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突然觉得自己宛若一个笑话, 他以为宋媛对他一定是真心的, 那些年她一直巴望着自己不是么?
    就算是他与宋家长女还有婚约在身的时候,宋媛早就迫不及待的往他身边窜了。
    辰王不敢置信,“你!你再说一遍!”
    宋媛见辰王失魂落魄,如噤若寒蝉, 她觉之大快人心,“王爷请自重, 你曾经那般看不上我,今日这一出又算是什么?要我再说一遍,我还是那句话, 王爷的事, 我可插不了手, 王爷的生与死也与我没甚干系了。”
    她娇笑了一声, 又说,“不不,我险些忘了,王爷若是死了,我也好改嫁呀。”
    辰王看着宋媛在他面前狰狞的笑着,他恨不能掐死她,“你这个毒妇,当真是不知廉耻的!”
    宋媛觉得愈发好笑了,“我不知廉耻?那王爷你呢?当初与我长姐有婚约在先,王爷又是如何将我拽入小竹林, 又是如何用了谎言哄骗我倾心于你的?若说不知廉耻,我当真是不及王爷分毫。”
    宋媛说这话时,并没有显出多大的气愤,相反的,她很平静,母亲死后,还有在大理寺的那些日子,让她看的真真切切。
    这世上像萧靖那样的男子如凤毛麟角,她宋媛没有那个福气,这辈子就算是没了赤子之心,她也要抓住权势。
    唯有权势才能保全了她自己。
    辰王明显是靠不住,就算辰王这次不出事,宋媛甚至于还想着如何搬倒他。
    她的男人务必得是天底下数一数二之人,辰王如何能配得上她?!
    辰王语塞,宋媛说的没错。
    他当初的确是嫌弃宋家长女相貌丑陋,加之不受英国公宠爱,他辰王如何能娶那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为王妃?!
    可世事难料,他此前万万没有想到宋家长女会是倾国之色,更是没有预料到汤氏那么快就失势。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宋媛会勾搭上了他的父皇!
    似乎所有人的命数都发生了巨变,而唯有他辰王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宋媛不想再继续被他纠缠,她索性断了他的念头,“辰王殿下,枉你历经权势多年,却是没能看明白一个道理。皇上让谁好过,谁才能好过。你可曾想过,皇上此前为何会召见骁王入京?前不久又为何会放了卫氏出宫?”
    她笑了几声,像只刚出谷的黄鹂鸟,“那是因为,皇上认为,眼下是时候对付万家了呀!”
    当年承德帝利用万家除去了整个卫国公府,如今也能故伎重演。
    其实,算计来算计去,所有人依旧还是帝王手中的棋子。
    只有得了帝王的庇佑,才能顺遂昌盛。
    宋媛只恨太晚明白了这个道理,她今年十五了,正当女儿家芳华正艳时,与其在后宅给寻常男子生儿育女,还不如常伴帝王身侧,享尽天下荣华。
    辰王闻言,像是失了魂一样定住了。
    “你.....你胡说什么?!”
    宋媛眼下是承德帝的心尖宠,她所说的极有可能就是承德帝最为真实的想法。
    这些年占着万家的势力与万贵妃的恩宠,辰王一直都是有恃无恐。
    他以为.....他一直以为他才是父皇最为宠爱的儿子。
    直至此刻,辰王突然想起了一桩事来,幼时父皇带着他狩猎,却是无意中喊错了名字,父皇喊他“靖儿”。
    而那个时候,萧靖早就流放在外。
    “殿下还是自求多福了,我要去当值了。”宋媛带着精致的面容走出了值房。
    此时,天色将黑,辰王看着曾经繁花似锦的皇宫,好像突然变成了困兽,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噬了去。
    当天晚上,辰王被押入大理寺候审。
    万贵妃过来求情,却是连乾坤殿的大门都没有迈入。
    至于皇太后,她是万家的“镇族之宝”,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直接出面。
    外贵妃见不到承德帝,只好去了皇太后宫里求情,“母后,这可如何是好啊?辰王当真没有派人刺杀过萧靖,定是有人想陷害他!”
    皇太后心思百转。
    若是有人蓄意陷害倒还好,可若是.....真正想要让辰王死的人是承德帝,那就糟了!
    “行了,你现在哭也没用!皇上就这么几个儿子,萧靖眼下远征在外,刀剑不长眼,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大魏只有辰王一个出列拔萃的皇嗣,皇上暂时舍不得杀了他!”
    承德帝正当年壮,这阵子又独宠一人,这让万贵妃很是不安。
    皇太后亦然,她道:“宋彤史那头,每日的避子汤不得断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万贵妃揪着帕子,眸子映出一抹狠色,“哼!皇上早年就被下了绝子药,我就不信宋媛那贱.人这样都能怀上!”
    皇太后当即一个眼神散了过去,“够了!这话休要再第二遍!”
    皇太后心里发毛。
    为了万家的势力,她不惜对承德帝下手,这些年再也没有皇嗣出生,她心里并没有十分好过。
    有一点,皇太后心中了然,倘若这桩事让承德帝知道了,别说是万家了,就连她这个母后也不会有好下场!
