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建男五十多岁,身为高丽青龙派的掌门,在这对判官笔上浸淫了近四十年,当然不是易与之辈。
    众人瞩目中,只见他时而双笔互击,铮铮作响,时而双笔如同小鸡啄米,迅捷点出,脚下步法变换,专抢薛公远的侧翼乃至身后,主攻下三路,出招轻灵狠辣兼具,与薛公远长剑相交之时,虽然叮噹作响,但判官笔凝练沉稳,显是笔上颇有韧力。
    钱青健也在仔细观战,希望这些人能够两败俱伤,令自己一家获得一线生机,虽然这种可能极其渺茫,但是既然这伙人掐起来了,只能期待他们掐得越狠越好。
    参照《倚天》原著的描写,钱青健知道泉建男所点穴道偏重下三路及背心,左手判官笔所点,都是背心“灵台穴”以下的各穴,自灵台、至阳、筋缩、中枢、脊中、悬枢、命门、阳关、腰俞、以至尾闾骨处的长强穴;右手判官笔所点,则是腰腿上各穴,自五枢、维道、环跳、风市、中渎以至小腿上的阳陵穴。归纳起来,其实就是左手专点“督脉诸穴”,右手专点“足少阳胆经诸穴”,看似繁复,和中土各派点穴名手的武功大不相同,其实大有规律可寻。
    由于原著对高丽青龙派的评价不高,钱青健看了一会儿泉建男的笔法就转而观看薛公远的剑法,华山派的武功博大精深,源远流长,风清扬的那一手独孤九剑抛开不提,只说一百年后在魔教十长老攻打华山思过崖、以及在剑气两宗火并之前,华山派的剑法足以称得上是当世绝学之一。
    看了一会儿,钱青健有些奇怪。他真的看不明白薛公远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底气。在这场打斗之中,薛公远根本就没能占得上风,这样的实力,为何他还敢如此嚣张地要求独吞呢?
    殊不知这个时代里的名门正派是如何的看不起江湖寻常帮派,薛公远无视这些盗匪,主要还是依仗门派的名头气势来压人,当然,薛公远也没料到三江帮居然有这样一个强力外援,居然真的就敢跟他动手较技,这一来就已经骑虎难下了。
    薛公远今年不过三十岁,虽然是华山派鲜于通的嫡传弟子,但毕竟习武时间少了二十多年,功力不足不说,就是实战经验也比泉建男差了不少,若不是仰仗一手精奇玄奥的华山养吾剑法,这会儿已经败了。
    群盗同仇敌忾,都期望泉建男能够获胜,只见泉建男越战越勇,场中两人笔来剑往,堪堪斗到了百招开外。薛公远的剑法也早就使完了一路,已经是在第三次重复剑招了。
    华山派的剑法当然并非只有一路养吾剑法,但是自从百年前祖师郝大通开派以来,华山派的剑法被前辈们分门别类地归纳为好多路数,养吾、希夷、君子、淑女、玉女十九剑等等不一而足。只是太过简单的入门剑法当然不能用来对付泉建男的判官笔,而太过艰难的别说薛公远这样的弟子,就是掌门鲜于通也没有完全练成。
    钱青健反复观看华山剑法,也记得了其中几招,尤其是薛公远最早使过的“白云出岫”、“苍松迎客”、“天绅倒悬”、“白虹贯日”、“无边落木”、“古柏森森”这几招,当然,钱青健叫不出这几招的名字来,只记住了这些招式的身体姿势和出手角度以及脚下的步法。以他的过目不忘之能,若是看三遍还记不住这些招数,那也不用等着跟盗匪拼命了,直接自尽即可。
    钱青健用心记忆并详加揣摩这些招式,是出于现代人的思维。
    现代人都知道,与人打架时,手中拎着一柄剑或者一把刀,绝对比空手有利。钱青健也是这样认为的,既然哥们儿只有一身蛮力,何不用刀剑与人拼命呢?
    自从昨天他在鄱阳湖中用刀捅了一名水匪之后,他就隐隐产生了想学一些兵器招式的欲望,练不出内力来也不能一点防身的把式都不会吧?大不了咱也拿着常金鹏那样的铁西瓜抡上一抡,又不是抡不动,不是么?
    他的那招昆仑掌法之“日月同辉”根本就不是“时灵时不灵”的效果,而是平时基本不灵,不知何时才灵!那是不知道攒几年的人品才能够爆棚一次的纯偶然属性的金手指,那东西指望不得。
    基于以上种种缘由,他才会认真记忆薛公远的华山剑法。心想若是待会儿与人拼起命来,拼着挨上几下也要抢夺一柄刀剑过来,当然,最好是能抢来长剑,就用刚看到的这些剑法舞动一番,也不枉费自己手臂上这二三百斤的力气。
    刚想到此处,场中战局已经突变,泉建男在躲避薛公远一招“白虹贯日”的时候用了一招怪异之极的“铁板桥”,所谓怪异之极,是他的上身仰倒后,左手判官笔在身后一撑,同时踢出极为隐蔽突然的一腿!
    众所周知,寻常人使用铁板桥躲避敌人攻击时,双脚要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地上,而两条小腿也必须保持与地面垂直,这样才能令大腿以上的身体部位后仰且平行于地面,若是少了一条腿的“扎钉”,那么这铁板桥绝对无法做出。可是谁能想到泉建男竟然能够踢出来一条腿?
    而且,泉建男踢出来的更不是一条腿,而是两条腿交互踢出,因为他右手的判官笔也撑在了身后,这铁板桥依然是铁板桥,可是支撑点却从双脚转成了双笔。
    薛公远猝不及防之下,被第一脚踢中了手腕,长剑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落在了钱青健的脚边。
    薛公远大骇之下,未等做出最佳应对,小腹又挨了一脚扁踹,此时他的身体恰巧面向酒楼大门,被这一脚踹得倒飞出去寻丈,再连续滚了几滚才站了起来。
    这边泉建男气定神闲地站在柜台前面,双笔互磕一下,说道:“承让承让。不过嘛,嘿嘿……看来华山派只能退出这场买卖的分配了。”
    薛公远爬起身来,狠狠的盯着泉建男说道:“你很够胆,你等着!你三江帮也给我等着!”说罢,转身就出了酒楼。
    看着薛公远的背影,泉建男哈哈大笑,道:“我就不信你华山派在水上也能称雄!来吧,咱们开始分这些金子和女人……”
    “分你妈了逼!你个老逼棒子!老子跟你们拼了!”一句让众人似懂非懂的骂辞骤然响起。
    “妈了逼”是中国的国粹三字经,自古相传,虽不至脍炙人口,但人人都能听懂。可是什么叫做“老逼棒子”?元代的人们还不知道棒子国是什么概念,就是来自高丽的泉建男也听不懂这话何意。
    人们惊愕地往出言处一看,只见钱青健红了眼睛,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挥舞着刚刚捡起来的长剑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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