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深一听这话,那颗似在风雨中飘摇的心终于有了安放之地,夏昼能这么说,那肯定不是因为门第之见。可情绪刚安生没几秒,他又警觉了,“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她来找
    你?”
    “你想想呗。”夏昼一条胳膊支在桌上拄着脸,一手拿着酒杯浅抿。夜色清朗月儿明,她挑眼看他时眼里是清浅又媚气的光晕,清浅是因为月色,媚气是因为酒色。陆东深想了半天,摇头,如果不涉及商业联姻,他真是想不通还有什么原因,首先他能肯定他父母是喜欢夏昼的,再不济还有一份救命恩情在。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讲究
    利益结合,那么他父母把他这个儿子卖了来还救命恩情也不为过。
    夏昼换了只手拄脸,“如果是你儿子迷恋上一个天芳师,你会怎样?”
    “让他直接娶回家。”陆东深十分坦然地回答。
    夏昼撇嘴,“一看就是不养儿不知父母心,尤其是这做母亲的心思啊,有时候连做父亲的都赶不上。”
    陆东深拿出了威严,指关节在桌上敲了两声,“赶紧说。”
    就这架势,要是搁在会议室里早就让下属心里打鼓了,夏昼可不吃这套,直身坐起,冲着他甩脸子,“你什么态度?”
    陆东深马上软了气势,赔笑,“我这不是着急吗?”
    “着急就冲我嚷嚷?再说了,你有什么好急的?我是不告而别了还是打算跟你分道扬镳了?”夏昼不领情,顺手拿了三只空碗往桌上一摆,“自罚三杯赔罪。”
    陆东深二话没说,抓了酒瓶子就满了三碗,眉头都没眨一下尽数一饮而尽。夏昼爱美酒,所以也爱酿酒,在沧陵的时候她是年年给谭爷酿冬祭的酒,平时也会酿些不需窖藏太久的花果酒。花果酒可谓是夏昼所酿的酒中一绝,采用当下新鲜花果进
    行压榨发酵,最后成了馥郁芳香的花果酒。
    这晚,桌上摆的就是夏昼酿的花果酒,在眼前这株银杏树下埋着,夏昼连坛子一起刨出来,一堆土还没填上,树下一大窟窿。
    陆东深不大爱喝花果酒,觉得口感偏甜,所以这一晚也都算是硬着头皮去喝,现在让他连喝三碗,先不说度数高低,就说让他入口难以入口的东西也算是不易了。
    将第三只碗往桌上一搁,陆东深伸出拇指擦拭了下嘴角,然后抽过纸巾擦了擦手指,看着夏昼,“满意了吗?”
    让夏昼不由想到去年冬祭那天,他明知道她给的那杯酒里有什么还一饮而尽,然后笑问她满意吗?
    她轻叹一口气,双臂都支在桌上,两手托腮地看着他,“你跟我说实话,你酒量到底大不大?”
    “不知道。”陆东深道。
    夏昼一挑眉,“自己酒量大不大竟然不知道?”
    “我从来没喝醉过,所以不知道自己酒量大不大。”陆东深说着,身子前倾对上她的眼睛,“除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被你害了。”
    夏昼闪烁着萌亮的目光,“所以说,我想害你可以无声无息。”
    陆东深闻言这话先是微怔,然后微微眯眼,看着她似有思量。稍许后他坐直身体,说,“原来是这个原因。”
    原因其实不难想,只不过是会不会往这方面想的问题。夏昼也坐直了,手指轻轻摩挲着酒瓶上的花纹,说,“陆夫人有忌讳,留我在你身边,怕我在利益之下生了害你的心,但不留我在你身边,又怕你白白失去了有力的武器。
    ”
    陆东深皱眉,“我从没把你当成是什么武器。”
    “也许我形容的不打恰当,但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不敢留却又不舍得弃。”
    陆东深不以为然,“可笑的理由。”
    “还是那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夏昼轻声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别管怎么样,你爸妈是真心疼你。这世上谁都可能背叛你,但你爸妈绝对不会。”
    陆东深看着她,“我相信你也不会背叛我。”
    “是。”夏昼目光灼灼,“我不会背叛你,就像是我不会背叛我自己一样。”
    陆东深心中动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所以,我妈怎么能认为她会说服你离开我呢?”
