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但是母子俩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嫌隙。时辰到了,宴席也如期的开始了。
    昨日就已经发出去了请帖,今日来向顾府道喜的人不少,毕竟是顾家摆的宴席,就是想在宴会之上结交人的也大有人在。而且因为顾国安的关系,来的还有很多是朝廷大员,所以这在大门处迎客的也是讲究,除了顾启珪还有已经入仕的二堂哥和三堂哥,包括安珏然也到了。
    巳时过半,就来了第一批向他道喜的,这些倒是不用太照顾,他们大都是当初一起在国子监读书的同窗,这一次来的很齐全,凡是在京中的都过来了。而且因为顾启珪中间蹉跎了六年,他的这群小伙伴大都从太学学成直接进入了官场,现在小有成就的不少。当然以前最令人惊奇的依然还是王承肆,提起他人人都道凤起二公主有了个争气的孙子,顾启珪也是这样认为的,风气二公主虽然前半生苦难,但是现在确实是享了孙子的福,从以前开始就这样,王承肆一直在跌破人的眼睛,从太学出来直接外放,去年回了京城,现在已经是从四品的京官,前途很是不错。
    面对他们,顾启珪当然是非常轻松的,毕竟他们并没有断了联系,尤其是张文钦,因为有他哥和他姐的事情在,所以顾启珪使唤起张文钦更是丝毫的不手软。看到张文钦下车,直接就说道:“今日我这正用人呢,你就发挥你的特长在这给我迎客吧。”张文钦从太学学成之后直接进了国子监,现在是一名实打实的授课先生,国子监的夫子有名的最是能说,所以顾启珪才这样说。
    “唉唉唉,就是成了当今状元郎,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我下了马车可是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呢,你就给我找事情做,”虽然成了传道受业解惑的夫子,但是张文钦的性子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就是了,而且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站在了门边儿。
    到了差不多午时的时候,宾客差不多都到了,整个院子里都很是和乐,总之不管是谁大家都是笑着的。这样的聚会,与其说是来恭贺顾启珪,不如说实在为他以后铺路,顾国安领着他和各位他知道却没有搭过话的官员问好,有时他们还会说上几句,顾启珪就老实的站在那里听着。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突然大门口处传来声音:“忠亲王,义亲王到。”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停了下来,如今在大齐,除了宫里的皇帝,这二位爷的地位算是最高的了,众人自然是不敢怠慢。
    正在听教诲的顾启珪也是愣了一下,按理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二位爷应该避嫌的,怎么就过来了。不过很快顾启珪就反应了过来,和顾国安对看了一眼,就主动迎了出去,走到跟前就开始行礼,“王爷吉祥,不知道二位王爷今日要过来,有失远迎,还请两位王爷恕罪。”
    “今日是顾府是你设宴,我们顶多算是凑热闹的,不要耽搁你们才好。”忠亲王笑着说道,这几年忠亲王除了有了义亲王的一层顾虑之外,过得算是比较舒爽的,从他的外形变化上就能看的出来,像是提前进入了中年期,膀大腰圆,现在笑着和顾启珪说话,总是透着一种油腻。
    忠亲王尽力的扮演着无害的角色,与政事之上顾启珪认同,要是没有那些幕僚和袁家撑着,忠亲王不知道已经死多少次了,就是五皇子那边儿他就斗不过。但是与生活上顾启珪却并不这样认为,徐茯苓怎样死的他是知道的,当时顾烟茗在成亲时候说过徐茯苓之后,他还专门去查了一下,嗯,得到的结果让顾启珪恶心。当那些事情和忠亲王画上等号的时候,再加上之前北境时候的事情,顾启珪对忠亲王实在是不能产生什么好的印象。
    但是,现在顾启珪还是看着忠亲王,笑着回话,“王爷说笑了,二位王爷能在百忙之中过来就是福气,平日里是盼都盼不过来的,启珪甚感荣幸。”
