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璃稍稍松了口气。
    就是这样。
    在这种环境下,哪怕路上的一颗石子都能造成不可估算的危险。
    她不敢掉以轻心,神经一直在绷着。
    陆东深和饶尊两人配合得默契,一个简练说一个极速开,不知过了多久,蒋璃说了句,“好像……雾淡了。”
    饶尊快速看了一眼倒车镜,眉间松弛了下来,“看来,我们已经出了岭子了。”
    这话落下后,蒋璃只觉身上的力气骤地被抽光,头靠在车背上,像是打了场仗似的累得要命。
    陆东深稍稍减了速,但也是又往前开了好一会才停了车。
    三人分别下了车。
    朝着后方看过去,只剩丝丝浅浅的雾气,想必是范围够远了,那浓雾也扩散不到了。
    这才彻底松了气。
    三人靠在车身上,谁都没说话。
    许久,饶尊突然笑了。
    紧跟着是陆东深,也笑了。
    蒋璃不知怎的也想笑,绷不住笑出声来。
    三人就这样,在荒郊野岭躲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浓雾,然后,抑制不住发笑。
    饶尊笑啐了一声,“奶奶的,小爷我还真没遇上这茬呢。”
    陆东深笑而不语,反身从车上拿出烟盒,拎出两支烟,扔给饶尊一支。
    蒋璃靠在车子旁是一动不想动了,看看饶尊,又看看陆东深,一想到刚才那幕就总想笑。别说饶尊了,许是就连陆东深,在商海浮沉这么多年也没这么紧张过吧。
    真逗。
    **
    CharlesEllison这段时间落得轻闲,主要是陆起白提交的项目搁浅,再有陆北深从中分担了不少业务出去,陆门倒是多了几分清净,他这才有空找老朋友钓钓鱼谈谈天。
    没过多久,CharlesEllison就飞了法国马赛,到了朋友开的酒庄。品了美酒,又顺带聊了聊合作项目的事。
    别看CharlesEllison上了年纪,但是酷爱运动的他保持了相当不错的身材和体能,所以从酒庄离开后他就直奔度假村滑雪。
    这是他最喜欢的运动。
    上了缆车后,他接到了秦苏的电话。
    秦苏在电话里跟他说,目前陆门情况稳定,她需要飞一趟中国。
    CharlesEllison知道她的用意,一是西奈山的项目还需要跟进,二是陆东深还在国内呢。他问及陆东深的情况,秦苏说她刚通完电话,一切都好。
    CharlesEllison叹道,一切都好就好,目前工厂出事和实验室爆炸的热度还没完全降下来,他能晚些露面最好。
    秦苏说,东深也是这个意思,并且他需要找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CharlesEllison问她,什么东西?
    秦苏想想说,一个能极大开发前景的东西,并且他说,还在找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
    等结束通话后,CharlesEllison有些忧心忡忡,他不知道陆东深目前的处境如何,只是隐约觉得危险重重。
    他看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山脉,高低曲折的雪道是众多滑雪爱好者的所爱,只是,今天滑雪的人极少,偶尔那么几个,如果不仔细看就会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要守住陆门,那个交椅的位置,他需要替陆东深盯住了。
    车行一路。
    临近下缆车时,CharlesEllison接到了杨远的电话。
    得知他人在法国,杨远说,你还是尽快回来,目前你待在美国是最安全的。
    CharlesEllison问他,这是陆东深说的?
    杨远说,“他没有限制你自由的意思,只是觉得目前的情况变数太大,你离开了我们的视线,就增加了危险的可能性。”
    CharlesEllison语重心长,“法国南部也有陆门的势力。”
    “是,但不及美国。”
    CharlesEllison也知这是对方的关心,应允会提早结束行程回国。
    他是陆门的“老臣”,陪着陆振杨一同生死过。想着当年陆振杨为了坐上权力交椅也是这般劳神争斗过,不知怎的一时间就觉得累了。
    权力之争,人性或好或恶都被无限扩大。
    当初他不是没提醒过陆振杨,要他千万别留星星之火。
    那时的星星之火,就是陆振名。
    陆振杨问他,难道还要我解决掉我的亲弟弟?CharlesEllison,我做不到。
    CharlesEllison就是很想问问陆振杨,当你有可能怀疑是你亲生弟弟在害你儿子的时候,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他苦笑了一声。
    谁愿意手足相残?
    可涉足商场争斗,就是人性泯坏的深渊,一个不小心就输得再无翻盘的可能,所有盯着利益蛋糕的人都是藏在深渊里的兽,趁你不备的时候跳出来狠狠咬上一口。
    这一口十有八九就是咬重要害,即使没中要害,也会咬你个身心残废不能自理。
    CharlesEllison拐了个弯。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他最近变得很爱回忆过往。
    林林种种的在脑子里转悠,还十分清晰。
    他记得陆振杨跟他说,陆门,是我们一起扛下来的陆门,你得帮我守着啊……守着陆门,就像是他的使命一样,这些年来他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生怕枉费了好友的期许。所以,这些年他对陆东深最严苛,就连陆振杨都笑着跟他说,CharlesEllis
    on,你对东深可比我能狠下心呐。
    不狠心怎么办?
    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心狠不下来是不行的。
    CharlesEllison叹了口气,下了缆车,重新又检查了一番装备,勒紧脚下的滑板。阿尔卑斯山山脊高处,也是最刺激的一段滑雪路线,多少年了CharlesEllison一直都在滑这条线,这条线的每一处坡度、每一个拐点他都清楚得很,闭着眼睛都能轻松滑下
    来。
    他承认自己是个倔强古板的人,认准了一件事就不会放手了。
    风从耳旁过,呼呼直响。
    滑雪板与雪面相抵、摩擦,迅速极快。
    若是从高空俯视,身穿蓝色滑雪服的CharlesEllison像是穿梭在群礁的鱼,灵活娴熟,似乎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人了。
    但很快就有人打破了这天地间的唯一性。
    有两道人影迅速下滑,融入了画面。
    CharlesEllison在侧转时隐约觉得身后有人。
    但在雪场,这是正常现象。
    他没理会。
    就像开车一样,前人让不了后人。
    然而这念头刚落,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虽无法后看,也能察觉出一丝危险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觉得一股力量从身后直撞过来,力道十分大, 他一个不稳就从坡上摔下去了,试图却平稳意外,就在这时,又有一股力量从侧边而来,将他狠狠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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