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切都好办。
    宋悠也不是个含蓄的人,而且她的确是真心想辅佐萧靖,再者《君临天下》中提及过,萧靖最后收养了七宝。
    可能因着萧靖患了某种不可言喻的隐疾,所以一辈子没有娶妻,自然也就没有后代。
    七宝顺理成章会成为了他的继承人。
    如此一想,宋悠更是不担心七宝的安危了,她悠悠一笑,荡出三分邪性的笑意出来。
    “如我此前所言,我对王爷早就仰慕已久,既然我在冀州之事,王爷都已经知晓,那我便不多解释了。的确,此前在冀州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引起王爷的注意。”
    一言至此,她冲着萧靖抛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仿佛恨不能下辈子都依仗这位大反派了。
    宋悠继续道:“七宝在王府,我自是放心的。这孩子早产,他娘又早逝,好在眼下已经断奶了。”
    萧靖对这些琐碎并无兴趣,他打断了宋悠的话,“你如何知晓辰王要害本王?”
    他说话时,并没有看着宋悠,而是半敛着眸,骨节分明的右手正极有规律的敲击着梨花木桌案,态度不明。
    昨天在摘月楼,宋悠假意给卫辰此人传了口信,这就让萧靖更加坚信,卫辰的确有点本事。
    这厢,宋悠按着原著中所述,如实道:“三月前皇上龙体欠安,朝中群臣上奏立太子一事,而王爷您这些年屡立战功,半年前又大败蛮夷,深受朝中几位权臣推崇,时隔十几年,王爷第一次被召入京,辰王殿下当然会有所担心。”
    萧靖没甚表情,闻此言,冷峻的眉宇缓缓抬起,视线似有如无的在宋悠脸上扫过。
    梅先生这时道了一句,“卫辰,你大胆,王爷的事也是你能暗中调查的!”
    他这是有意提醒卫辰,小伙子年纪轻轻,倒是有智谋的,可有些话绝非是他能说出口的,尤其是当着萧靖的面说出来。
    他(她)是嫌自己命太长么!
    萧靖并没有愠怒,相反的,他依旧是一张清心寡欲的脸,片刻之后,挥了挥手,让下人带着肖嬷嬷与孩子下去了,他说的非常直接,“待本王他日得势,你便能接回你的女儿,在此期间,王府随你去留。”
    宋悠很想七宝,还没抱上了......
    目送着小七宝被肖嬷嬷抱走,宋悠在心里咒骂了萧靖十来遍,这厮脾气古怪,秉性恶劣,难怪一辈子未娶,也没有后代!
    如今,七宝才一岁多几个月,已经会喊爹爹了。宋悠在冀州一直以卫辰的身份示人,所以七宝真将她当做爹,小东西眼看着被人抱走,连连喊了几声,“爹爹....爹爹。”
    宋悠的心都跟揪起来了。
    即便知道萧靖不会伤害了他,可宋悠还是舍不下。
    但英国公府那边依旧需要应对,她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母性是女子最为基本的天性,宋悠只好暂时忍住。
    见宋悠红了眼眶,梅先生尴尬的咳了一声,毕竟是他命人将孩子带过来的。
    大不了,将来给这小子再寻一个合适的姑娘当补偿好了。
    萧靖起身,面无他色的离开了堂屋,与宋悠擦肩而过时,目不斜视,宛若没有看见她。
    宋悠一想到若是自己炮灰了,七宝可能会一直与这冷硬无情的人生活在一块,她便是一阵心疼。
    今日算是宋悠成为萧靖入幕之宾的头一天,梅先生带她去见了萧靖的几位心腹。
    裴冰她已经见过了,至于长留,她看原著的时候倒是挺喜欢他的。
    “长留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宋悠很想与他搞好关系,这家伙武功尤为高强,行踪不定,而且心思单纯,像一张干净的白纸。
    长留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他站在那里,眼眸紧紧锁着宋悠,垂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宋悠上前一步,他便退后一步,好像有意避让她。
    宋悠,“.......”
    梅先生道:“长留啊,这今后卫辰也是王爷的人了,你休要任性。”
    王爷的人?
    长留闻此言,似乎更加不高兴,一转身,又飞上了屋顶,很快就不见了。
    梅先生略表歉意,他很少会敬佩旁人,但对于卫辰,他存了栽培之心,而且经他一年前多方调查,他的确没有察觉到其他疑点。至于真实身份一事,他猜测卫辰许是出自某位世外高人门下。
    这类人通常不会轻易出山,身份多半诡谲神秘。
    “长留不能言语,见着陌生人有些认生,你莫要在意。”梅先生笑道。
    宋悠一年前故意留下了诸多线索,她猜测这位梅先生大约已经信任她了,宋悠点头,“先生,我知道的。”
    ***
    宋悠从冀州回洛阳之前,想过诸多安置七宝的法子。
    七宝的存在定是不能让英国公府的人知晓,她暂且还没有想到万全的法子,没想到萧靖却替她解决了。
    是了,将七宝放在萧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她之前怎就没有想到呢!
