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却道:“不认得也没关系,打一架认得了。”说着又冲了过来,跟头撒了欢的牛犊子似的,兴奋非常。
    陶陶左躲右闪眼瞅着就要招架不住,忽瞧见那边儿过来个人,想也没想,一下跑到那人身后;“你,你别再来了,我可没工夫跟你打架玩。”
    不想这头牛犊子真停下了:“潘铎你跑这儿做什么来了?”
    潘铎目光闪了闪:“”爷今儿来钟馗庙上香,瞧见了您的马拴在外头,叫奴才过来跟您传个话,刚来的时候瞧见陈府的轿子,瞧方向像是往东边去了。”
    十五听了皱了皱眉,他敢告状不成,赵福可吓得脸都白了,忙拖着十五爷到一边儿小声道:“我的爷,往东边儿去可不就是进宫吗,陈大人这会儿进宫不是告状还能为什么,因考场舞弊的案子万岁爷这几日可正在气头上呢,宫里的主子娘娘们都不敢往跟前儿靠,生怕怵了万岁爷的霉头,这时候若陈大人告您一状,有您的好儿吗,少不得要罚您抄书,且禁足不许出宫,到时候爷就是想出宫门都难了,咱赶紧回宫吧。”
    十五一听抄书脑袋都大了,咬着牙道:“陈老头敢告爷的刁状,爷非拔光了他的胡子不可,走,去看看。”说着看向陶陶:“今儿我家里有点儿急事,得先回去,改天再来找你比划,对了我叫十五,下回你可别忘了我。”撂下话那边儿小安子已牵了马过来,翻身上马,转眼就跑没影儿。
    ,陶陶松了口气,看了眼自己跟前的人:“我怎么瞅着你有点儿面熟呢?”
    潘铎脸抽了抽,这位什么记性啊,前儿她去□□的时候,可是自己迎着进去的,就是赏花宴的时候她手边儿的点心吃食,也都是自己亲自端到跟前儿的,这位倒好,转过头就忘了。
    潘铎心里虽郁闷,也不敢怎么着,躬身道:“二姑娘贵人多忘事,奴才是□□的总管潘铎。”
    陶陶这才想起来,指着他道:“对哦,我说瞅着你这么面熟呢,原来是潘总管,王府事忙,大总管跑城西做什么来了?”
    潘铎往胡同口望了一眼道:“我们爷今儿来钟馗庙上香,想起二姑娘也住在庙儿胡同,就遣奴才来请姑娘过去见一见说两句话儿。”
    陶陶可不想见,虽说跟这位秦王就前儿见了一次,也知道这位只怕是这些人里最不好对付的,自己这点儿小伎俩能糊弄住十五皇子,可糊弄不住这位,而且,自己刚可听的真真儿,这位派了管家过来两句话就把牛犊子一样的十五支开了,这一招儿祸水东引可够损了,把那个什么刑部陈大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搁里头了,这人的心机,自己一个小丫头在他面前儿,什么心思能藏得住?
    更何况,那天在他府里,自己还演了一回戏,到现在陶陶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拆穿自己,还帮自己开拓了罪名,从洪承的话音儿里听,这位秦王可不是个爱管闲事儿的,本来陶陶还以为前儿从□□出来以后,这一辈子再也没机会跟这位碰上了,哪想腊月的账还的快,这才两天就遇上了。
    陶陶就纳闷,就她家前头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庙,能装下秦王这么大一尊菩萨吗,还来上香,这个小庙平常连老百姓去的都少,香火冷清,陶陶以前都没听过还有供奉钟馗的庙。
    潘铎见她一脸的不乐意,就知道不想去,可爷在外头巴巴的等着呢,自己若不把这丫头请过去,这个大管家也就干到头了,躬身道:“二姑娘请。”
    陶陶待要不动,实在混不过去,毕竟秦王不是好糊弄的十五皇子,更不是晋王,陶陶真不敢驳,只得掩了院门别别扭扭的跟着潘铎往胡同口去了。
    刚走到胡同口就见庙门口背手而立的男人,比起晋王跟十五皇子,这位的衣着有些过于朴实了,那天在府里穿的跟个农人似的,就算后来到了宴席上,也只不过换了件青绸的长衫,这会儿身上还是一样,陶陶都怀疑他根本就没换,就算勤俭也不至于勤俭到这个份上吧,陶陶觉着他的大管家潘铎穿的都比主子体面。
    当然,陶陶也得承认这男人即便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长衫,站在那儿也自有股子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质,即便不如晋王那样让人惊艳,也算难得一见的帅哥,就连刚才的牛犊子,五官也称得上俊帅,这一家子的基因实在不差。
    到了跟前儿陶陶刚要行礼,却给秦王直接打断,冲她招招手:“随我进去。”说着举步进了庙门。
    陶陶愣了一会儿,直到潘铎提醒方才回过神来,只得跟了过去……
    第23章 莫名其妙
    即便就在家门口,陶陶也是头一回进来,对于神鬼,陶陶知道的不多,总觉得只有那些老人们才会信这些,她只知道有规模的大庙里供的不是菩萨就是佛祖,小庙她知道有城隍庙,土地庙,关帝庙,从不知道还有供钟馗的。
    庙不大,两侧门廊上的彩画经了多年的风吹雨打早已斑驳的不成样子,中间的大香炉里三三两两插着几炷香,颇冷清,有两个小道士正在靠着廊角打瞌睡,隐约有读书声从旁边院里传出来。
