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一些行贿后因为没有被指认正常考试通过考核的教师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因为一旦承认,现在这份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
    可公安也不是吃白饭的,很快的就突破了那些嘴硬的人的心理防线,加上一些当年没考上教师的人的攀咬,江海等人最终还是承认了当年行贿的事实。
    工作保不住了,还因为当了五年的在编教师的缘故,被要求罚款两千,对于他们这些年挣得钱来说,已经是最小的惩罚了。
    江海这时候想到了总是会给他收拾烂摊子的亲妈,可苗彩凤早就去了省城,江海根本就联系不到人,而公安那边催罚款催的紧,江海夫妇无奈之下,只能卖了县城那套房子,灰溜溜地回了村子。
    彻底坏了名声,又丢了工作的他在村里的处境比当年的苗彩凤夫妇还要艰难。
    一个是爹娘偏心不疼长子,一个是被偏爱的儿子绝情不愿意救治绝症父亲,对于朴实的乡下人来说,无疑后者更让人痛恶难以接受。
    好在卖了县城那套房子,交了罚款后江海夫妇的手里还有几千块钱,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最让他们头疼的还是江海丢了工作的事,他的履历因为这件事有了污点,想出去找一份稳妥些的工作都有点困难,最后没办法,江海想到了自己和妻子孩子名下的那几亩地,以前都是老头老太太负责耕种的,现如今,似乎只能靠那几亩地维持生计了。
    可是那些地早在苗彩凤离开的时候托付给了信得过的人,而地里种着的红薯,眼瞅着马上就能收获了。
    没了工作的江海也没了读书人的傲气,拼着撕破脸从那户人家手里把属于自己的田地要了回来,可在他回家前,人家已经替他们照顾了近一个月的田地,而江海却没有半点表示。
    因为这桩事,江海这家人更受村里人的排挤了,连带着他俩的孩子也被排挤出了村里孩子的圈子。
    *****
    此时江流等人守在手术室外,徐秀秀和俩孩子也都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耐心等待着。
    江流看着钟表上的时间,这个时候,江海应该已经送到他给他的礼物了,这份礼物迟到了五年,他这个当大哥的真心愧疚啊。
    “爷爷会好好的吗?”
    另一边江阳仰着脑袋,小声地冲着妈妈问道。
    “会好的。”
    徐秀秀点了点头,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对于公婆的怨恨,早就消失一空了,相反她还有点感激他们,要不是他们当初的绝情,丈夫不会幡然醒悟,也不会有她现在宽裕滋润的生活,更不会有这么一双可爱的儿女。
    “那等爷爷好了,我要和爷爷一起分吃煎饼果子。”
    江阳咧着嘴笑了笑,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因为吃不完一整份加了两根肉肠的煎饼果子,从而导致他下午也要吃加热过后的那一半的煎饼果子了。
    “嗯。”
    徐秀秀轻轻应了一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等爷爷好了,我还可以给爷爷玩我的洋娃娃啊。”
    江星笑的甜蜜,爷爷很好,会给她甜甜的糖果,她还是很喜欢爷爷的。
    听着一旁孙子孙女的童言童语,苗彩凤的懊悔无以复加,如果当初不是她被猪油糊了眼,现在他们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
    “吱呀——”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医生护士推着担架出来。
    “手术很成功,之后就看后期恢复了。”
    医生的表情比较轻松,听了他的话,苗彩凤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一直提拉的这颗心,总算落回去了。
    与此同时,江流也收到了老太太好感度上涨的提示音,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全都完成了。
    *****
    一个月后
    江传根术后恢复的不错,终于能够出院回家休养了,苗彩凤带着老头子回到了清河村,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回老宅子,而是跟着大儿子江流去了他在乡下的那栋小楼房。
    现在江流和妻子更多时间住在县城里,乡下的这套房子就只有偶尔下乡的时候住住,几乎是半荒废的,现在苗彩凤夫妇住进来,也能帮着照顾打扫卫生。
    这是徐秀秀提议的,因为江传根术后恢复很重要,和江海他们住着,很有可能因为时常争执导致伤口恢复不好,这样一来之前看病的七八万就白花了。
    江流默认了媳妇的决定。
    在他们回来的第一天,江海夫妇就觍着脸找了过来,这时候苗彩凤显示出了曾经对付大儿子的泼辣作风,拿着扫把把人赶了出去,要不是江流这房子建的先进,没有老式茅厕便坑,恐怕苗彩凤都要朝他们泼粪水了。
    回到老宅子后的王雪梅气闷不已,不过看到空着的主屋,想到现在住在大哥家的老两口,她忽然又觉得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现在显然养老的事不需要他们负责了,还白捡了一个大房子,为什么还要觍着脸去讨俩个老不死的欢心呢。
    当天晚上,夫妻俩就砸开了上锁的主屋卧室的大门,然后舒坦地睡在了主屋的炕上。
    第二天一早,王雪梅是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吵醒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顶的瓦片和木板已经被掀开了,四周的墙也少了一小半,一群人围着屋子搬砖,还有几个中年男人嬉笑着冲着炕上的他们指指点点。
    王雪梅一阵尖叫,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不过现在天气还冷,谁家睡觉的时候不穿着长袖长裤的,她就算不遮,也没有走光。
    “谁让你们过来搬我家的东西的,你们这是小偷,是强盗,是犯罪!”