    旁边的义亲王沐澈就扮演者一个跟班的角色,一般有忠亲王在的地方,他都非常的自觉,不会抢风头,此时见到顾启珪行礼也只是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说话。
    顾启珪陪着这二位主子到了院子里,众人自然是都向这二位爷行礼,忠亲王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前面,看到大家对着他行礼之后,才说道:“不必多礼,我们也是奉父皇的口谕过来凑个热闹,就是捧个人气儿,其他倒是没什么的,大家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话是这样说,他们两人一来,自然是都先紧着他们的,就是主座上的顾雍也是要让出来的,忠亲王推让了一番,就坐上去了,义亲王沐澈就默默的坐在了忠亲王的下首的位置,总算是没有让顾雍太过尴尬。
    虽然名义上来说宴会是为了给顾启珪贺喜,但是就他目前的地位,是没有可能充个主人家的,所以主要还是顾国安在陪着,连着还有几个想和这二位套近乎的,所以顾启珪顶多就只能在旁边听着。
    其实说起来,对于今日这二位爷过来,在场的人心里都是有些小声音的,谁都能看得出来皇帝派了这二位爷过来是在给顾国安面子,也充分体会到了顾国安在朝中的不一般。顾家朝中中立大家都知道,看来这就是好处了,在皇上的心里,顾国安从来就没有失宠过。
    而且,选在顾家大摆宴席、大家都在的时候,就更值得深思了,再想想今年的殿试试题,皇帝亲自评出来的状元郎,看来接下来皇帝要有大动作了,这是在场上位者的普遍心情。对于顾家,以后该是个什么态度就更值得思考了。
    第168章
    顾府前院,随着忠亲王和义亲王的到来,气氛倒是更热烈了一些。这么些朝官聚集一堂,说的自然不会是东家长西家短,他们正在谈论最近说的比较多的话题,不过也只是谈论,倒是有性子耿直的朝官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但大都被忽视了,大部分人都是高谈论阔,说的都是些虽然听到着很有道理,但真是仔细琢磨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容的话。
    现在他们在讲云南的事情,这一段时间云南又是不大太平,或者说闹的比较凶,不过因为云南有长宁王在,大家倒是没有太过担心,大齐百姓乃至皇家对长宁王长宁军的武力值一向信任。说起这个事情来又是十分的好笑,就是因为长宁王府的武力值,所以皇家对长宁王府一边是不得不依赖一边又是不得不忌惮,这是很矛盾的。不过总的来说,在长宁王府不反的情况之下,云南就能安宁无恙。
    所以现在说这个事情更多的是在试探,因为云南那边战乱,所以京城这边户部那边要出银子置办军需物资,打仗耗费物资也是个现实的问题,这拨银子,拨多少银子都是户部要决定的。而且当今圣上明确表示过,今年会专门派使臣过去云南,不过这具体的人选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现在顾国安在这里,当然是最好的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了。
    这个话头是忠亲王挑起来的,主要也是试探,毕竟人人都知道这给云南供物资是个肥差,到现在户部都没有做出个计划,当今圣上到现在也没有公布和户部配合着去云南的官员是谁,大家当然都好奇着呢,就忠亲王而言,他当然希望派过去的人起码是他这一派的。
    “圣上近来也很是苦恼,因为国库近来不大宽裕,此事难办的很,还需要仔细斟酌损益。”顾国安不是官场上的愣头青,就算是知道皇帝的意思当然也不会在现在这个场合透露出什么的,更何况他不知道,但就是不知道也不能直接说的,所以他直接上去就堵住了忠亲王接下来的话。至于国库不宽裕,在他们户部这些人眼里国库就从来没有充盈过。
    顾国安这话一出,在明眼人眼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变相的说不知道,但是在忠亲王这里不啊,他觉得这是顾国安在推脱呢,就想着再说几句,但是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身边的沐澈给截断了,就像是随意说出口的,“听过近来两广的赋税被压缩的厉害?”