    “她没认为她能说服得了我。”夏昼如实相告。
    陆东深一愣。“你是陆门长子,身份注定跟普通人不同,以后肩上的担子更重,所经历的风雨和背叛、欺诈就更多。陆夫人说不管你是否联姻,都要走条披荆斩棘带血的路。何姿仪对邰国强所做的事令整个商圈震惊,所以陆夫人有担忧不是不无道理,或者说她对我的担忧就不是担忧,其实是未雨绸缪,她是个好妈妈,希望能尽自己一切力量帮你铲平路
    上的荆棘。”
    夏昼的嗓音很轻柔,在这样一个圆月当空的夜晚里,徐徐晚风过,她的声音也似花间细语般动听。
    “ 她不希望我嫁进陆家,同时也不希望看着我被他人所用,可是,她没找到一种可权衡的办法,所以,她来找我,无非是想向我要一份保证。”
    “保证?”陆东深不解。
    夏昼起身走到他身边,双臂一环他的脖子顺势坐在他腿上,他的大手也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她的腰。
    她轻笑,“是啊,保证,换句话说就是承诺。承诺我不会被利益所惑,承诺我时刻都要记着你是我所爱的男人,不会对你心生歹意。”
    陆东深看着她,眼神深邃复杂。
    夏昼搂紧他的脖子,“既然她想要份安心,那我就给她安心,反正也是我心里所想心里所念,我做这种承诺出来并不违心。”
    陆东深提出质疑,“她只是要你一句承诺?”
    “当然。”夏昼笑,“难道你认为你妈还能让我签什么生死状吗?”
    陆东深眉间深思,“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简单。”“简单?”夏昼两手捧着他的脸,“如果我不是真心爱你,或是对你真有什么企图,你当陆夫人会看不出?能生出你这样儿子的女人都不简单,你眼睛毒辣,她眼睛可能比你
    还要毒辣。”陆东深见她言辞凿凿无懈可击的也就放心了,大手一收,把她往怀里近贴了贴,眉眼间的笑也轻松了不少,“那我是不是该庆幸给陆家找了个很能体贴长辈心思的儿媳妇?
    ”
    “我体谅他们也是因为你啊。”夏昼笑嘻嘻的,“深哥哥,你说我好不好?”
    见她笑了,陆东深不知怎的又是莫名的心疼,忍不住将她搂紧,轻声说,“囡囡,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这么爱我。”陆东深心里满满的,胸腔里自然汹涌澎湃,都是无法形容的激动和满足。
    夏昼的脸贴着他的脸颊,笑而不语。
    脑中闪过的是中午时秦苏跟她的对话。“夏小姐,我知道我无法说服你离开东深,而我也不想日后东深会恨上我,但是,所有的山盟海誓都会随着时间转移和利益纠葛消之殆尽,因此,你需要给我一个最有力的
    定心丸。”“一直以来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对桃毛过敏,但他们都以为只是过敏,例如皮肤红肿瘙痒的常规过敏反应,事实上,我一旦接触桃毛过多,轻则鼻子会在一段时间里失灵,
    什么都闻不到,重则会严重刺激鼻腔粘膜彻底成为废人,生不如死。陆夫人,不知道这个定心丸是不是你想要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你放心,你的秘密不会从我嘴里出去。”
    生于陆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步步为营,所以口头承诺怎会让秦苏放心?拥有能牵制她的方法,这才是秦苏最想要的,防患于未然。
    “囡囡。”陆东深轻喃她的名字,“十一我走不开,等过了十一假期,你跟我回趟陆家看看我爸吧。”
    “跟你回家?”
    陆东深微微拉开她,目光落在她脸上,“不仅仅是回家,还有陆门。”
    夏昼倒吸一口气。“这几天我正让使馆区出具证明文件,十一假期一过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陆东深语气坚决,“所以你需要跟我一起回陆门,以我妻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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