    ***
    两个月之后,洛阳下了第一场皓雪。
    承德帝新纳了一位美人入宫,是了洛阳陶家的嫡女。
    陶家原本有一对双生女,其中一个自幼体弱,遂跟着婆子去了庵堂里吃斋念佛,如今正当要出阁的时候,承德帝念及陶家功勋,遂将陶家女接入宫中,册封美人。
    另一方面,宋家次女因辰王犯事,急火攻心而突发癔症的消息也传扬了出去。
    可但凡见过陶美人的人皆知,宋家次女究竟是得了什么“癔症”。
    宋悠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不过她身形纤细,穿着冬日的衣裳,倒是不显怀。卫氏对她尤为提防,但也不敢直接将她如何了。
    不过,眼下在卫氏看来,宋家女都是有手段的狐媚子,一个让萧靖牵肠挂肚,另一个又勾.引了承德帝不顾常.伦。
    冬至这一天,宫里设宴,文武百官与帝王在奉天殿外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女眷亦要出席。
    被“禁足”数日之后,宋悠终于有机会踏出了骁王府。
    长留不敢大意,一直寸步不留的挨着宋悠的马车。
    宋悠已经能够感觉到小腹微微的隆起,这孩子长的慢,她一心以为一定是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
    很多年之后,宋悠这样形容她与萧靖的第二个孩子:苏醒的小狮子。
    不搅的满朝风雨,他/她是不会罢休的。
    天光熹微,大雪过后,天际并没有放晴,浮云阴沉沉的缀着,好像不久之后还会有一场暴雪。
    入宫后,宋悠在女眷的席位上落座,酒馈设在内殿,里面烧着地龙,并不觉着冷。
    不知为何,宋悠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看。
    有孕之后,小解的次数频繁,尤其是在冬日里,宋悠由宫人搀扶着去寻净房,却就在回廊上,她好像看了一个熟悉的侧脸,但只是一瞬间,男人就消失在了长廊另一头。
    “在这里待着,无需跟进来。”宋悠吩咐了一句。
    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年了,还是习惯不了让人近身伺候着。
    宋悠很快就走出了净房,饶是皇宫,冬日里也是一片萧凉,远处成排的墨竹早就落尽了叶子,她发现守在外面的宫女都不见了。
    宋悠当即警觉。
    这时,一身着绛紫色衣袍的男子朝着她走来,男子器宇轩昂,眉目之间藏着温柔,但也有戾气。
    萧靖?!
    宋悠僵在了原地,无法动弹,算着日子,这个时候萧靖正当与柔然开战,他不是那种胡来的人,绝对不会放任军情不管,而擅自回京。
    随着男子靠近,宋悠闻到了淡淡的野菊气息。
    “小儿,不认得我了?”男子似乎饱含温情,他温柔一笑。
    是萧靖的脸,萧靖的嗓音,就连对她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样的。
    可....宋悠记得萧靖后来再也不穿绛紫色了.....
    男人的手靠近,搭在了宋悠的肩头,掌下用力,将她带入了怀中,健硕的臂膀很是温热,但.....与她所熟悉的并不是完全一样。
    宋悠推开男子,仰面望着他,几乎是几个呼吸之后就瞪了他一眼,“逸公子,别闹了!”
    赵逸闻言,明显失望,她竟然这么快就认出了他?!
    是萧靖在她心里太过独特?还是他佯装的不像?
    他希望是后者。
    时间紧迫,赵逸来不及软磨硬泡,而且从两年前开始,赵逸就十分清楚,宋悠是一个既不吃软,也不吃硬的人。
    索性,他便对她用强了,反正他老早就想这么做了。
    赵逸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娇弱的小女子,他当着她的面弹了一个响指,紧接着宋悠闻到一股异香,再次眨眼时,她再次被赵逸圈入了怀里,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推不开他了。
    眼前的景致在摇晃,一同摇晃的还有萧靖的脸,宋悠多么希望,他就是萧靖。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宋悠在想,等她醒来时,只怕人已经不在洛阳了。
    ***
    乔良早就在宫外准备就绪,此番自家公子冒着暴露眼线的风险,也要将宋家长女带出宫。
    就连乔良也知道,赵逸这桩事办的极为不理智。
    “公子,若是有人追过来,咱们该如何是好?”
    赵逸动作小心,他没有思量那么多,也不想思量,只知.....他不甘心放弃,哪怕将她困在身边,当一只消磨了棱角的金丝雀,他也觉之开心。
    “少说废话!即刻启程!”赵逸吩咐了一句。
    长留是没有资格入宫的,他一直在宫外守着,手中还抱着从集市买来的糖人,他见赵逸抱着一个女子从宫门出来,本就觉得可疑,又见赵逸吩咐了马夫即刻赶路,他当即觉得不妙,弃了手中糖人,跟踪了过去。
    不出两个时辰,曹侧妃失踪的消息在宫闱内弥漫开来。
    长平郡主已经与辰王和离,她将来还有机会嫁给萧靖,故此,曹侧妃失踪的消息一出来,最为欢快的人就是她。
    ***
    骁王府。
    陈朗大步冲进檀香苑时,卫氏□□着佛经,“陈朗,你这是怎么了?这般紧张?”
    陈朗收敛神色,见卫氏面色平静,他起初的疑心很快打消,“表姑母,曹侧妃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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