    “是,今明两年恐怕都收不上来了。”顾国安接着话往下说道。
    因为是义亲王主动提起,现在大家又开始关心两广的洪灾了。嗯,忠亲王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大家的说话声盖住了。说起来,虽然义亲王沐澈在正式场合的时候,表现的比较谦逊,也从来不让自己抢了忠亲王的风头,但是时到今日,义亲王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子上来,就足够惹眼了。近几年只要是分管到他手里的事情,都办的漂亮,所以朝中有点儿想法的人也不少,毕竟朝中也不都是忠亲王党。
    这也是顾启珪认为的沐澈的高明之处,皇帝现在的意向还不显明,太早的想夺权,稍不注意就会引起反噬,尤其是对正坐在那里的人来说,只要他知道你有了行动去谋权,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尤其对掌权掌了大半辈子的帝王来说。所以现在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暴露自己,蛰伏其中也是好的,不过这种方法也不是持久只道就是了。
    至于两广的事情,顾启珪也是知道的,因为‘亨通’的关系,现在他的情报网很足,有些事情有可能他知道比官家还多些也说不定。今年两广雨水比较足,这还不到夏季,就开始发水了,所以朝廷上下很是重视,两广那边也早就给了京中反馈,那些封疆大吏虽然在平常时候在自己的辖区范围内是说一不二,有好处的时候那是争着往上去,而且一旦到了这种时候,和朝廷哭穷也是说的比谁都可怜。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两年的两广地区的赋税是别想收到一分了,这对国库来说是很大的打击。要知道在大齐朝两广地区富饶,每年的赋税仅次于江南,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国库损失严重是一定的。
    而且云南又在此时发生战乱,时机真的是很不巧,虽然云南一直有储备军需,但是一直这么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是这场仗持续不了很长时间,但是还得想着把云南的储备军需补上,以备下一次的不时之需。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些军需怎么的都得给。
    当然,这些都是顾启珪的想法,现在是没有人来问他的想法的,作为一个新官蛋子,他还没有资格掺和到这种事情里,他也识趣儿,一点往里插的意思没有。
    看着眼前的这两位王爷,就是作为顾启珪也是知道相比起忠亲王来讲,沐澈更适合那个位子。但是,就算是他和沐澈还算熟悉,也从来没有表示过要为他做什么的,因为现在和前世不一样,现在的顾启珪不是一个孤家寡人,现在的他上有老,下也即将有小,可是赌不得。这夺嫡之事,极其凶险,一旦牵扯其中,想要脱身可就难了。所以,这几年来,有关于政事的事情,他们只聊罗国的扎布耶,不管是沐沣还是当年顾国安在北境的受伤,都与扎布耶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们也算是有共同的目标。
    不过,这世上之事,不会都如一个人的意的,就是他不想牵扯进去,也许未来的某一时刻他们多有的人都躲不过去。到时候他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其实现在他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顾启珪可以肯定,要是最后选择的机会在他手里,他会毫不犹豫的推沐澈一把。
    两位爷过来了,重要客人都在厅堂的主桌之上,这是贵宾不能苛待,但是这院子里的客人也不能不照顾着,现在顾远和顾国安都被绊住了手脚,所以这剩下的事情就是顾启珪的了。
    因为之前顾国安已经领着他介绍了一圈,所以顾启珪现在还能有个印象,再加上有顾远在一旁跟着,这一番问候下来,倒是没有弄错的时候。
    而且,顾启珪还在其中看到了刚刚没有遇到的人,“这是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刘大人,之后会和少爷一起共事。”顾远在旁边小声的介绍着。
    “刘大人,”顾启珪挑眉走过去,俯身做了敬酒的动作。
    刘坤也笑着回答,“状元郎客气。”
    “以后即是同僚,还请刘大人多多照顾着。”顾启珪笑着把酒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动作甚是潇洒,嗯,如果忽略酒杯里装的是水的话,大概看着更好些,这是顾启珪身后顾远和顾擎的想法。
    顾启珪眼前这人是刘坤,算起来和顾启珪还是同期,自从府试的时候碰到,一直到乡试两人都是一起的,要不是顾启珪中间错过了,相信会试他们也会赶到一块。因为当年在五房那里发生的那事儿,所以顾启珪对这个人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不过毕竟是没有过多少交流,所以并不能算是很熟悉。
