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跟大栓得以腾出身子来研究新的东西,陶陶画,大栓做泥胎,先头做的是大肚子娃娃,卖的一般。
    陶陶正发愁呢,听见来进货的货郎说起朝廷大考的事儿,陶陶眼前一亮,心说自己怎么忘了这些人了。
    朝堂大考可比高考都隆重,古代能读书的,家境就没有太差的,饭都吃不饱,根本没闲钱上学,读书在古代是极奢侈的,大多老百姓都是大字也不识,寒门说的可不是老百姓,老百姓是贱民,是草芥,连读书的资格都没有,所以这些读书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至于怎么赚?却要好好想想,陶陶想了一晚上,想到了一个简单的,让大栓做了文殊菩萨,文昌帝君,魁星跟孔子的陶像,特意下了大本儿上了彩釉烧出来,大栓的手艺没的说,成品极精致漂亮。
    再授意货郎散出话儿去,说只要买了陶记得陶像家去日夜上香,保准能金榜题名,陶像还没做成,京城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许多读书人拐弯抹角的扫听着跑来庙儿胡同来买陶像。
    陶陶让大虎在院子外头竖了个牌子说,斗大的几个字,陶像已售卖一空,再扫听就说烧制这样的陶像颇费工夫,至少要三个月云云。
    中国人买东西的心态古今皆同,一是扎堆凑热闹,二是买高不买低,越是买不着越要变着法儿要买到手,如此便炒高了价格,最后她手里的陶像卖到了一两银子一个。
    一见这个赚钱,哪些货郎便让陶陶再多做些,说一百个陶像实在不够卖,陶陶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明儿就大考了,这钱是抄上的,等过后瞧吧,大街小巷不定多少卖陶像的呢,到那时谁还花一两银子买这个,除非脑抽了吗。
    再说,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举子,都是那些心里没底的草包,真是才高八斗,满腹经纶,能成大气候的,断不会相信一个哑巴陶像,不管怎么说是赚了。
    转天早上陶陶正在屋子里算账数银子,除去成本,这一笔买卖就赚了四十两银子,自己跟大栓对半分了,还能落下二十两,这可比前头卖面具赚多了。
    虽说这是一锤子买卖,到底挖到了第一桶金,这些银子加上陶大妮留给自己的,可以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开个店,弄个前店后厂,以后也就不愁销路了,自己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板,等有了些家底儿,自己还可以去江南走走,若是能倒腾点儿南北货,应该是个赚钱的营生。
    如果一切顺利,自己这买卖就做大了。
    陶陶正美滋滋的想着自己的大买卖呢,就听外头柳大娘叫她,声儿有些不对,极为惊怕:“二妮儿你快出来,官府的差爷来了,要拿了大栓去问罪呢。”
    陶陶一惊,飞快把银子包起来塞到墙洞里,这是她前几天想到的招儿,没保险柜只能挖墙洞了。
    藏好了银子,跳下地跑了出去,见几个衙差横眉立目阎王一样,大栓已经上了枷锁,跪在地上,七尺的汉子,哆嗦成了一个,可见心里有多恐惧。
    柳大娘浑身直哆嗦,紧着拉陶陶,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陶陶知道她怕,拍了拍她安慰:“大娘别怕,有我呢……”
    第9章 扯大旗吧
    陶陶话音刚落,当头的几个衙差笑了个前仰后合:“哎呦喂,这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别怪爷没告诉你,你这案子大了,这几位瞧见没?这几位可是刑部的爷,专门来办你们这案子的,万岁一早就下了旨,严查严惩考场作弊的举子,你们倒好,顶着风的犯案,这是活腻歪了上赶着找死来的啊,别说你这么个屁大的小丫头,这院子里头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活命。”
    柳大娘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陶陶急忙扶住她,柳大娘一把挣开她,扑通跪在地上,一个不落一个磕头,额头磕在院子里刚漫的青砖上,咚咚的响,嘴里不停的说:“”官爷饶命,官爷饶命,我们家就是陶家的邻居,来这儿借井水洗衣裳的,陶二妮鼓捣什么,俺们可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陶陶倒不怨柳大娘,心眼再好也是人,是人便有私心,生死关头,夫妻都不见得一条心,更何况八竿子打不着的邻居了。
    陶陶在脑子里迅速转了几过子,很清楚这次的事只怕不是银子能了得,便能使银子,这些衙门里的差人,可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主儿,不拿出银子还好,若拿出来,只怕会变成跗骨之蛆,不把她身上的血肉吸食干净,绝不会罢休。
    老百姓在他们眼里就如案板上的猪肉,只能任其宰割的份儿,如今的境况下,唯有扯大旗作虎皮,或许能混过去。
    想到此,鼓起勇气挺胸抬头:“你们别想糊弄我,我可不傻,走到哪儿也得讲个理字,我们就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做些小买卖糊口罢了,你说的什么考场作弊跟我们有什么干系,更别拿刑部的差爷吓唬我,莫说刑部当差的,就是刑部尚书来了,也得讲个是非曲直,没说平白无故冤枉人的,再有,案子没定,公堂未过,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们不能活命,难道你能替尚书大人断案不成。”
    那当差吓得脸色一变:“你,你这丫头好刁的一张嘴,你别在这儿耍嘴皮子,等把你拿回去,先一顿鞭子下去,看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嚼舌头。”
    陶陶却一点儿不怕,哼了一声:“我还就不信你一个府衙当差的敢私自用刑。”
    “你,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爷现在就让你尝尝滋味。”衙差给陶陶激出了脾气,唰一声从腰后抽出马鞭子来,扬起手对着陶陶就抽了下来。
    眼瞅这一鞭子就要抽到陶陶身上,却给那个刑部的汉子拦了下来:“兄弟莫冲动,这位小姑娘说的是,案子未过堂,你在这儿私下动手的确不妥。”
    那人自然不敢得罪刑部的人,悻悻然放下了手里的马鞭子,哼一声:“看在耿爷的面儿上,今儿饶了你这丫头,不然,非让你尝尝爷的鞭子是个什么滋味儿不可。”
    这位刑部的耿爷转过身来,瞧了陶陶几眼,暗道这丫头的几句话粗听刁蛮,仔细一琢磨,却不然,字字句句都扣着一个理,且最后还激的衙差要动手,若今儿动了手,这丫头若是闹将起来,还真是有些麻烦,却忽然瞥见旁边木牌子上的字,愣了愣:“你念过书?”
