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地点是位于沧陵郊区的一处仓库,距离市区40多公里。从外面看,上下两层的高度,废弃了能有一段时间,房梁下结了不少蜘蛛网,斑驳墙体,爬了不少常青藤的枯
    枝。面积可不小,看样子足有五六千平。
    地处僻静。在天舟山南麓,与祈神山遥遥相对,山顶的雪未化,远远的瞧过去像是半层云坠了下来。北边临湖,南边是林海,据说里面深不可测,除了最有经验的猎手敢往里进外,
    就只有蒋璃了。印宿白之所以觉得阴风阵阵,一是因为这离奇的相约地点,正常人都会选在热闹熙攘的地吧,二是因为想到了那天蒋璃走后,他朋友对他说的话:我听说蒋璃这个人挺邪
    的,先是一个谭耀明,后是一个陆东深,一个个的都被她迷得失了理智,你可小心点她。
    刚开始印宿白并没把这话当回事。
    不管是谭耀明还是陆东深,之所以迷得团团转无非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至于邪?一个臭丫头能邪到哪去?他还真不信沧陵人传的什么能唤神灵灭鬼魂的。
    可是,就在赌约开始后,他的一些兄弟就开始陆陆续续联系不上了,最初印宿白没当回事,直到蒋小天来电前的半小时,他几个近身的兄弟也都失去了联系。
    这才引起印宿白的警觉。仓库外有铁栅栏围着,进了院,印宿白警觉地四处环视,意外发现这里竟没有保镖守着。蒋小天看穿他的心思,嗤笑,“天哥,我家蒋爷可干不出把你骗来然后人多欺少的
    勾当来。”
    印宿白听了这话后,明面上是冷哼了一声,实则心口紧了又紧,能这么风轻云淡的,说明那个蒋璃是胸有成竹了。
    果然,一进仓库,印宿白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仓库上下两层都是打通的,悬在半空足有十多个巨型铁笼,一字排开,最上头有滑道,每一只铁笼都有滑锁卡在滑槽里,以前是用来运输和卸载货物,现在,用来装人。
    铁笼里塞满了人。
    每一只铁笼里都有,挨个用浸过盐的麻绳捆得结实,眼睛没遮,宽大的胶带堵着嘴。一只铁笼里就塞了三四百人,整个仓库下来,足有四千人之多了。
    印宿白一眼瞧过去,心猛地一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全是他的兄弟。
    有的是在广州就跟着他的,有的是生活无依无靠半路过来投奔他的,不管是老人还是新人,都是他印宿白的人,现在,竟一个个都被绑进了仓库,吊在头顶上。
    这不可能!
    如果说有些兄弟的拳脚功夫不怎么样,但也有不错的,不至于被抓到这里来。
    仓库的尽头有人在射箭。
    蒋小天朝着印宿白示意了一下。
    印宿白暗吸了一口气,靠近。
    正在射箭的人就是蒋璃。
    只不过她今天穿得可不似那天弱不禁风。
    她穿了件黑色衬衫,剪裁得体得很,搭配一条银灰色西装小脚裤,黑色皮鞋擦得光亮,头戴鸭舌帽,齐肩长发梳起马尾,从鸭舌帽后面的帽眼里掏了出来。
    手持一把反曲弓,弓身上是重金属雕刻的火凤凰,嚣张又美艳,跟这样一个蒋璃很是搭配。少了我见犹怜的女性柔美,多了直逼人眼的英俊帅气。
    不知为何,印宿白就这么光是看着她的背影,就莫名地觉出压力来。
    蒋璃戴着手护,低头调整弓弦,旁边设有牛皮制的箭筒,筒槽里装有数十支箭,箭头、箭杆都泛着金属冷光,箭羽是红色,如烈火。
    她没因印宿白上前来而停止动作,调整的差不多了,便从箭筒里抽出支箭来,搭箭、扣弦、开弓,一气呵成。印宿白顺着她箭指的方向看过去,距离四五十米远的水泥墙体上挂着五个靶子,靶心处贴着照片,有些距离印宿白看不清照片里的人是谁。除此,靶子旁还分别站着四个
    人,印宿白认得他们,虎头、大飞、胖孔和白牙,都是曾经跟着谭耀明的手下。
    蒋璃在瞄准后瞬间脱弦,火红的箭影极速射出,生生穿透靶心的照片里。
    从开弓到射箭不过短短数秒,却惊得印宿白一头冷汗。射箭这种运动他在广州的时候也玩过一两次,当时是陪着个客户,那客户也算是个中高手了,但也没蒋璃这么娴熟,他瞧得仔细,蒋璃手里的弓箭上连瞄准器和防颤器都
    没安装。
    这等本事却是出自个小丫头之手,令他汗颜。白牙上前,将射在靶心上的箭递还给蒋璃,箭头上还穿着张照片。蒋璃将照片从箭头上摘下来,一个扬手,箭落筒中,精准得很。她将照片随意得往箭台上一扔,又取了
    第二支箭。
    “四千零五名兄弟,其中四千个都在上面吊着,剩下这五名是外出未归的。”蒋璃说着又是一箭。
    稳稳地扎进第二张照片里,很快,第二张照片就被送上。
    “印宿白,你自己瞧瞧,我有没有盯错人。”
    印宿白拿过照片一看,头忽悠一下,紧跟着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瞬间窒息。
    眼前这两张照片里的人都是他兄弟,他的人他认得。
    没一会儿,其他三张照片也都被箭扎个洞送上来了,每个洞眼都落在照片里人的脸上,出了奇的精准,而且,的确都是印宿白的人。
    印宿白一阵呼吸短促,脚步踉跄了一下,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头上的铁笼。
    “怎么可能……”他喃喃。
    他的手下数量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都被她查个精光。
    眼神又猛地变得狠鸷,死盯着蒋璃,“如果不是动了你那两座靠山的势力,你不可能办到!”蒋璃将手上的弓往箭台上一搁,摘了手护,走到旁边单人木椅上坐下,右腿悠闲地叠在左腿上,看着印宿白嗤笑,“杀鸡焉用牛刀?对我来说,抓四千人跟抓四个人一样,
    不费什么力气。”
    印宿白头皮一炸,“谭耀明的人早就散的散走的走,根本没那么多人能办成这件事!”
    这也是他敢应赌的原因。
    谭耀明的离世,如同树倒猢狲散,虽说还有些是待在沧陵没走的,但相比从前,已经没那么声势浩大了,硬是拼人头的话,现在他印宿白的人数是第一。
    所以,他有恃无恐。可他的脸就这么被蒋璃给打了,四千个兄弟啊,24小时之内全都齐刷刷地被人抓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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