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和何洋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此时态度很是诚恳,连连点头回应。
    他们三个人在医院大厅这般说着,正有刚刚接诊帮忙包扎的护士从旁边过去,看到绑着绷带的何洋,出声道:“回去注意是否有呕吐昏迷现象,如果没事就好好歇着,注意休息。”
    “好的护士…”
    “谢谢您!”马小波连声道谢,转过头来却是冷下脸来:“赶紧回去吧,晚上的课我要看到你俩都到。”
    而他们却不知道,刚刚说话的那位护士,正是重新上岗的程新兰。
    返回工作岗位后的她已经逐渐找回原本的生活节奏,只是右手握东西的时候依旧不太舒服,那种隔阂感显然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她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返回了急诊区,这时正碰到病人需要输液。
    程新兰看了一眼,眼前是一对父子,孩子不过四五岁,衣服上有gucci的红绿标志,看得出家境优渥。父亲腰带扣是爱马仕的大h,皮鞋锃亮,肚腩挺着,把一摞单据递过来的时候语气有些不耐:“快点给我儿子输液!”
    这年头,带孩子的通常都是母亲。父亲往往都在忙工作之类的事情。程新兰对这种语气并没放在心上,身为护士,每天要面对不同阶层的不同病人,早就习以为常。
    “稍等下。”
    她接过单据后习惯性的说了一声。因为输液是需要配置药剂的,前后两三分钟就能搞定。可是话音落下,那当父亲的却呛声道:“等不了!能不能现在就给我儿子弄?你没看他烧成什么样了么?”
    同事王萍就在旁边,听这话张嘴就要说什么,但程新兰抢先一步:“好的,马上就好。”
    当父亲的之前已经把药取好,就放在旁边的塑料袋里。程新兰核对确认无误,配置好后对着站在那里的小男孩道:“来,跟姐姐去那边坐着好不好?”
    她很有耐心的带着孩子在输液室坐好,小男孩因为发烧而脸色红扑扑的,对她的回应也只是摇头点头,话都说不出来半句。程新兰将输液袋挂好,伸手拉住小男孩的手腕,一边鼓励他握拳,一边准备找血管。结果小男孩并不配合,或者说…他神志有些不清晰,对程新兰的话似乎听不明白。
    无奈之下程新兰只能向孩子父亲求助:“你能帮我稍微按着他的胳膊么?”
    “你们这怎么回事啊?输个液还得让家属帮忙?”
    这大肚腩的中年人就跟浑身带刺一样,迎面就是一句话顶了回来。医院人多,王萍和其他几个值班护士都在忙,程新兰左右看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左手努力抓着男孩挣扎的手臂,右手寻找血管——可她的右手握着针头实在不稳,连续几次都扎歪。孩子本就害怕,被这么扎了两三次,顿时嗷嗷哭了起来。
    而他的父亲也根本不去哄孩子,反倒是指着程新兰的鼻子骂起来:“什么破医院!输个液都不会?你***的走后门进来的吧?你们这——”
    这种忽然爆发骂街的事情其实在医院并不少见。许多病患和家属来之前就精神压力较大,一旦发现世界没有按照自己想象的那般运行,经常会情绪失控爆发。
    程新兰不知道这位父亲之前遭遇了什么,但对方就这么指着自己的不停骂街,她脾气再好也不可能继续忍下去。站起身,程新兰努力让自己语气平稳:“那我去换个人过来给你儿子输液,在这里等着。”
    “等着?你他妈让谁等着?我*——”
    “骂什么呢?这是医院!不是你家里!”
    王萍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她身材比程新兰要高壮一些,嗓门也大,整个走廊都被震的嗡嗡响。
    可程新兰面前这家伙却像是个点着了的炮仗,梗着脖子指着王萍骂道:“你他妈叫什么?妈了个*的小**护士都敢跟我这放肆了,老子说让人辞了你就辞了你,你们服务不行——”
    “服务你大爷去吧!医院不是酒店,嫌这不好自己去私立医院去啊!花不起钱装什么大爷?”
    王萍才不管对方威胁的话语,帝都人关系往往深厚,但发生冲突时吹牛逼拉大旗同样是日常。她入职七八年,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应对这种一言不合就骂街的老混蛋,历来是不惯着。
    但今天她却没意识到自己碰到的是个硬茬,这家伙本就两眼满是血丝,表情有些失控,被她这么一激,抬起脚来便朝着王萍踢去:“x你妈!”
    程新兰见状大惊失色,赶紧去拦,结果这家伙左手一抡,一巴掌便将程新兰打翻在地!
