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见完了议事的大臣,康熙拿了今日送上的奏章,刚准备批阅,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了李德全,“今日可是平郡王福晋入宫?”
    “是,奴才听上清宫的宫人来报,平郡王福晋正与皇贵妃说着话。”李德全将自己得到的消息,恭敬地传予康熙。康熙应了一声,专心地看起了奏章,在李德全以为康熙不会再说话时,康熙道:“平郡王府中并无姬妾,只有平郡王福晋一人,平郡王五子,皆是平郡王福晋所出可是?”
    李德全一愣,康熙的目光盯着他,李德全这才反应过来康熙问的是什么,连忙答道:“是,外面皆传平郡王与福晋恩爱相敬,平郡王膝下五子,皆是平郡王所出,兄友弟恭,平郡王府是非甚少。”
    拿不准康熙好好的怎么会问起平郡王,李德全只得大致依着康熙话面的意思,捡了些回话,康熙沉思了半响,突然丢下了手中的奏章,“去上清宫。”
    李德全对康熙突然地变化,大白天的要去上清宫有些一愣,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康熙的后头。
    只是让康熙跟李德全都料不到的是,他们到上清宫时,流舞竟已经离宫。
    “平郡王福晋入宫,你们多年不见,何以如此早退?”康熙不认为丰离会不想流舞,张开双臂由着丰离伺候他更衣,低头一看,突然捏住丰离的脸,阴沉地问,“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肿了而已,擦了药了,过一个时辰就会消散了。”丰离不料康熙会回得那么早。虽说药效已经发挥,但时间毕竟太短了,脸上的红肿并没有全消,丰离避重就轻地回答。
    “流舞对你动了手?”康熙并不为丰离所惑,直问中心。丰离抬眼,“只是不小心而已。”
    康熙冷哼一声,“肿成了这样。只是不小心。哼。她好大的胆子!”眼中闪过一道阴翳,“打了人就离宫,以后你莫再见她了。”
    “并非如此。姐姐只是心里委屈着急,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我死了,都不知道有多伤心。她这一巴掌,是替我阿玛额娘打的。理当如此。会匆匆离宫,实是平郡王府出了事儿。”丰离还是帮着流舞解释,她让人瞒着,却万万料不到康熙竟回来这般早。
    说到平郡王府。丰离沉吟了半响,“平郡王讷尔图,竟养了外室。是,是钮祜禄氏的嫡系女。”
    本来还为流舞所作所为动怒的康熙。听到这话,半眯起了眼睛,“讷尔图养了外室,还是钮祜禄氏的嫡系女。”显然他们都不认为这是巧合。
    “具体的事情尚不明了,四梳命人将消息传进了宫,已言这位钮祜禄氏挺着个大肚子进了平郡王府,口口声声地要见姐姐,似是望姐姐垂怜,能入平郡王府伺候姐姐与平郡王。”丰离将陆续得来的消息都说与了康熙,康熙皱起了眉头,“声东击西,看来是有人早你布局,于你意图引蛇出洞时乱你心神。”
    丰离轻声一叹,“若是如此,又是我累了姐姐。只是,若此事属实,讷尔图哪怕是被人算计,我亦饶不了他。纵是为人算计,却无定力,更无识人之能,哼,没用!”
    康熙怔怔地看着丰离,又想到当年丰离被人算计,中了双份的春药,却一直清醒,突然问道:“如果当年不是我,你会让旁人为你解药性吗?”
    “不会。”想也不想,丰离就答了出来,康熙听到这一句,满心欢喜,有些紧张地问,“为什么?”
    丰离轻声道:“不认识的人,不了解,便会觉得脏得很,我宁肯死。”
    听到这话,康熙笑出声来,抱了丰离一个满怀,丰离有些一愣,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她是个有洁癖的人,当年如果不是康熙硬要她,她不想死,总会想些其他的办法解了药性,哪怕半毁了身子也不会愿意随意找了一个男人。
    “阿离总是有些喜欢朕的,对吧!”康熙伏在丰离的耳边,轻声地说,“依阿离的性子,纵是顾及是我是皇帝,但若对我连一丝好感都没有,你也不会在我威胁下,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是啊,康熙或是威胁她,可依她的性子,若是对康熙完全无感,便是宁死也不会答应的。丰离垂下了眼眸,并不回答,康熙亲吻了丰离的耳畔,“承认喜欢我,便那么难吗?”