    陶陶听柳大娘说过,旁边的钟馗庙里收留了几个来京赶考的读书人,有个写写抄抄的活儿都交给他们,权当食宿之费,偶人也会接一些替人写信的活儿赚几个钱。
    这些人多是寒门子弟,离家又远,进一趟京,家底就全搭上了,若中了自然衣锦还乡,若不中就只能这般暂寻一处落脚,等待下回的朝廷大考,若再考不上就再等,许多人一直到白发苍苍还没考上,到了含恨而终客死他乡。
    陶陶是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一棵树上吊死,考不中就另谋生计呗,卖点儿力气混个温饱也不难,何必非要当官。
    当官有什么好,不过面儿上风光罢了,就算那位刑部尚书一品大员又如何,遇上了十五皇子一样吃哑巴亏,更别提底下那些小官儿了。
    不过秦王跑这个小庙来做什么?莫非跟书上写的那样,这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才,秦王殿下效仿刘备,礼贤下士三顾茅庐来了。不对,若是来找人的,不该往正殿啊,那几个读书的穷秀才可都在偏院里住着呢。
    两个小道士瞧见来了香客,忙迎了过来,陶陶认识这两个小道士,跟大虎二虎年纪差不多大,常一处里玩,彼此相熟,得了空便跑去自己家看大栓捏制陶像,故此陶陶也认得他们。
    陶陶记得他们一个叫守静,一个叫道远,是他们师傅起的道号,钟馗庙里的主事老道叫玄机,陶陶见过一次,是个留着三绺山羊胡的老道,年纪瞅着有六七十了,头发跟胡子都是白的,就是脸黑,瘦的跟杆拉似的,说话神神叨叨,听说在茅山修炼过,会画驱鬼的符咒。
    城西的老百姓大都信他,只可惜这边住的都是穷人,即便信他也没什么人来庙里随喜上香,指望庙儿胡同的穷人布施,再等一百年这钟馗庙也只能更破旧。可达官贵人谁也不会跑来城西的小庙里来上香。
    陶陶十分怀疑,这个小庙自打建成,也没来过什么体面的香客,所以,陶陶怎么也想不通,秦王怎么会大老远跑这儿来上香,难道□□里闹鬼了?听说玄机老道会驱鬼画符,特地前来。
    这就更说不通了,即便□□真闹了鬼,只要大管家潘铎出头,京城内外哪个庙里的和尚请不到,还用得着劳动秦王亲自出马吗,这位绝不是来请老道驱鬼的。
    陶陶忍不住瞄了他一眼,却听他跟两个小道士道:“今儿正巧路过城西,见有个钟馗庙,便进来走走,上一炷香。”说着看了潘铎一眼。
    潘铎忙叫后头的小太监拿了准备好的银子递了过去:“这是我们爷给贵庙添的香火。”
    两个小道士接过银子沉甸甸的压手,知道这位是个大户,对看了一眼,留下守静引路,道远跑到后头给他师傅报信儿去了。
    守静瞄了眼陶陶,有些奇怪她怎么跟了来,陶陶心说,你看我也没用,我也想知道呢,跟着进了正殿,抬头仔细端详了端详,正殿当中的钟馗像,张牙舞爪的形象,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着,真是有些丑。
    守静小老道捧了香来,秦王执香对着当中的钟馗像拜了拜,秦王回头看了陶陶一眼:“你也来上一炷香。”
    陶陶睁大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那个,我就算了吧。”
    秦王:“钟馗是赐福镇宅的圣君,上一炷香可赐你福泽绵长。”
    小老道极有眼色的递过来一炷香,陶陶只得接在手里拜了拜,这时玄机老道快步走了进来:“不知今日贵客到,有失远迎,贫道怠慢了。”
    秦王摆摆手:“道长客气了,路过城西,瞧见有座钟馗庙便进来走走,你们是出家人,说什么怠慢,只是怎么有些冷清。”
    老道叹了口气:“小庙建在城西,这边儿都是外省落难之人,混个温饱都不易了,哪还有上香随喜的,故此香火冷清。”
    秦王往旁边看了一眼:“怎么有读书声?”
    老道:“是几位秀才公,使光了盘费,住不起客栈,便在小庙里暂时容身,等着朝廷放榜。”
    秦王点点头,迈脚出了正殿,陶陶以为他既然问了,必然会去旁边走走,不想却辞了老道径自出来了。
    陶陶莫名其妙的跟着他溜达了一圈,都不知这位什么目的,难道就为了给钟馗上一炷香,既如此,非让自己跟去做什么。
    眼瞅这位上了马车,陶陶越发糊涂,算了,糊涂就糊涂吧,就当这位忽然发神经了,走了正好,省的自己提心吊胆的。
    正想着,忽见马车的窗帘撩了起来,秦王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听说你喜欢做买卖,我手里有一桩买卖,你可有兴趣?”
    陶陶一愣,继而想到要是能跟秦王合伙,有这位的身份戳着,做什么买卖不大赚啊,要是自己能掺和进去,想不发财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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