    输液室瞬间混乱起来,旁观的病患根本没人敢拦那发狂一样的魁梧胖子,而王萍也是被这家伙吓到——平日里骂街的不少,真敢在医院动手的却没见过几次。她扯开嗓子便喊:“打人啦!打人啦!报警啊!”
    医院一楼本身就有保卫科,听到这边喊立刻拿着防爆盾和拘束叉冲了过来。打人的胖子见状也没有继续行凶的意思,站在那里嚷嚷:“我要见你们院长!别他妈给我整这些没用的!告诉你,叫警察也不好使,懂么?”
    王萍见对方止步,赶紧将倒在地上的程新兰扶起来,结果却发现她半边脸肿着,左手却紧紧捂着自己的右手,牙关紧咬——摔倒在地时程新兰右手撑地,当即让本就没有完全愈合的旧伤复发,此时疼的眼泪直流,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让王萍有些慌神,她没想到程新兰会因为自己和那个家伙对喷而被打,此时根本顾不上和叫嚣着的胖子对骂,咬牙架起她便喊道:“快去!小张,过来帮我抬着她!去找闫大夫!”
    说罢她扭头朝被安保拦住的胖子喊道:“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上法院告死你!”
    “你他妈来啊!杂种x的x子!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等着的!”
    旁边的护士被这阵仗吓的浑身发抖,拿出手机就想报警,但急诊的主任过来看了一眼,又打了个电话,挂掉后沉默几秒:“回去工作。”
    四周那些护士和医生叹了口气,他们知道…这样的事情,恐怕无法讨回公道了。
    ……
    下班过后,回到家的赵炎拎着一兜子外卖回了家。进门时,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狄安娜正无聊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而颜霜则抱着手机在旁边刷微博。
    “回来了?今天忙么?”
    “没什么事。”
    赵炎把东西放下,“把她放开吧,明天就可以送走了。”
    “真的?”
    颜霜如释重负,赶紧起来跟狄安娜松绑。后者身体僵硬的厉害,原地活动了半天关节,最终还是提问道:“我能去厕所么?”
    “去吧,完事洗手,给你买了饭。”
    赵炎自顾自进了卧室换衣服。狄安娜依旧老老实实的用了卫生间,出来时顺带洗了把脸。坐在餐桌前后,接过赵炎递过来的一次性勺子,发现面前摆了一份吉野家的照烧鸡排饭。
    “我、我可以吃么?”
    赵炎点点头,没说话。他正一边看手机上的消息,一边吃自己面前的两份双拼。
    狄安娜饿了一天,狼吞虎咽的吃完,这才听赵炎道:“明天女巫联盟的人会来接你。”
    “啊?”
    她明显愣在那里,低声嘀咕一句:“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赵炎耸肩,喝着颜霜端来的茶水,沉默不语。
    “那个…我想知道,为什么不是第九局?”
    问题没有得到答案,赵炎喝完茶便去屋里继续研究死灵法术。
    这一夜他都没有再和狄安娜说话。这让后者反而心里忐忑的一宿没睡,生怕这顿晚饭是自己的“上路饭”。
    第二天清晨,跑步回来的赵炎给她松了绑,随即递过来一身优衣库买的运动服。狄安娜将信将疑的换上,跟着赵炎出门后,直接在小区门口上了一辆别克gl8。
    “替我向克利奥娜问好。”
    赵炎和司机聊了几句,车上的人用俄语回了一句什么。狄安娜这才意识到对方之前的确没有说谎——只是现在她已经来不及和赵炎说什么了。
    坐在汽车后座两名壮汉中间的狄安娜努力扭头,那个远离而去的背影对方并没有看自己,只是随意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返回家里的赵炎洗了个澡,换完衣服后颜霜已经将早饭做好,他坐在餐桌前喝了口咖啡,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道:“看把你憋的,想说什么就说。”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颜霜表情复杂的望着他:“之前还以为你会搞什么刑讯逼供之类的事情,生怕在我面前把她活剐了。结果你对她这么优待,又根本不像是对待敌人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了…”
    “其实对抗教廷,不意味着我要对抗所有属于教廷的成员。”
    赵炎用勺子给面包片抹了番茄酱,眼帘低垂:“目的已经达到的情况下,她只是我用来还人情的道具而已。”
    “一步一步来,她其实无关紧要。”
    他停顿了几秒:“主要是…我不喜欢搞审讯。”
    颜霜蓦地感觉心脏一抽,她作为鬼灵,根本就不会有肉体感觉。但这一刻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痛苦。
    她很快便意识到了原因:自己作为守护之灵,是能感受到主人情绪波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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