    丰离依然不作声,康熙甚是无奈,“讷尔图之事,或是中了别人的算计,流舞,流舞对你动手,我甚不悦。不管她有一千个理由,她都没有资格对你动手。所以,讷尔图的事,我不会插手。”
    心知丰离若是不愿意,他纵是再三逼迫,不过是让丰离恼羞成怒罢了,见好就收,康熙深谙其道,收放自如,又说到了讷尔图的身上。
    “皇上觉得自己真的能不插手?”没有追问她,丰离松了一口气,便顺着康熙的话问。
    “至少,不到非朕出手不可,朕绝不插手。朕总要让平郡王福晋明白,你已是朕的皇贵妃,你能不与她计较,但朕不能,没有人能伤害了你。”康熙粗大的掌心抚过丰离红肿的脸,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皇上……”丰离想再为流舞解释,康熙却以食指点了丰离的唇,“阿离要打草惊蛇,有人要声东击西,以平郡王福晋来搅得你焦头烂额,你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请君入瓮。”
    丰离一声轻叹,“我只怕那人若真要以姐姐来牵制我,以外室请入平郡王府伺候,不过是开始而已。”
    “主子,大事不好,平郡王府传来消息,平郡王福晋竟将平郡王外室腹中的孩子打下了。”就在丰离忧心之时,又一个坏消息传来,颜虹急忙忙地冲了进来说,李德全随在其后,听到颜虹之言便止了言语,显然他亦是刚刚得了消息,刚要与康熙禀告,不料颜虹竟那么快。
    瞧着颜虹与李德全同时出现时,康熙的眼神一闪,“平郡王福晋如何?”完全没有注意到康熙的异样,丰离只是追问流舞的状况。
    “平郡王一怒之下,要将平郡王福晋关押起来,平郡王福晋掌管平郡王府多年,万幸府中之人皆听其调遣,且有几个丫头与侍卫贴身保护,平郡王并未如愿。”颜虹利索地回话,丰离沉吟不言,却是眉头紧蹙,康熙更是挑了眉头,显然心情甚是不佳。
    “明日想来就要有御史状告我姐姐仗势欺人,视人命如草芥,凶残无情了。”丰离甚是无奈地轻声言来,“如此,皇上是压着不批,还是速速处置呢?”
    康熙摇了摇头,丰离道:“为显彰皇上不曾偏心,告平郡王私养外室,违反大清律令,亦是可行。却是不知,我姐姐可能狠得下这心,还有那个几个孩子……”
    越想,丰离越发觉得懊恼,这般两难的境地,却是要让流舞决策,丈夫,爱人,孩子的父亲,讷尔图有这样的重重的身份,尤其这么多年,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谐,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第三者,还是怀着孩子上门的第三者,流舞这心里,不知有多苦。
    “流舞比你年长四岁,早为人妻为人母,没有你的这些年,她同样活得好好的,不过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上门而已,你道她无法处置。”见着丰离为着流舞忧心重重,康熙心中多有不忿,尤其在看到丰离脸颊的红印,丰离还那样帮着她找理由。她这心里明白流舞念着她的苦,却不曾想,这么多年,他又是怎么样过的,明知道她定是好好地活着,既千方百计地想逼她出来,前朝后宫的人,都迫不及待想让他忘了她,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往他面前送。他有多不易,她却从来不曾想过。
    越想,康熙就越觉得不服气儿,“纵是被人算计,那也是苍蝇不盯没缝的蛋,讷尔图管不好自己,也是平郡王福晋无能,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你为她心急又能如何。”
    “这如何怪得姐姐无能。天下的男人皆薄情,从来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讷尔图看中这钮祜禄氏的嫡女,既因她比姐姐年轻,又何尝不是贪新。”一听康熙不断地怪责流舞,丰离护短的性子就立刻自发开动了,康熙本不过是发几句牢骚,一看丰离这又护着流舞了,那心头的郁气儿,没法散!
    “讷尔图当年在娶姐姐时,可是说过绝不纳妾,此生只有姐姐一个女人的,如今他敢违背他的诺言。哼,姐姐护着他还好,若是姐姐放弃了他,讷尔图……”完全感觉到不到康熙的怨念,丰离满心的都在想着怎么帮的流舞处置讷尔图。
    “天下男人皆薄情,朕对你薄情了吗?”康熙突然咬牙切齿地问,丰离回头看了康熙,这才发现康熙的脸色十分的不好,对于康熙的一问,丰离有些明了,突然苦笑了道:“皇上对我不薄情,但对这满宫的女人,又何尝不是无情到了极至。”
    康熙亦料不到丰离会如此言之,一时间,双方皆陷入了沉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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