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被大理寺所捉,以及被捉的原因,很快迅速传到了京城各大家族的耳中,而周家的人,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竟是一片哀吼。
    “该死的,周扬,周扬这个汉人,果然是靠不住。好了,他看上了丰离那个女人,把那个女人救出了我们的包围,现在好了,吃不鱼倒惹了一身骚,他当年能为丰离毁了我们的约定,现下,谁能保证他不会为了丰离把我们都供出来。”没有一点灯火的大屋子里,谁也看不清谁,却在其中传出了咆叫声。
    “好了,你说的我们都知道,这不是让大家伙一块商量着怎么解决事情吗?”
    “还要怎么商量,最好的法子,当然是杀了周扬,来个死无对证。且不说周扬到底透了多少事儿,但凡周扬死了,我们之前杀丰离的时候,收尾收得干净,哪怕皇上有心要查,没有证据,没有线索,他能让谁查?无凭无据的,皇上能冤枉谁吗?所以,都别商量了,赶紧点齐了人手,我们去大理寺,把周扬趋早给做了,越快解决,周扬说得越少,我们也就越安全。”
    “是说粗鲁了些,但这个法子,确实是最好的法子。”有人附议,虽是屋中并未点灯,但屋外的灯火相照,亦可见满满一屋的人。而此时,一干人都望着正座上的人,哪怕没有灯,却是惯性地等着那人发话。
    “平郡王府如何了?”正座上的人话锋一转地问。虽是无光,众人还是习惯地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细腻的声音答道:“讷尔图已入局中,且与流舞生份。原该是丰离的助力,现在,讷尔图会不会趋着丰离一个不慎,连着流舞也一起杀了,那可说不定。”
    一阵笑声,显然这样的局面,让人非常的满意。上座的人亦同样的满意。带着几份笑意的声音道:“丰离想要把我们找出来。却不想想凭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就算是得了皇上的宠爱,又凭什么跟我们斗。皇上愿意宠着她。倒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了。七年前没能要了她的命,现在她既然向我们宣战,那当然的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周扬是要死。不过,不过直接带人杀进去。那样未免伤了皇上的面子。”
    “不能直接杀人?那你说,我们要怎么样弄死周扬?”
    “明的不行,当然是来暗的。”如同他们隐藏于黑暗,他们更善于的是从暗中下手……
    “周大人。”走入相对干净的牢房。周扬正坐在案前写字,韶华唤了一声,打个招呼。周扬连忙搁下手里的笔,起身相迎。“少卿大人。”
    韶华让他不必多礼,目光更落在周扬刚刚所写的纸上,“周大人练的亦是董其昌的字?”
    “是!”周扬答。韶华仔细看了周扬字,念出了纸中的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没想到,周大人竟也喜欢纳兰性德的诗。”韶华将纸放下,转头与周扬说话,周扬道:“事事无常,若人人都能于初见时那般美好,那该有多好啊!历经的事越多,人也变得越发的面目全非,总让人不由地想,当初所认为那样美好的人,不过是一场梦。”
    这是有感而发,韶华纵然不知周扬与丰离之间的事儿,可是,与丰离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但那样的女人,并非周扬所能仰望。“周大人为何不觉得,其实并非物是人非,只是,初见时所谓的美好,其实不过都是假象,你不曾了解过她,所看所见的,都只是表面,历经的事越多,在那样多的磨难下,人才会露出自己所隐藏的自己。人生若只初相见,既然知晓那不是梦中的她,为何不能相忘于江湖。。”
    此时,是周扬第一次拿正眼看了韶华,哪怕韶华官高他几阶,但是,因为有上一辈子的经历,周扬一直都表现着淡淡的优越感,他看不起韶华。但是,此时听着韶华的话,周扬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所谓的优越感,那种自己比旁人多活一世的经验,其实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高于他人。
    只是,情之一字,若是能忘,他要自在得许多。可是,丰离,这个他爱了两世的人,早已成了他的执念,在这七年里,挣扎着丰离在死与活之间,他都靠着一股信念,相信丰离还活着,这才活了下来,若让他放弃了丰离,不,他不能。
    “少卿大人必定是没有试过心动的感觉,那一个人,从第一眼看到她,就像有人在你耳边告诉你,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会在无声无息中牵动着你,你看不到其他的人,整个世界,都只有她。”周扬回想着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他很快活,因为,他可以那样肆无忌惮地观察着丰离,让她的生命,一点一点地被他侵蚀。
    “可是,若在初识她时,她已是他人之妇,你还由着自己为她动心,那便是不容于世。”韶华冷冷地警告周扬,如果,如果周扬再不把他对丰离的心思藏好,康熙一定会杀了他的,一定会。
    周扬想要反驳,但是,这一世,这一世,他与丰离的相识,确实是在丰离已成为了康熙的皇贵妃。明明,明明丰离应该是在京城受尽万千宠爱的长大,他们会在丰离没有长成之前就认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可这一世,这一世的变化太大了,尤其是丰离的命运,那样一个倍受宠爱的人,却变成了人人忌惮,害怕,而当她成为皇贵妃时,竟尚未及笄!
