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
    社山脚下,老爹罗贵手拎一柄战锤冲在最前面,身后是二子二婿还有两个儿媳以及黑白夫人。
    他们带着两千章丘乡勇如猛虎冲出,虽然只是乡勇,可是经过近几月的与贼匪作战,这支人马已经迅速的精锐起来。毕竟周德威、周新二人也是跟过罗成的老兄弟,而且又有黑白夫人这样精于厮杀,有长白孤儿这样的悍不畏死少年。
    本来是一群东拼七凑起来的人马,加上长白府的五十精锐府兵为底子,几个月的剿匪平乱,现在居然已经练出了精锐之气。
    老爹一条腿行动不便,但骑上马却与常人无亦,他拎着锤子冲锋的样子,在那些章丘兵马看来,十足的罗成姿态。
    或许是因为知晓了儿子那乌七黑糟的事情,老爹心里憋着一股气,因此冲的比谁都快。
    继祖和承宗兄弟俩,居然都跟不上老爷子的速度。
    平时总是一副笑呵呵模样的老爹,此时发起狠来,居然犹如一头暴虎。他一马当先,那边贼营还没反应过来,老爹就已经一骑杀入。
    贼营中精锐尽出,早就追杀秦琼去了,却没料到还有官军突然杀出。
    一伙贼人见来的人马不多,还大叫着过来迎击。
    结果老罗咬着牙憋着气,冲上去就是一记撩天锤,那贼子被老爹一拳砸在下巴上,直接半个下巴都没了。
    老爹还不解气,纵马再冲,左劈右砸,又连续砸落两名贼人。
    “爹,等等我。”继祖有些担心的在后喊道。
    单彬彬等人也不知道今天老爷子怎么这么猛,只得策马加速跟上。
    两千章丘兵杀入营中,突如其来,迅猛无比。
    他们选择的方向,恰恰就是贼子家眷的位置,这是老爹他们精心挑选好的突击位置,之前他们在章丘城下大破裴贼,便是用的这招,今天自然是一招鲜尝遍天,继续使用了。
    章丘营出来的兵,都有个特点,不过以前是做什么的,农夫也好,贩夫走卒,商铺伙计也罢,还是那些孤儿少年,只要进入了章丘营,跟着打磨几月,便渐渐的就成了凶悍不畏生的凶狼。
    老爹虽说多年不练武,可离开大兴后娶了秦氏,归隐乡间,种地打铁为生,一把铁锤挥了几十年,这实力倒没多少减退。
    长白孤儿们这次来的不多,都是十二岁以上的少年随军,来了一百人。可是这一百少年们视罗成如父,现在见罗老爹这般凶悍冲杀,更是激动万分。
    他们纷纷持盾提刀紧紧跟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跟着老爹,杀尽一切挡路人,更不能让任何人伤到老爹半分。
    兵贵精不贵多。
    而且士气对一种军队尤其重要。
    章丘兵杀进贼营,就如一群恶狼杀进了羊群。
    贼虽众,可在精锐尽出的情况下,人多反而成了劣势。
    老爹心里带着一股气,从东头杀到西边,从西又杀到北,从北又杀回南。总之,谁也不能拦着他,挡着他,他现在看谁都火大。
    十里外。
    秦琼且战且退,秦君弘却越追越得意,越追越猖狂。
    秦琼有点狼狈,一千人马此时被紧追不舍的数千贼匪杀的只余六百余众,眼看着这诈败就成了真败,要是再被追下去,估计这几百人也剩不下了。
    就在此时,突然听的两边弦响。
    张须陀带着的两千伏兵,终于突起发难。
    弓弩齐发,箭如雨下。
    一心追着官兵的贼匪未料到有此埋伏,冲在前面的贼人纷纷中箭倒地,瞬间伤亡近百。
    一阵阵喊杀声四起。
    张须陀手持马槊,纵马冲出。
    在他身后,齐郡通守大旗高高飘扬,无数的齐郡兵跳荡而出。
    这时秦琼也勒停战马,他调转马头,提起马槊,高喝一声,“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跟我杀回去!”
    两千余郡兵倒卷珠帘。
    冲在最前面的贼帅秦君弘一下子就被这狂怒淹没。
    跟在后面的王薄王勇二人,也是大惊失色。
    “他娘的,张须陀也来了。”
    张须陀之名,在齐郡现在是越发响亮,自大业七年以来,河南义军兴起无数,可只要靠近齐郡,就必然折戟沉沙,轻者损兵折将,重将直接丢了脑袋。
    齐郡已经被义军视为禁地,但王薄王勇这次就是要硬捋虎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才广邀各路义军,打算联合十万人马杀进齐郡。
    可怎么也没料到,那边张须陀还刚在章丘城下大破裴长才二万人马,这转眼就还敢直接杀到这北海来了。
    “撤!”
    王薄直接道。
    王勇犹豫。
    片刻后他摇头。
    “不,不能撤,如果我们这次败了,再无机会杀进齐郡了,再也不会有义军会响应我们了。今日,必须杀死张须陀!”
    “跟我上!”
    王伯当不退反进,带着自己的四个骠骑营四千轻骑,直接逆势而上。
    张须陀一杆马槊,纵横冲锋,无人可敌。
    挡在他们面前的贼人,纷纷败走。
    秦琼率军反冲回来,更是让齐郡官兵的攻势疾如烈火,威猛无比。
    “通守,二王杀过来了!”
    “来的正好,八风!”张须陀哈哈放声大笑。
    “风!”
    齐郡官兵齐声大喝,开始放缓进攻势头,于攻杀之际调整步伐,他们摆出了张须陀成名军阵八风阵。
    “今日,不是张须陀死,就是我王伯当死,只能留下一个,死战!”
    王伯当策马奔驰,在马上却提着一张步弓,连珠发射,每箭都是三箭齐射。箭如流星,迅捷无比,而且十分精准,在他凌厉的箭下,不断有郡兵倒下。
    猛虎与恶狼互不相让,展开激斗。
    秦琼战到酣处,连马槊都断了,他直接舍弃断裂的马槊,从马鞍侧抽出自己的瓦面金装双锏。
    沉重双锏入手,秦琼策马突进,左挥右扫,双锏虽不如马槊长,但势大力沉,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那边知世郎王薄一杆马槊连续刺死几名郡兵,也是势不可挡。
    “秦琼,吃我一箭!”
    王伯当瞄准秦琼,连射三箭。
    秦琼双锏舞起,扫飞两箭,第三箭射中肩胛,他顾不得疼痛,夹马直冲王伯当。
    “休伤三郎。”王薄拍马赶到。
    秦琼看到是昔日忘年交好友,可也顾不得那些,两人槊锏交加,战到一起。
    王薄一槊架住秦琼的锏,“叔宝,你们赢不了的,你赶紧走吧。”
    “错,今日我们必胜,之前我已经放过你一回了,这次我不能再放你了。”
    兄弟俩战的痛快,那边王伯当还想放冷箭,结果张须陀直接杀了过来,于是王伯当只得弃弓提槊,与张须陀对战。
    两军在并不宽阔的一片松林路边,混战做一团。
    郡兵勇猛,可贼人势众,一时倒是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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