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的果然不错,那对夫妇必不是寻常农夫!
    “皇后娘娘。”苏泽生在后面唤了一句。
    苏瑜回头,看了眼他身后的神策军,淡声吩咐:“进去搜搜看。”
    神策军领命出去,出来时带了铁锹,尺子,梯子等工具。
    苏瑜绷着一张脸,良久都没说话。
    这时有农户放羊回家,往这边看过来,面露困惑。
    苏瑜也看见了那农户,长舒一口气,笑着走过去:“这位大哥,徐老伯和徐大娘怎么没在家,他们去哪儿了?”
    那中年看看苏瑜身后凶神恶煞的神策军,不敢说话。
    苏瑜笑道:“大哥不必害怕,我们是来查案的,如果你知道什么,可要如实说。”
    中年男子有些吃惊:“徐老伯和徐大娘真的犯事了?我就说嘛,他们自打住进这村子就不太正常,看着不像一般人。”
    苏瑜拧眉:“他们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中年男子想了想:“大概是两年多以前吧,说起来这对夫妇也是奇怪,他们白天几乎大门都是紧闭着的,很少看见人影。晚上我倒是撞见过他们夫妇拿着挖土的工具下山,不知道干什么,反正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苏瑜顿了顿:“只有他们两个?”
    “他们家时不时会有陌生人出现,像是外地的,也不认识。”
    ——
    回到宫里,苏瑜仍旧不苟言笑,整个人很是沉默,心里也憋了一股怒火。
    她没想到,姜夜果然是骗她的!
    如此说来,挖密道的事肯定是徐老伯和徐大娘夫妇二人暗中聚集人干的。那就足以肯定,是姜夜的人救了魏彦。
    此时正是姜夜与魏丞交战之机,他让人救魏彦出来,会是做什么?
    姜夜,魏彦,这二人凑在一块儿,此时会选择干什么来改变如今大衍即将胜利的局面。而魏彦在大衍,最能帮到姜夜的又是什么?
    苏瑜眼皮突然跳了跳,心上骤紧,立马对着蝉衣喊:“传苏泽生!”
    与此同时,魏丞也收到了苏瑜的飞鸽传书。
    营帐内,他对着那封信沉思良久,突然对着外面道:“传沈敬随!”
    很快沈敬随身穿铠甲走进去,对着魏丞行礼:“陛下。”
    魏丞道:“押运的粮草到哪儿了?”
    沈敬随思索片刻:“根据正常的速度,此时应该已经到岳龙关了,不出意外再有十天可以送达。”
    “岳龙关……”魏丞呢喃即便,抬眸,“岳龙关的南面是肥城,贾道的老家。”
    沈敬随愕然抬头,不明所以。
    魏丞却没给他机会思考,下令道:“你亲自带领人马去接应,军中粮草不足,很是要紧,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沈敬随还想再说什么,魏丞肃穆道:“现在就去,快马加鞭,这是军令,也是圣旨!”
    “喏!”沈敬随把疑问压下去,领命而去。
    …………
    宫里,苏瑜找了苏泽生一番商议之后,也派人去岳龙关救急。
    只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天夜里,苏瑜得到消息:押运粮草的人在岳龙关中了埋伏,粮草失火,一夕之间化为灰烬了。
    粮草在自己的国家内出了事,防不胜防。
    这样的噩耗传来时,苏瑜气得恨不能亲自去杀了魏彦这个蠢蛋!大衍亡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他真相信姜夜能给他什么许诺?
    还有那个姜夜,一边借大衍的兵力坐拥齐国天下,另一边却暗地里早早给魏丞下套。原以为他也算个君子,没想到,竟是个无耻小人!
    粮草被毁,齐国那边突然改变方略,不再与大衍的军队起正面冲突,而是不尴不尬地耗着,避免战争。
    一个月过去,大衍陷入了即将无粮的危机当中……
    “姜夜居然如此卑鄙!”椒房殿内,苏瑜看着前线回来的消息,气得面色铁青。
    蝉衣等人也很是气愤:“没想到他居然那么早就跟废太子勾结起来了,那个时候他还仰仗着陛下的兵力助他回大齐呢,怎么可以这般两面三刀,背后给人使绊子。”
    “娘娘,那边城的战事是不是变得危急多了?”紫坠问。
    苏瑜抿唇不语。
    其实真的来一场正面的较量,魏丞未必就会输,偏偏姜夜此时选择耗着。如果大衍的粮食彻底耗没了,军心大乱,岂不是被大齐不攻自破?
    想到这个,苏瑜便有些紧张。
    她真是第一次尝到被人背叛的滋味儿。原以为魏丞和姜夜结交,乃是君子盟约,没想到姜夜根本是个小人,算哪门子的君子?
    这时,外面的人来传话,说尚书令苏泽生求见。
    苏瑜定了定神,宣他入内。
    苏泽生这几日劳于周旋,操持国事,整个人明显看起来有些倦意,只是如今神色颇为凝重,看见苏瑜之后也欲言又止的,不知是为什么。
    苏瑜很少见苏泽生这个样子,困惑地问:“苏卿究竟有何要事?”