    陶陶:“没念几天儿”
    旁边的差人,哧一声笑了起来,指着她:“你还真敢说啊,莫说你这么个穷丫头,就是那些家财万贯的富人,也没听说让女孩儿念书的,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姓耿的却不理会差人,打量了打量院子:“这院子是你爹娘留给你的?”来的时候听底下人说,陶家就剩下一个丫头了。
    陶陶目光闪了闪:“我爹娘死的早,这院子是我姐买下的。”
    姓耿的愣了愣,没想到陶陶还有个姐姐:“那你姐呢,怎么不见人?”
    陶陶还没开口,柳大娘先一步道:“陶家大姑娘在晋王府王爷跟前儿当差事,府里事忙,也就年节儿的回来瞧瞧妹子,故此少有人知,担心二妮年纪小,便托付我们这些左邻右舍的照应着。”
    晋王府?柳大娘一句话,在场的差人脸色都变了,虽说这案子皇上下旨严查,可把晋王府牵连了进来也极为不妥,况,还是晋王身边儿伺候的人。
    柳大娘明显话里有话儿,这几个当差的什么人,哪会听不明白,心道,还说这趟差事能落些大好处呢,毕竟陶家那些陶像在外头卖什么价儿,谁不知道,之所以拐弯抹角也得把陶家牵扯进来,就是想落些好处。
    城西这块地儿先头是个三不管儿的地儿,可如今官府造册登记,那就是他们的地盘了,陶家蔫不出溜做了这么大个买卖,他们可是一个大子二都没见着儿,要都跟陶家似的,他们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不整治整治,真当他们是摆设了。
    不过,这下头怎么扫听事儿的,不说陶家就一个死了爹娘的丫头吗,怎么又蹦出来个在王府当差的姐姐,这不是捅了马蜂窝吗,而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后悔也收不回来了。得罪了晋王府往后有他们的好儿吗。
    尤其刚才对着陶陶挥鞭子的衙差,两条腿直打颤儿,哪想到这丑啦吧唧的黑丫头竟然有个如此厉害的姐姐,回头这丫头告上一状,自己全家的命都别要了。
    越想越怕,却忽然想到,不对头,若真有在王府得脸的亲姐姐,早接着享福去了,哪会把人留在这儿庙儿胡同,别是这婆子怕受牵连,情急之下扯了这么个没边儿的谎吧。
    越想越觉得有理,胆子大了起来:“就看你这丫头的德行,你姐还能多出息不成,晋王殿下何等尊贵,跟前儿伺候的可都是仙女儿,哪轮到你姐姐伺候,你这丫头真不知死,竟敢牵连皇亲贵胄,等会儿审问明白,活刮了都便宜你了。”
    话刚一落就听一声公鸭嗓从门口传来:“哎呦,这不是刑部的耿大哥吗,这一晃可有些日子不见了,可把小弟惦记坏了。”随着话儿进来个娘娘腔的小子,瞧年纪也就十二三的样子,个子矮小,尤其跟这些五大三粗的衙差站在一块儿,更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却一板一眼的拱手,颇有些滑稽。
    这小子陶陶见过,是个货郎的亲戚,也想做走街串巷的营生,跟着来陶家进货,故此,陶陶认得他。
    先头还真以为他是货郎的亲戚,如今哪里还能不知什么来处,能跟刑部的差人称兄道弟的,岂是寻常角色,且看他举止阴柔,陶陶猜测十有*是晋王府的小太监。
    陶陶倒是没想到美男王爷对自己这么上心,自己都那般直白的说不进王府了,且那日他走的时候那张阴沉沉的脸色,跟北极寒冰差不多,好像一千年都再理会自己了一般。不想,却暗地里派了小太监来盯着自己。
    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的一行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陶陶陡然生出一种不舒坦的感觉,美男是美,可这心思也太阴险了点儿,明明说好不理自己了,怎么还叫人盯梢。
    想到此,不免瞪向来人,那小子到了跟前儿,倒没先跟熟人叙旧,而是对着陶陶行了个礼:“奴才给二姑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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