    顾启珪和刘坤寒暄了几句,就去了其他桌,刚刚短短六年的时间,刘坤已经是当朝从四品的翰林侍读学士,就算照着三年一升的规则,刘坤也升的太过快了些,要说这和背后没人,顾启珪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记得之后去查一查刘坤,”顾启珪吩咐身后的顾擎,他还真有些好奇,以后毕竟是要在一起共事儿的,还是多知道些的好。
    “是。”顾擎回道。
    这场以庆祝顾启珪高中的宴席,前院因为忠亲王和义亲王两位主子的到来,气氛变得更加的热烈,后院之中各家夫人们聚在一起也很是热闹。
    朱氏领着陆呦给各家的长辈说话,也算是正式的把她介绍给京中的各个家族。两年前成亲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大办,宾客来的并不多,朱氏心里一直不舒服。这两年陆呦在京中各世家面前露脸露的也少,加上她本来的出身,背地里儿子儿媳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了呢,现在儿子争气,怎么的也得找回场子才行。
    “你这儿子争气,女儿又早已不用担心,这以后你就只管享福就是了,”相熟的不相熟世家夫人这样对朱氏说。
    朱氏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还有的操心呢,心里却是非常的高兴。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说话礼仪都没得挑的陆呦更是满意,总之心里乐滋滋的。今日倒是没有人破坏朱氏的好心情,虽然与婆婆不是很亲近,现在也觉得婆婆偏心二房的蔡氏也没有说让朱氏不高兴的话。
    经过这场宴会,京城里的夫人倒是都认识了顾家的嫡次媳,要知道她们本来是看朱氏的笑话的。毕竟当初顾家去陆家提亲可就跌破了不少人的眼睛,要知道虽然当时皇帝判罚了顾启珪,但是依照顾家在京城地位,要是想结亲家,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的,谁知道就真的娶了个庶出的。不过现在看朱氏和庶出儿媳相处的不要太好,今日还主动拉着儿媳走动,果然传言不可信啊。
    主人乐意,客人配合,总的来说,这场宴会也算是宾至如归,和乐融融。
    第169章 (双更合一)
    顾家的宴会结束的第二日,大家还是各干各的事情,但是都开始重新评估顾府是肯定的。
    今日阳光明媚,因为有风,并不是很晒,总之就是很舒服就是了。此时的城门口处,听着十几辆马车,阵仗不小,但是因为在京城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常见了,倒是没有引起轰动围观就是了。
    这正是顾家五房进京了,不过五房进京不仅这些路人不大在意,就是顾家也是不怎么在意的,来迎接他们进城的仆人不多,甚至可以说少的可怜了。顾家的这些人倒是知道这个事情的,毕竟这不是什么秘密,各房都有自己的关系网,就算五房自己不专门来信,通过身边的朋友也能是知道的。
    只是大家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是了,顾家大房不用说了,因为有安珏然的事情在,谁都不会再和五房多亲近,何况在安庆的时候朱氏已经和五房撕破脸了,所以他们只装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其他几房和五房也都说不上亲近,自然更是不在意。至于‘南行院’那边,安氏少有的和朱氏站在一边儿,庶出的五房是她耻辱的象征,不去奚落一番就不错了,自然是不能要求她多热情的。唯一还关心关心五房的就是顾雍了,但是他也知道五房和大房的过往,所以也不能轻易做主把这个儿子安排进顾府这边先住着,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很清楚的,当初安珏然退亲的真相,这事儿不好办。
    所以五房进京城的时候,也就是顾雍派人去城门口迎接了一下,也算是能在这陌生的京城里带个路。
    此时,夏氏看到这零星的几个人,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当然是生气的,觉得这是在轻看他们一房呢。她儿子争气,更是娶了江南总督家的姑娘,这嫁妆是数一数二的豪气,比当年朱氏的也不逞多让,因为这她在江南时候是受尽了推崇,也让她过度的膨胀了一番。这种优越感,一直维持到顾烟茗出嫁。
    朱氏为他的大女儿配备了十里红妆,这还不算婆家准备的聘礼,再加上后来顾烟茗时常出现在安庆的夫人圈子里,每每看到原本推崇自己的夫人变成了推崇大房的女儿,夏氏心里就很是难受。而且之后陆瑶出嫁,她简直就是恨了,朱氏出生就含着金汤匙,自然是不明白她们这些人的疾苦的。