    王雪梅尖利地指控声引来了苗彩凤。
    “笑话,我搬我的东西和你有半点关系啊,当初分家的时候这主屋可是我和你爸的,说好了谁养老主屋归谁,现在我不在这住了,也不想便宜畜生,我拆了还不成吗?”
    苗彩凤冷笑一声,然后扭过头对着帮忙的人温和地说道:“我和老江对这房子也有感情了,虽然现在不在这儿住了,可也想将这些砖瓦带过去,每日看着也欢喜。”
    这套说辞有些耳熟,王雪梅气到脸颊涨红,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盖住,嚎啕大哭起来。
    *****
    之后的几十年,苗彩凤和江传根都住在大儿子的那栋楼房里,靠着之前攒下的钱和那几亩地,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宽裕。
    唯一的遗憾或许是和大儿子的隔阂了,对方没有彻底原谅他们,每个月就带孙子孙女过来住上两天,不妨碍他们培养爷孙情,可江流对待他们总是淡淡的,远没有以前亲近。
    不过还能看到小孙孙们,夫妻俩已经满足了,时不时送点新鲜的蔬果去县城,然后那边再回赠一点补品衣服,就这样不咸不淡的处着。
    江海这些年日子不好过,他不会种地,后来经济发展,个体户逐渐增加后,他和王雪梅就出去给人打工,挣的钱不多,勉强糊口。
    江娟倒是比哥哥江海好一点,只是当初她亲妈苗彩凤对她那么好,她都能如此绝情,这让她的婆家人对她的人品产生了怀疑,平日里在钱财上十分防备她,对待她比以往苛刻了许多。
    以前江娟有啥烦心事都会回娘家找亲妈吐苦水,现在因为她做的那些事,苗彩凤只当真心喂了狗,对她不加理睬。
    没了娘家的支持,江娟在婆家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好在这年头也不兴离婚,夫妻俩为了孩子凑活,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
    “完成当前世界任务,任务奖励积分1000,当前世界收获17人发自内心的感谢,奖励积分850,累积积分1850。”
    从任务世界脱离后,江流出现在了一个虚无的空间内,而001这时候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否开启下一个世界。”
    “是。”
    江流的面前划过一张张脸,他的表情从原本的怀念不舍逐渐化为平静,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的意识再次归无。
    第21章 牛皮吹破天1
    长江三角洲的南端有华国最大的群岛, 那里岛礁众多, 因为丰富的渔业资源, 生活在海岛上的人许多以打渔为生, 而每年的休渔期,渔船归港,外出打渔的男人回家, 这也成了小岛上最热闹的一段日子。
    琇球岛正是诸多岛屿中的一个, 这座岛的面积不大, 现如今还居住在岛上的住户不足两百户,因为没有过多开发旅游资源的缘故,即便外面的世界已经很发达了, 当地的居民依旧保持着慢悠悠的生活步调。
    这些天外出打渔的男人一个个都回来了, 毛家酒馆的生意变得格外红火。
    这家酒馆是岛上的老字号酒馆了, 现在的老板是这家酒店第七代传人,岛上的祖祖辈辈,可以说都是闻着毛家人酿造的酒香长大的,他们家的酒味悠长,酱香浓厚,手艺一代代传下来,讲究的就是用料实在,许多从岛上搬走,去更繁华的地方生活的居民隔段时间也会回岛一趟,买上几坛子酒回去。
    其实搬到别的地方去,这家酒馆的生意会有更好更长远的发展, 但是毛家的人念旧,习惯了这片生长的土地,按照毛家人的说法,钱够花就成,他们就喜欢酿酒,然后听岛上的乡邻吹牛打屁,这样的生活才有人情味。
    或许哪一天,这座岛上的人全都搬走了,他们酒馆才会考虑去别的地方发展。
    因为这样一个念旧的老板,岛上的人也喜欢来他这儿喝酒,自己带两碟小菜,自备一把折叠椅,再带上几副扑克牌,优哉游哉的,半天时光就消磨掉了。
    临走的时候,再称上几两酒,晚上又是一顿好眠。
    岛上的人离不开毛家的酒,毛家的人舍不得这片地,渐渐的,这个酒馆已经融入到这座岛上的文化中去了,两者谁都离不开谁。
    “江流,你再和我们讲讲你在外头的事呗。”
    今天酒馆的中心人物是前不久刚从大城市回来的江家儿子,那个惯爱吹牛的牛王,大伙儿虽然知道他这人说话不着边,可是还是喜欢哄着他,听他说那些让人打从心里想要捧腹大笑的话。
    “对啊,上次你说你和马芸一起吃饭了,还商讨了之后的投资项目,现在怎么样了,你们的投资项目有结果了没有?”