    苏泽生看了苏瑜一眼,又回顾左右。
    苏瑜了然,遣了所有人出去,这才洗耳恭听。
    苏泽生顿了顿:“想必皇后娘娘也得到了前线的战报,军中要无粮了。臣已经重新派人重新押运,可远水解不了近渴,陛下那边未必能撑得到粮草送达。”
    提到这个,苏瑜神色暗淡几分。魏丞已经很久不给她写信了,这战报还是廖启写的。依照苏瑜对魏丞的了解,他但凡有一分把握就定会写信安抚她。可如今他避着与她书信相传,就说明那边真的很棘手……
    苏瑜也正为此事发愁,大衍陷入这样的局面,这些晚上那个噩梦都跟着清晰了。
    她突然有些怕,害怕那个梦会变成真的。
    姜夜狼子野心,又那般阴险狡诈,最后他真的会率军攻入京城,肆意杀戮吗?
    苏瑜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具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她心头微跳。
    抬眸看向苏泽生,他欲言又止的。
    “你有话想跟我说?”
    苏泽生颔首:“皇后娘娘,齐国那边突然流传出来一些谣言,说齐国皇帝之所以攻打大衍,是因为当初他的侍卫离瑟来大衍欲带您回齐国,结果被陛下青枫侍卫杀了。有人说,姜夜此次一是为离瑟报仇,二者,是做离瑟当初未完成之事。”
    离瑟未完成之事是什么?
    苏瑜突然嘲讽地笑了:“苏大人相信这些流言?”
    苏泽生摇头:“不是臣相不相信,而是这件事明明过去许久,流言却是最近刚刚传出,很是蹊跷。若非姜夜所为,谁又敢传这样的流言?”
    姜夜所为?他让人传这样的流言,是什么意思?而且选在大衍最危机的时候。
    苏瑜瞬间想到了什么,心上微颤。他搞这么一出,甚至传到她的耳中,是想让她去求他吗?
    苏瑜沉默良久,抬眸看向苏泽生:“苏大人是何决断?”
    苏泽生面上有些僵硬,听到苏瑜的问话,他下意识垂首,顿了顿:“臣,听凭皇后娘娘懿旨。”
    苏瑜没说话,对着苏泽生摆手。等他退下,她一个人倚在凤椅的靠背上,一手抚过扶手边展翅翱翔的凤纹图案,陷入良久的沉思当中。
    ——
    苏泽生一回府,得知此事的忍冬瞬间怒了。
    “你去跟皇后娘娘说这些什么意思,她是皇后,我大衍的一国之母,你让她去齐国找姜夜求情谈判吗?”
    苏泽生看向身旁的妻子,面露为难:“边城无粮,如果这场仗败了,数十万将士的命就没了。”
    “可是你做这个决定,远在边城的陛下知道吗?皇后娘娘她终究不过弱女子,你怎么可以将数十万将士的命系在她一人身上?如果姜夜杀了她,怎么办?”
    苏泽生看向忍冬:“是你说姜夜喜欢皇后娘娘,他不会杀她的。”
    忍冬此时恨不得杀了自己,昨日他听到齐国流传的谣言跑来问她,她这才说及了当初姜夜对皇后娘娘的那段过往。可是若早知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死都不会说的。
    忍冬闭了闭眼:“姜夜这种人,当初既然给陛下设下如此圈套,可见是个心很毒辣的。那所谓的虚无缥缈的喜欢,在江山大业面前,真的能保住皇后娘娘的命吗?”
    苏泽生道:“山上的徐氏夫妇既然是姜夜的人,当初他还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带皇后娘娘过去避难,可见皇后娘娘在他心里是不同的。何况齐国流言传出来的意思,不就是要见皇后娘娘吗。忍冬,我知道这不妥,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万一姜夜愿意和皇后娘娘谈判,边城的将士才有救啊。”
    “可如果姜夜不愿意谈判呢?”忍冬的眼眶红了,“如果他只是想占有皇后娘娘怎么办,如果他拿皇后娘娘要挟陛下怎么办?皇后如果为了陛下宁死不从,依照她的性子,她会自尽的!”
    苏泽生闭了闭眼:“所以这是九死一生的办法,我没有逼迫皇后娘娘做决断,她怎么选择都好。”
    忍冬嗤笑:“你没有逼迫?你都跟她说那些话了,她还能怎么办,又会怎么决断?”
    “忍冬……”苏泽生刚一开口,忍冬一个耳光挥了过来,他整个人愣在那里。
    忍冬瞪着他:“你在乎边城的将士,要拿皇后娘娘的命去换,哪怕飞蛾扑火你也要试一试。可我在乎的,只有她一个。她一个弱女子,凭什么将万千将士的生死重担压在她的身上?姜夜喜欢她是姜夜的事,她做错了什么?”
    “我是尚书令,代掌国事。皇后娘娘贵为大衍国母,边城陷入危难的是大衍浴血奋战的将士,这是皇后肩上的责任。”
    “责任?”忍冬笑着点头,擦了擦脸上不知何时滚落的泪水,神色认真看着苏泽生,“既然你说责任,我这个尚书令之妻,一品诰命在这个危难之机,是不是也要为大衍的将士做些什么?”
    “你……”
    “我陪着皇后娘娘一起去,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见她转身欲走,苏泽生吓得拽住她:“你能不能别闹?”
    “你心疼了?”忍冬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陛下知道你的决定,会是什么感受?他会愿意让皇后娘娘冒着生命危险,去和姜夜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谈判吗?”
    见他愣住,忍冬再不想跟他说一个字,转身向着外面奔去。里屋传来孩子的哭啼,她心头颤了颤,终究没再转身,一口气奔向皇宫的方向。
    第117章
    忍冬赶去宫里的时候, 直接去了椒房殿,蝉衣看见她很是意外, 亲自迎上前:“夫人怎么来了?”
    忍冬看了一眼,面带急切:“皇后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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