    而且经过这些时候,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千秋万求的儿媳妇就不是个好惹的,那哥脾气呦,不过儿子还是听自己的话,这是夏氏最满意的事情。想起陆瑶,夏氏直觉就是不喜,但是不可否认陆瑶给她带来了无尽的虚荣心,当然她觉得都是因为儿子才这样的。
    不过,夏氏的低落心情一直维持到两年前,那时候顾启珪和陆呦成亲了,当时她心里那个美啊,想想作为庶出,她儿子娶到了两江总督的嫡出独生女儿,想想就令人兴奋,而大房嫡出的儿子竟然娶了陆家二房的庶出女儿,这让她更有优越感。
    但是现实却狠狠的砸了她一脸,看着面前这零星的几个人,夏氏简直咬碎了牙齿,本来她觉得自己这一次来京,其他几房必定是都来迎接她的,没想到各房竟然都不理她,来了这几个仆人,还是为了给他们介绍客栈住处才来的,夏氏心里就更是不舒爽,就是顾家五老爷顾国和的脸色也是不好看的,但是有什么办法。
    对于城门口发生的这些事情,顾启珪是完全不知道的,因为殿试一甲前三名,不用参加朝考,这就意味着这几日顾启珪没有什么事情要忙,时间也多些。
    昨日忙,顾启珪和陆呦是在顾府歇下的,因为昨日就和安珏然说好要出去的,所以顾启珪把陆呦送回梨花胡同就出发来了橼阁。
    此时,顾启珪和安珏然正坐在‘橼阁’二楼的包间里说着话,安珏然刚刚回到京城,到现在也只是挂了个闲职,并没有被分管事情,所以整日也是闲的紧,顾启珪则是还没有入职,所以也没有事情忙,两个人倒是好凑到一块去。
    “义亲王当初在北境表现的如何?”安珏然问道,当初启珪有零散的说过一些,但是具体的事情安珏然是不知道的,毕竟顾启珪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评论人的人。虽然知道忠亲王的性格,但是安珏然还是想了解一下的。
    “嗯,只能说在战争结束前面没有离开驿站,”顾启珪这样说道,“怎么想起来说他了?”
    “没有,听说最近忠亲王派人去了北境,就有些好奇,”安珏然淡淡的说道。
    “你也听说了?不过想也知道这番示好成功的概率不是很大,陆家的祖孙三个就没有一个糊涂的,尤其是陆家大老爷陆岩,除了在陆世叔和岳父这里的事情办的实在是让人很是不理解,其他可是没有干过什么糊涂事。而且就当是忠亲王在北境的所作所为,陆家人除非是瞎了眼睛,否则根本根本就没有什么练手的可能。”顾启珪一边煮茶,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也只有在真正轻松的时候,顾启珪才会费功夫煮茶,其他时候,顾启珪是没有这个闲工夫的。虽然泡茶更是清香一些,但是顾启珪就是喜欢不怎么有味道的煮出来的茶水。
    安珏然点了点头,就他的想法也是这样的,现在确实不是站队的好时机。
    “再说了,忠亲王近来的这些行动应该就只能表示他不安而已。现在他大概也只是派人去试探陆家的意思,其他想法怕是没有的。”现在也不敢有吧,顾启珪心里想着,近来护城军的行动可不是严了一星半点。
    “不过忠亲王现在把顾家五房拉了近来,这其中的目的不言而喻啊,怕是想一石二鸟呢。”安珏然接过顾启珪递过来的茶杯,说道。陆家五房牵扯顾家和陆家大房,能让哪一家站队,都会令己方实力大增。
    顾启珪点了点有头,这事儿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也是说起这事儿来他才想起来,这五房也要进京了吧。虽然珏然现在说起顾家五房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但是顾启珪这边儿可是还没有放下呢。
    不过想是这样想,顾启珪并没有说什么,转而说道:“这个倒是可以放心,陆家世叔不是个迂腐死板的,那是顶聪明的人,所以根本用不着去担心现在他会去来投靠忠亲王,不过还是应该仔细观察着就是了。”作为两江总督,江南的军政大臣,也算是封疆大吏了,陆平在皇帝换届时候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谁让他手里有兵有马还有银子呢。但是陆平此人向来油盐不进,在他那里谁说话都不好使,一直就坚持着自己的中立身份。其实说起来这也是这么些年以来,当今圣上从来没有想过要对陆平做什么的原因之所在。因为足够安分,所以安全,在这个比较敏感的时间段,陆平当然不会轻易的站队。
    安珏然点了点头,这些话题都是他们以前也经常聊,对于一些政事,他们的看法往往出奇的一致。
    等这些事情聊完之后,“当年的事情……”安珏然主动开口。
    顾启珪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进来其实他很少与安珏然聊这个的,虽然他想开口,但是又怕安珏然误会甚至反感,再怎么说在这件事情之中安珏然是最大的不幸。
    “我从来都不准备知道真相的,也不想在追究下去……”安珏然接着说了一句话。
    他说谎,这是顾启珪心里立刻就出现的一句话,他非常了解安珏然,就算是一个表情,他大概也能知道对方的情绪变化,刚刚顾启珪明显的感觉到安珏然的小指敲了几下案几,这是他说谎的直接反应,自小就是这样。