    一想到此,周扬的眼孔不停地放大,“可她是被逼的,她是被逼的。”
    “放肆!周扬,君臣有礼,那是我们大清的皇帝。”韶华大声地一喝,他想要把周扬给喝醒,可是,事情又岂会那样的容易。
    “饭来了!”此时之时,一个青年拿着饭盒走了进来,快速地把饭菜摆在案上。韶华本也不甚在意,可他灵敏的嗅觉,却觉得刚刚到的饭菜有些不对劲。
    “站住!”韶华喊住了欲离开的送饭之人,送饭的青年听到叫喊,却一顿,回过头来道:“大人,小的在,你有何吩咐?”
    “这些饭菜从何而来?”韶华瞧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直逼问着青年,青年神情有些闪烁,“大人,大人在说什么呢,饭菜,当然是从厨房里拿的,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哼!”韶华冷哼一声,走了过去,捉住青年的手,掰开青年的手,可见他手上沾着白色的粉末,“你手上这是什么?”
    “是,是,是面粉,面粉。”青年有些胆颤地回答,韶华冷笑着,“既是面粉,那你且尝尝。”
    似是蛊惑地要那青年食用那掌中的粉末,青年连连摇头,最后猛地推开韶华,从腰中抽出一柄剑,直往周扬的方向刺去,周扬一直都在一旁观看,早已心生警惕,一见势头不对,那立刻躲开,只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青年是拼了性命不要地要杀周扬,岂由周扬躲开。
    可是,千算万算亦是算不到,就在青年就要刺中周扬时,一柄长刀将青年的剑直接砍断,甚至在青年没反应过来时,一脚踏在青年的小腹,青年痛不欲生,那人更直接卸了青年的下巴。“果然,这是想杀人灭口啊,幸亏皇上英明,让我们早有防备。”
    来人可不就是莫启。回头扫了韶华与周扬一眼,看着周扬的神情,多有几分轻蔑,“以虎谋皮,有负君恩。周昌周大人一世英明,没想到,竟然有你这么一个毁他名节的逆子。”
    “我有何负于君恩?君恩,你且问问皇帝,可与我有恩。不仅如此,他可是一直想将我除之而后快,不过是因我还有用,这才留着我一条贱命而已。”周扬被一再刺激,竟然控制不住地吐露了心中所言,可是,他已到了如此的境地,再差,亦不过是拿了他这一条命而已,康熙还能如何,还能如何?
    思及此,周扬颇有那破罐破摔的模样,“康熙以为,他现在这样费尽心思地要找出当年要杀阿离的凶手,就觉得对阿离很是好了吗?作梦,当初他为了大清的江山,丢下身怀六甲,危机重重的阿离离开了京城,没在阿离危急之时救了阿离,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地得到阿离的心。”
    “放肆,皇贵妃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莫名大声喝斥,他的主子是康熙,但丰离所显露的本事,亦让他心中生敬,所以,他岂能由着周扬挑拔康熙与丰离之间的感情。
    “呵呵,放肆,如果不是康熙横刀夺爱,阿离她应该是我的妻子。他为了得阿离,一心置我于死地,甚至还强迫于阿离。这样的人,配为人君,配主宰一国江山?”周扬整个人似是陷入了魔障,他更多的想起上辈子所经历过的事儿,阿离,他的阿离,至少至此心里头都是有他的,而不像如今那样,视他为陌路,甚至不肯多看他一眼。
    “周大人是被刺客吓蒙了。莫大人,烦请你将刺客提去审问,周大人便交由在下!”韶华连忙扣住了周扬,用着借口送走莫启,显然莫启亦不想再听周扬的疯言疯语,借着台阶下,提着刺客离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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