    几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光着膀子,手里端着一个大海碗,里面倒着黄澄澄的酒,他们时不时从面前的小碟子里夹起几颗花生米,就着酒美滋滋的吃着。
    而那个被他们围攻的目标显然有些喝醉了,眼神涣散,口齿也有些不清楚了。
    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的,相比较这些常年因为打渔在海里承受风吹日晒的黑壮男人,他显得过分白净文弱,和周遭的环境也有些格格不入。
    “嗨,黄了,不过嘛,做生意都那样,哪有一帆风顺的好事啊,嗝——”
    他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喝了一口酒:“我现在也烦了挣钱这件事了,你们也知道的,我很有钱,有很多很多钱,可我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钱这东西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再努力的花,对这个数字也没多大影响。”
    “噗嗤——”
    周边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听这小子胡吹,他要是真有钱,他的老子娘还能住在十几年前他爸建的小楼房里,现在有点钱的人家,谁不是将以前的老房子推倒重建了啊,更别提真正有钱的人,压根就不会留在这座岛上,而是为了孩子的教育着想,早早搬去了更发达的城市里。
    他们的岛实在是太小了,加上这些年往外搬的人越来越多,连岛上唯一一所小学都快开不下去了,至于那些念初高中的孩子,不得不去临近的大岛上住校,每个礼拜五晚上乘船回家,礼拜天晚上又得回学校去。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不便利,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搬走的原因。
    江流还有个儿子呢,现在就在他们这一片最大的岛屿埭山岛上念书,这个从小就没妈的孩子十分懂事,每个礼拜都会回来帮爷爷奶奶照顾地里的农作物,江流要真有他说的那么有钱,怎么不先帮着解决他儿子的事呢。
    所以对于江流的那些话,大家都秉持着当个笑话听的态度,并不十分往心里去。
    “江流,你说你挣了那么多钱,花都花不完,要不分点给兄弟们,咱们帮着你花啊。”
    一个板寸头,身量有些矮小的男人忍住笑,继续撩拨江流,想要他多说些笑话给大伙儿听听。
    “你们有手有脚的,哪里需要我的钱啊,我都想好了,我要用这些钱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比如修建希望小学,比如救助那些得了重病却看不起病的老人小孩……嗝,我这钱,有大用处呢。”
    这个男人虽然喝醉了酒,可基本意识还是在着的,他就是一个穷光蛋,哪里来的钱给别人花呢,只是话不能照实说,他享受大伙儿看着他时崇拜(大雾)的目光,享受别人向他打听大城市生活的羡慕(大雾)神情。
    他就是一个废物,而吹牛能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自尊和骄傲。
    反正吹牛也不上税,因为每次吹牛都没有人揭穿,男人也越来越享受这样的过程。
    “你说说你,都有钱去帮助别人家的孩子了,怎么就不想想你儿子崇德呢,他也快要念高中了,再一眨眼,也该娶老婆了,你就不打算给你儿子提前准备一套婚房,还是你早就准备了,不打算告诉咱们啊?”
    边上的人就把他当笑话,可笑话主角并不觉得,反而十分认真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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