    “不管以前的原因是什么,这一件事情都发生了,所以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只要还生活在这个圈子里,我的身份就不可能变成第二个人不是吗?”安珏然呢喃的说道,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过去的六年里,除了对顾启珪那事儿的愧疚之情,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想着为什么当年会发生这样一个事情,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这件事情最终不还是发生了。他承认他也曾想着恨过这些人,这所有的人,但是自小就在这样的家族里长大,他又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毕竟他和顾家相处了这么些时间,对于顾家夫妇的性子他是有一些了解的,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总之,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让他没有再追着这个事情发展下去的意愿。
    在一段时间里,他都有一种自我厌弃的感觉,而让他思想改变的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等他真正上了战场,手上染满了鲜血,有可能一不留神他就可能失去生命,他突然就觉得这些都没有什么干系了,不管是当年的事情还是现在他遇到的困局,在生命面前似乎都是渺小的。
    而且,一直跟在他身边,屡次就他危难的人是顾十一这一众暗卫,这都是顾家培养出来的一群人,被随随便便的就给了他,似乎自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不管是什么启珪有什么他都有一份,就算是在安庆生活的那几年,启珪有的他也是一样不落的全有,以前不理解,现在知道了一些皮毛,却没法不在意。似乎从小都大,顾家的影子就一直没没有消失过,所以有什么干系,就这样吧。
    一直这样下去也还是不错的,安珏然在南靖的时候就时常这样想着。但是还是有什么变化了的,以前时候,要是顾玲燕说他或者是表现出对他的不冷不热,他心里会难过,但是现在就完全不会了,也许血缘就是这么的奇妙。
    顾启珪看看安珏然,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珏然是一个良善的,自小就是这样。这些年虽然性子变了很多,但是心性似乎都没有变过,还是保持着当年拿着那个镶满珠宝的陀螺过来找他玩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顾启珪才笑了笑说道:“行啊,你想好了就行,不说就不说吧,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还是你兄长。”
    安珏然点了点头,两兄弟像谁达成了某种协议一样相视而笑。
    “既然这样,今日就去我那里吧,就当去认认门。”顾启珪说道,他现在竟然有种想喝几杯的感觉。
    “行,”安珏然没有拒绝,把事情说开了也好,两个人都能轻松些。
    两人正准备离开,就在此时,从外面传来顾擎的声音,“主子,家里送信儿过来,四少爷和四夫人送了拜帖进府,少夫人想问问少爷现在方便吗,能不能回去一趟。”说起来依照礼节,现在顾启珪是要回去接待客人的,因为再怎么说顾启裴是顾启珪的堂兄,而陆瑶和陆呦也不是没有关系的。
    顾启珪愣了一下神,才开口问道:“五房那边已经进京了?”
    “是,今日上午刚刚进京。”
    顾启珪皱了皱眉头,上午刚刚进京,就是要拜访也该是去顾府看望他的祖父祖母吧,再不济也应该是去陆府,怎么过来他这边呢。顾启珪不待见五房的人,甚至是有些厌烦,就是母亲在安庆的时候都和五房那边儿闹成了那个样子,就是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心情上自己家里去拜访。
    顾启珪皱着眉头看了看安珏然,因为来的人有陆瑶,所以他不想安珏然见到,虽然不在意,但毕竟是添堵。
    “我没有关系的。”安珏然笑笑。
    安珏然自然是已经反应过来了外面说的是谁,只是没想到刚刚他们还在说这个事情,现在正主就到了,他其实对陆瑶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毕竟没有见过面,而且在退婚的时候他都还没有开始对另一半产生什么幻想。因为本来没有什么期待,所以也就谈不上失望。
    “就去看看吧。”顾启珪说道,要是五房在京中,以后遇到的机会还有很多,总不能一直躲着。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就看了门口停着的马车,刚刚才送来了拜帖,这是已经到了?倒是够迅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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