    一番换装,宋悠以墨书的面容回到英国公府时,天色已经大黑。
    这个时节的洛阳城,牡丹花已经开到了靡荼,晚风徐悠,带着几丝残春的暖意。
    宋悠从角门一路往海堂斋赶去。
    这时迎面撞上一个脸熟的婆子,婆子身上穿着蜜合色棉布衣裳,头上插着素银的簪子,一看寒酸装扮便知并不是得脸的婆子。
    见宋悠步子匆忙,婆子喝了一声,“我说是哪个没长眼的,原来是大小姐房里的人,也难怪了。”
    这婆子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宋悠这位嫡长女的极大不敬重。
    宋悠两年前借故去了冀州,她知道如今的英国公府,没有几人将她当做真正的嫡长女。
    宋悠此刻是墨书的面容,这婆子更是肆无忌惮,见宋悠一双水眸冷视着她,婆子啧了两声,“你个小蹄子,看什么看,就连大小姐都闭门不出户了,你这个当丫鬟的还想翻天不成。”
    宋悠方才不过是险些撞上了婆子。
    这本是小事,但见婆子不依不饶,分明就是想寻事。
    要知道,墨书是宋悠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这婆子显然没有将宋悠放在眼里。
    宋悠未作他言,直接从婆子身边走过,头也没回。
    却不想这婆子竟当场故意倒地,还指着宋悠道:“大小姐房里的人打人啦!”
    宋悠不用多想,也知道这婆子是有意为之,她是想往海堂斋泼脏水!
    事不宜迟,宋悠跑回了海堂斋,与墨书换回了衣裳。
    当她戴着面纱,领着身边的丫鬟过来时,那婆子还在哭天喊地,无论谁来拉扯,就是趴在地面不肯起来。
    英国公府多年之后的覆灭不是没有理由的。
    高门大户的衰败,最初时都是从里面开始。
    英国公宋严早就被汤氏的枕边风吹的神.魂.颠.倒,二房三房倒是有成气候的公子,但得不到重用的机会,府上的大小仆从越发没得规矩礼数。
    宋悠的步子停在了婆子跟前一丈远处,她冷视着婆子,道:“云婆目无尊卑,竟在府上嚼舌根子,我好歹也是堂堂英国公府的嫡长女!就凭你一个回事处的婆子也敢在背后碎嘴!来人,给我掌嘴!”
    墨书与墨画是英国公府的家生子,对宋悠颇为忠心,却都是文弱姑娘。
    宋悠在冀州便特意找了一个身手不错的女子回来,这人名黄桐,是个练家子,因着宋悠帮着她家父兄洗脱冤屈,遂愿意追随她。
    “是!姑娘!”黄桐领命,上前就揪着云婆子的衣襟,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云婆子被打懵了。
    阖府上下谁人不知宋家长女性子懦弱,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别说打婆子了,她就连丫鬟都不曾训斥几句。
    云婆子捂着脸,手指着宋悠,嘴里又是一阵污言秽语,“好狠毒的大小姐,老奴不过是被大小姐屋里的丫鬟给撞了,大小姐非但不教训自己人,反而动手打老奴,老奴品行高洁,不曾有亏,不认这茬罪!”
    隔着一层薄纱,宋悠唇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看来她是太过仁慈了,一个不入眼的老婆子也敢这样污蔑宋家嫡长女?!
    “云嬷嬷说的是鬼话么?你可不冤,我打的就是你!”
    宋悠此言一出,黄桐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揪着云婆子的衣襟,继续抽她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七宝:爹爹这是要扣押我?
    萧靖:你娘又开始搞事了,待在爹爹身边安全,乖女儿。
    七宝:!!!说了多少遍了,我有小jj。
    宋悠:娘亲在给你谋划将来,以后跟娘亲过日子,娘亲带你起飞。
    长留:阴郁成疾......
    第6章 爹爹抱抱
    宋家嫡长女在英国公府的存在感一直很低。
    就连二房三房庶出的姑娘都比她露面的次数多。
    加之,她常年戴着面纱,阖府上下对她的印象,只是一个丑陋沉闷的病秧子。
    谁晓得,平时不露痕迹的嫡长女,这两日却是闹出了大动静。
    先是在整个洛阳城掀起了一场退婚宴的风潮,以往只听闻过听婚宴,还不曾有人办过退婚宴。
    而今日,宋悠竟然当众教训了婆子。
    要知道,汤氏身为英国公府的正房夫人,府上中馈如今由她执掌。
    说明了,府上的婆子丫鬟都得听汤氏的。
    宋悠惩戒海堂斋以外的下人,这便是越俎代庖,不给汤氏颜面。
    汤氏领着一众下人过来时,云婆子已经被打的面颊红肿。
    黄桐的是断掌,她也瞧出来云婆子是故意找茬,她一贯是爱憎分明,嫉恶如仇。遂下手便重了一些。
    汤氏依旧保持着一家主母的高雅大气的姿态,她能以一个二嫁之妇的身份坐稳国公夫人的位置,汤氏绝对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她扫了一眼匍匐在地面的云婆子,问道:“悠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云嬷嬷在府上也有些年头了,这把身子骨如何能受得了这般折磨?”
    汤氏一贯温柔示人,几乎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认为汤氏贤惠大度,温雅宜人,更让英国公宋严坚信,这世上再也没有像汤氏这般善解人意的女子。
    不过,她字里行间之意,却是在指责宋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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