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观一头雾水。
    这也难怪,纵使他再聪明,也肯定不会想到齐佩芜会做出暗地里勾结外男的事来。
    齐斐暄想了想,眼前一亮:“对了,我听说这个月是安成侯府的太夫人大寿?”
    “啊,对啊。”提起太夫人,韩云观有些不高兴,眉眼都耷拉下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问她做什么。”
    “她是你祖母,你怎么这个表情。”齐斐暄问,“怎么,你不喜欢她?”
    “是她不喜欢我!”韩云观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平,“她是继室,从入门起就想着要让祖父把爵位让给她的孩子,还总看我娘不顺眼……”
    安成侯府的太夫人韩冯氏,是老安成侯娶的继室。
    老安成侯的元配夫人死的早,韩冯氏才得以进门。只不过韩冯氏不喜前头的嫡长子,经常磋磨前头的孩子。
    韩云观的父亲韩平就没少受磋磨。后来韩平承爵,皇帝赐婚他和大长公主,韩冯氏也没少给他们添堵。
    甚至韩平刚成亲第一年,韩云观还没出生的时候,韩冯氏就说过要把她的亲生孙子过继给韩平。
    气的大长公主直接拽着韩平搬回公主府,直到现在都还没回安成侯府。
    估计是要等着韩冯氏死了才会回去。
    对此韩平也不说什么。他原本就对韩冯氏颇有成见不过是碍于孝道才不得已忍气吞声,大长公主的行为倒是合了韩平的心思。
    而对于韩云观来说,他也不喜欢韩冯氏。
    因为……“小时候去看祖母,她总偷偷吓唬我!”韩云观气道,“还说要把我送给拍花子的!我吓哭了,别人问怎么回事,她还说是我做错了事怕她生气!”
    韩云观一拍桌子:“她当我不知道?她真能干出这种事来的!后来我说什么都不去看她,我爹娘问我,我告诉我爹娘这件事,他们才不让我去安成侯府的。”
    韩云观越说越生气,喝掉桌子上凉透的茶,最后说道:“我才不会给她过寿!”
    齐斐暄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让红丫拿来纸笔。
    韩云观问:“你要写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齐斐暄落笔写下“千金记”几字。
    韩云观好奇心起,看着齐斐暄写字,看了不久,他就说:“你要写戏?怎么忽然写这个?”
    “当然是有用。”齐斐暄换了张纸,“既然你不喜欢你祖母,那我就安心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韩云观眼前一亮,“你要做什么?”
    “你祖母过寿定然要请戏班子。”齐斐暄道,“戏班子唱什么戏,你能做主的?”
    “我倒是能做主。”韩云观一头雾水,“你想要做什么吗?”
    “我想让戏班子唱一出戏。”齐斐暄落笔飞速,“不过大概会搞砸你祖母的寿宴,你不会怪我的?”
    安成侯府的太夫人过寿,自然要请京中贵人们,而张芸秋和齐佩芜母女两个也定然会去。
    到时候这出千金记,可就有用处了。齐斐暄看着手里的纸,眉角一挑露出笑来。
    韩云观也笑了,他道:“祖母她老人家那么大的年纪了,可别让她气到。”
    “唔……如果她心胸宽广的话,应该不会有事的。”齐斐暄托腮,得出结论。
    天已经黑透,韩云观的人来请他回去歇息。齐斐暄让红丫点了蜡烛,挑灯写戏本。
    大齐没有狸猫换太子的戏本和传说,再加上封建社会对于皇家的事向来讲究“为尊者讳”,太子这个身份,齐斐暄是不好写的,写不好就容易出事儿。
    而且写了太子,也不会让张芸秋母女有代入感。
    所以齐斐暄直接将张芸秋做的事给写出来了。
    她并不会古代戏本的合辙押韵,但是……谁叫齐斐暄手里的铺子多呢?这么多铺子的掌柜,难不成他们还不认识个会写戏的人吗?
    到时候找个会写戏的来改一改不就好了。齐斐暄摸着下巴,将大致情节写了出来。
    戏中说,有一富贵商人,商人携妻进京时,妻子受惊难产。商人寻不到稳婆,正焦急时遇到了出门的国公和其夫人。
    国公夫人心善,见不得人遭罪,正巧夫人待产,身边有稳婆,她便将那妻子接进了国公府。
    可国公夫人虽然一片真心,但那商人的妻子张氏却起了不好的心思。
    商人地位低,那张氏看国公府内繁华,再看看国公府那刚出生的小姐都被前呼后拥,心里便开始嫉妒,居然干出偷偷的把两个孩子给换了的事儿来。
    而国公夫人并不知道此事,她将已经换了的孩子当成亲女儿,自小娇宠。但是被张氏换了的那个真正的国公府小姐,却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商人家巨富,可他的妻子张氏却不好好待那位小姐。她怕那位小姐长大后被寻回去,有心想让那小姐“急病而死”,可有听算命的说那小姐命好。
    张氏便起了让国公府小姐和她亲生女儿换命的心思,打着感谢国公夫人的幌子又进了国公府……
    这个故事真假参半,像是商家出身的张氏,还有国公府夫人,以及难产的事儿,都能和现实对起来,若是别人看倒是看不出什么。可要让张芸秋看了……
    更别提那个时候的齐佩芜应该也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了。
    齐斐暄写完这一切停笔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红丫端了水来:“公子,太晚了,您该歇下了,明天再写。”
    “没事。”齐斐暄伸了个懒腰,将面具摘下洗了脸,“明天先去礼佛,然后去后山看看。”
    红丫应下:“陈叔说,楚钦还没有来。”
    “那就时时打听,等他来了再告诉我。”齐斐暄说完便去歇下了。
    第二日天不亮,齐斐暄就被嘈杂声吵醒。
    她揉着眼睛爬起来,听出外面是韩云观的声音,有几分无奈:“红丫?”
