子的老头子,吓死你才好呢!
    怕给人看见,他赶紧往回跑。
    到家门口顿觉尿意上涌,刚干完坏事儿的陈凡就拿着电筒去厕所了,寻思着现在不怎么困,练功还不到时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书长长见识。
    从顶棚的角落里把那本书找出来,一不小心,又看到跟书一起藏着的那块没怎么用上的姨妈巾。
    陈凡挺嫌弃这玩意的,当时想扔了,又觉得扔在厕所容易让人误会,寻思寻思,就顺手揣在兜儿准备找个地方处理了。
    陈凡翻着书,想看看是不是白天时哪里做得不对。
    可仔细翻看着那段关于尸泥的论述,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陈凡在想,为什么老子没看到小姐姐呢?
    难道是棺材里的小毛猴子成了精,影响了尸泥的效果?
    那也不对啊,要是尸泥没效果,那王二蛋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带着疑惑往后翻,无意中在一张画着脸谱的页面上看到一个额头有方块的图。
    这玩意跟陈凡要找的东西没什么关系,却让陈凡想起了王二蛋的样子!
    陈凡心说,诶?想什么来什么?合着这张脸还有什么玄机啊!
    循着图谱找到旁边的一串文字,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眼窝深陷,额有方痕,唇齿黝黑,口内无光而如炭墨者,凶星临位。白目无瞳,身无血色,昼望而形如鬼魅者,有凶鬼缠身,当日有难。”
    啥意思?
    “凶星临位,当日有难。”
    “嘶!”
    倒吸一口冷气,陈凡惊出一身冷汗!
    “当日有难!”
    “今天?”
    这意思是说,有王二蛋那种面向的人是被鬼缠上了,离死不远了?!
    我的天,可别这样啊!
    陈凡心想,虽然那货又馋又懒又不要脸,可王二蛋打小跟自己一起长大,那是他最好的哥们儿啊!
    他要是不明不白地就此死了,以后谁陪自己一起摸鱼打鸟儿去?
    不行不行,趁着没出事儿我得给他提个醒儿去!
    心里头想着,陈凡也顾不得去看那未过门儿的小姐姐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书藏好,提着裤子赶紧往王二蛋的家里跑。
    前半夜,天已经差不多黑了,跑到半路正看见前面有个人影,陈凡吓了一跳,以为遇见鬼了,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不是鬼,是王二蛋他妈正扛着锄头往果园走。
    陈凡跑过去,“大娘,大娘,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儿啊?二蛋在家吗?”
    王大娘扛着锄头,“啊,小凡啊!我当谁呢!二蛋没在家,出去了!隔壁村儿不是有人放电影吗,二蛋跟他姐一起看电影去了!还没回来呢!咋的你找他有事儿啊?”
    陈凡当时也单纯,没多寻思,只应付了一句就转身往隔壁村跑。
    到地方的时候,确实有放电影的,外面拉着大幕,十里八乡地来了很多人。
    都坐在地上看,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小声议论。
    陈凡找来找去找了半天,没看到王二蛋和他姐姐,后来找了几个熟人一打听,都说没看见她俩。
    陈凡一寻思,完了,自己又犯傻了,她俩看鸡毛电影啊?这是借着看电影的说法跑外面打野战呢吧!
    诶呀卧槽,跑那么远!
    心里头想着,陈凡又一溜烟似的跑了回去。
    她俩的根据地陈凡早就摸清楚了,陈凡估摸着他们最可能去的就是果园的排水沟,那地方消停,除了他们几个故意看风景的以外,也没人去!
    可到地方一看,那儿根本就没人。
    陈凡心说不对啊,咋不在这儿呢,后来一寻思,明白了,这肯定是上回吓唬他,把自己给暴露了!
    说不定这俩人偷偷摸摸地换了根据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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