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一向知道杨康的聪明,所以她这次才采取了偷袭的手段,她很谨慎,没有因为己方的实力远超对手而轻敌。
    但是,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战斗的模式,叫做“雪道战”。
    杨康淫威西域三十年,除了明教他没惹,几乎把西域的各方势力都打服了,靠的是什么?仅仅是武功高强么?当然不是。
    这么多年之中,当然也有其它势力像黄蓉一样来复仇。不是只有郭靖黄蓉家的女儿被青教掳走,那些女儿或者妻子被青教祸害过的人家,谁不痛恨?谁不报复?
    只不过,敢于来青教总坛寻仇的人,都已经魂断雪谷了。
    杨康自有一套严密的防御体系,自有一套诡异的防御措施,那就是如今他实施出来的“雪道战”。
    杨康很聪明,他当年和钱青健躲过了一次雪崩之后,学会了钱青健在深达数丈的积雪中求生的法门。他更能够举一反三,把雪谷的谷底刻意打造成了一处屠杀来敌的银色修罗场。
    雪谷的谷底经过了杨康无数次刻意引发雪崩,积雪的厚度几达数十丈,而杨康又命令手下一次次地将这些积雪碾压结实,最终的结果,就是谷底的雪地坚实无比,厚度仍有数丈,而在这坚硬如同寒冰的雪地之下,被他营造出来了四通八达的通道。
    经过了几十年的精心整备和不断的修葺,雪谷的地面之下遍布的深浅不同、功能各异的雪道。
    这些雪道,有的用于观察雪谷内外的哨所;有的用于通往山壁上的洞穴;有的用于整个雪谷中交通;有的则专门用于杀人。
    这个秘密,是杨康的终极杀器,除了他的心腹手下之外,就是郭芙这样被他玩了很多年的女人都不知道。
    鲁有脚带着几十名中原的乞丐到雪谷附近观察打探,这明显是来自于异乡的可疑人物,杨康怎会不知?
    但是杨康就是装作不知。
    杨康知道,他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因为他知道鲁有脚的身后就是黄蓉。既然鲁有脚这么小心翼翼地观察打听,就说明黄蓉会找他来报复。
    这机会,可比他潜入襄阳刺杀郭靖黄蓉要容易多了。
    相比之下,蒙古人更想杀掉坚守襄阳的郭靖。而蒙古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杨康自讨也未必能做到。
    能够在雪谷老巢报仇,这是他等了十多年的机会。他当初劝郭芙带着孩子回襄阳献宝,图的就是刺激郭靖和黄蓉来报仇,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郭靖等人的四路人手,完全进入雪谷之后,未等靠近山壁的洞穴,就开始有人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影。
    这雪谷中面积广阔的雪地,就像是暗藏了无数张吞噬生命的大嘴一般,在郭靖长啸发出之前,有数以千计的丐帮弟子和中原豪杰被雪地吞没。
    而在郭靖发出长啸的同时,雪地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弯刀,武功稍低的,反应稍慢未及跳起的,都被砍断了双脚甚至小腿。
    在雪崩发生之前的那一瞬间,八千好手伤亡近半。
    纵然是郭靖、黄药师、洪七公和梅超风四人,在躲过了前两轮的诡异伏杀之后,面对无可抗拒的雪崩之危,也是束手无策。
    在大雪覆没了进入谷中的所有人之后,被大雪埋住的人们就只能等着窒息而死。也有一些高手临危不乱屏吸打洞,凭着直觉和天光向上逃生。但是他们的剧烈动作,等于是为杨康和杨康的手下指示出他们的位置,然后这些求生的人们就会在打洞的过程中,被突如其来的一刀结束生命,自始至终,这些死者都没看见敌人的脸和身子。
    雪崩过后,又一个时辰,来报仇的八千多人就只剩下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当然是郭靖、黄药师、洪七公和梅超风。
    他们四个人内功浑厚,气息悠长,又都精于听风辨器,因此他们能够逃到雪地之上,又在黄药师的提醒下,抢先到达了山壁之上,各展轻功,奔至雪山的山顶。
    饶是如此,洪七公也被杨康斩去了一只脚趾,从此之后,他既是九指神丐,也是九趾神丐了。站在山顶,洪七公破口大骂杨康卑鄙无耻,此刻他们自然不再担心雪崩的危险。他们也知道,入谷的八千人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杨康的确很聪明,在三十年前,整个武林之中,若是单以聪明机智来比较,可以跟黄蓉不相上下的,唯有杨康。当然,更早的时候,黄药师和冯蘅的智慧也是极高,而论及当前,世上又多了一个智计超凡的杨过。
    聪明的杨康也自惋惜,他终于没能奈何郭靖四人,在这四人到达了山顶之后,他已经没了继续袭杀他们的良策。于是他带着手下在谷中雪地里潜行,转而去对付谷外的黄蓉和鲁有脚等人。
    虽然谷外没有提前营筑的工事,但是冰雪是杨康的天然帮手。但凡有雪的地方,就是黄蓉等人的危地。雪中的战斗,他们一百人加起来也不是杨康一个人的对手。只能任由杨康收割生命。杨康也不会正面出现和他们对抗,只是如同鬼魅一样的忽隐忽现,出现的同时就带走几条人命。
    雪山谷外,又哪里有无雪之地?
    黄蓉眼睁睁地看着手下人活着的越来越少,死去的越来越多,情急智生,命令身旁人滚起了雪球。
    滚雪球的妙用有二。
    一是可以将地面的积雪变薄,积雪越薄,就越不利于杨康的雪战施展;二来就是黄蓉家传奇门五行八卦绝学,可以利用这些雪球布成阵法。一旦阵法布成,杨康要想杀戮藏身于雪球阵中的对手,他就要面临被黄蓉反杀的危险。
    杨康在杀掉了鲁有脚之后,终于没能来得及杀掉黄蓉,他也曾两次在雪幕中偷袭,都是在杀掉黄蓉身边两三人之后,就被黄蓉用精妙的打狗棒法防住了。第三次偷袭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不仅因为雪球阵已经完成,而且,谷中的黄药师、郭靖等四人已经从山上奔至古外,与黄蓉汇合了。
    所以杨康把雪球阵无法容纳下的丐帮弟子又杀了杀,径自返回谷内,他在狂笑声中,对郭靖黄蓉说道:“郭靖黄蓉,你们给我记着,咱们之间的仇恨还不算完,我就不信东邪北丐还能活过二十年,只要他们死了,就是我出去寻仇之时!”
    雪谷内又一次爆发了雪崩,漫天雪雾之中,雪球阵中的人们看不见杨康的身影,只能听到他毫不在意雪崩的喊话声。
    是役,郭靖黄蓉带来的万余人马全军覆没,就是冯默风和鲁有脚也死在了雪谷内外,最后只剩下一百多人,更无良策与杨康对战于冰天雪地,只能黯然收兵。
    在回归中原的途中,这剩下的一百多人又被埋伏在半路上的明教教徒袭杀了一些,若不是梅超风喊话止住了明教的袭杀,最后能够回归中原的,也只能是郭靖等五名高手了。
    这一次杨康大获全胜,时隔多年后被钱青健得知,禁不住拍案惊奇,评论道:“原来几百年后血刀老祖拿手的雪地战法,竟然是杨康发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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