    红丫从外头进来:“公子,您醒了。”
    “嗯。外头怎么回事?”齐斐暄打了个哈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刚到卯时。”红丫洗了帕子递给齐斐暄,让齐斐暄擦脸,她道,“韩公子早早的就醒了,他看外头有只鹰正抓庙里的鸟雀,这会儿正赶鹰呢。”
    “鹰?”齐斐暄倒吸一口气,瞬间精神了。
    她怎么把神勇给忘了!
    之前了尘把神勇交给她,她时时喂神勇,但是这几日忙着来明福寺,居然把神勇给忘了。
    齐斐暄把脸擦干净,翻身起床穿好衣裳戴上面具,推门出去:“云观你等等!”
    这会儿韩云观已经跳到了屋顶,院子里的小沙弥眼泪汪汪的看着韩云观,也不知是被神勇吓得,还是让韩云观吓得。
    听齐斐暄喊他,韩云观低头笑道:“阿眠你醒了!你别怕,我这就把这只鹰给赶走!”
    神勇飞过韩云观头顶,将他的发冠叼走。
    韩云观头发散落下来,乱糟糟的披在肩头。他愣了一下,跳脚道:“你别跑!会飞了不起吗!”
    这回小沙弥的眼泪是真的落下来了:“施主莫要追它了!师父说众生平等,鹰不懂佛法,它要活着所以才吃肉的!”
    齐斐暄扶额:“云观你先下来!那是我的鹰!神勇你过来!”
    神勇颇为不服的长鸣一声,拍着翅膀落到齐斐暄面前,作势要啄她。
    那副模样让齐斐暄想到了谴责负心汉的小姑娘。齐斐暄连忙安抚:“乖,我这两日没顾得上你,别生气了。”
    韩云观也从屋顶上跳下来,他问:“阿眠,这是你养的?”
    却被炸了毛的神勇凶出去好几步。神勇飞到齐斐暄肩上,黄豆大的眼睛里透出几分委屈。它用脑袋蹭着齐斐暄的脸,鸣叫声都低了几分。
    这会儿倒像是受了委屈告状的小孩子。齐斐暄问:“云观你欺负它了?”
    韩云观摸摸乱成一团的头发:“明明是它欺负我!”
    神勇抬头凶巴巴的冲他叫了声,韩云观立刻闭嘴。
    韩云观的随从连忙跑过来给他打理头发。有个小厮想说什么,但是看看韩云观没在意,他也就闭上了嘴。
    齐斐暄把扑棱着翅膀要往韩云观身边飞的神勇抱住,对它说:“你先别急,云观他不认识你,才会打你的,快把他的发冠还给他。”
    神勇钻进齐斐暄怀里,好像是不愿意。
    齐斐暄扶额,她道:“云观你……你也别急,一会儿我和你说。”
    打理好头发的韩云观撇撇嘴:“我也不在意这个。既然这只鹰是你的,那我就不和它一般见识了。”
    神勇歪歪小脑袋,从齐斐暄怀里出来,飞去房顶将韩云观的发冠叼回来还给他。
    韩云观觉得稀奇:“它还挺通人性,倒比我以前养的猎鹰聪明好多。”
    神勇骄傲的叫了一声,落到韩云观面前。韩云观看的好玩,伸手去摸神勇。神勇也没反抗,反而是蹭了蹭韩云观。
    韩云观笑了:“它叫神勇?那以后我可以帮你养它吗?这是只好鹰。”
    “随意。”齐斐暄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人一鹰玩到一起。
    刚才他俩还闹的不可开交呢。
    红丫走到齐斐暄身边:“公子,韩公子不和神勇打架了。”
    “对啊,皆大欢喜。”齐斐暄蹲下,对傻眼了的小沙弥说,“小师父,劳你费心了,现在没事了。”
    小沙弥眼眶里含着一包泪,听齐斐暄说,他点点头,擦着眼泪抽噎道:“嗯,好。师父让我来告诉你,若是想用早膳,可差人去膳堂领。”
    “好,谢谢你了。”齐斐暄看小沙弥可爱,便摸摸他的头,“小师父以后一定能成大师。”
    小沙弥脸一红,匆匆告辞。
    韩云观和神勇还在玩儿,齐斐暄让红丫去领早膳,然后对韩云观道:“别玩了,快些吃饭,一会儿还要去后山呢。”
    韩云观只能恋恋不舍的和神勇分开。
    吃过饭,齐斐暄和韩云观两人带着神勇去考察地形。
    因为怕惊到女眷那边的齐佩芜,齐斐暄并没有带人,韩云观看出齐斐暄不愿意大张旗鼓,也让他的人回去了。
    后山清凉,韩云观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哪个地方好藏身。”齐斐暄伸手去摸树干,“有哪里可以不让暗卫发现吗。”
    这次齐佩芜出来,肯定会有暗卫跟着的。
    齐斐暄虽然和了尘学了功夫,但是若说不惊动暗卫,还有几分困难。
    韩云观想了一会儿,小声道:“你还知道暗卫?”
    “我怎么不知道。”齐斐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的可多了。我师父可是了尘!”
    “也是。”韩云观摸摸下巴,靠近齐斐暄,声音更小了些,“我和你说,我也有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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