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者镇是军屯附属领地,位于九里山之中,这使得斗者镇成为凤翔城直辖范围内唯一没有卷入战争的军屯领地。
    反攻的号角吹响的时刻,斗者镇自然不会置身事外,两千多名斗者镇民兵走出大山,配合主力部队,向青州军背部发起了进攻。当然,民兵不会是这场战斗的主角,他们在此战中最大的价值,似乎只是为另外两支部队摇旗呐喊,增添几分声势而已。
    与昔日派往辽东时相比,越兮的肤色黑了几分,高丽境内长达两个多月的战斗,让越兮逐渐学晓了如何独掌一军,他也由一个刚刚走出乡野、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猛汉,逐渐成长为一个粗识大局、中规中矩的将军,越兮进步明显。保留下来的特质也有,比如说那副貌似憨厚的、极具欺骗性的外貌,以及骨子里对战斗的狂热,刚离开藏身之处,臧洪便忍不住兴奋地手舞足蹈:“哈哈,憋死我了!兄弟们都快点,要不没咱们战功了!”
    听到战功二字,越兮身后1800多条汉子,一个个眼都红了。
    几个月客军经历,越兮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武痴习性,不仅一再摧残辽东黄巾勇士的信心,也让辽东军高层伤透了脑筋,越兮被辽东将士公认为“祸害”,肥龙宝宝让凤翔派遣军出任高丽战场的先锋,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作出的决定。持续的高强度战斗,以及“不能为凤翔丢人”的内部信条,凤翔派遣军一路勇往直前,他们付出了高昂的人命代价,同时也得到了超越一般水准的洗礼和历练,从高丽战场上活着回到青州的这批人,无不是从死人堆里走过的精卒,明显比主城的山字营将士悍勇。
    “杀杀杀!”
    距离越兮不到二十步,一名手持大戟、头戴蓝盔的少年武将撇了撇嘴,白净俊朗的面庞上,现出几分戏谑的笑意,懒洋洋道:“越将军带出来的部队,真是好斗啊。不过,只是嘴上叫得凶是没用的,敌人可不会被轻易吓住,要想赢,还得手底下见真章。”
    “小觊我?”
    越兮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没好气地道:“要不是看在凤翔、枫叶两家情同手足,你这小子又千里迢迢率军来援,定要与你比划几招!”
    “乐意奉陪。”蓝盔武将淡笑道,嘴上毫不示弱。
    越兮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对方,转而专心致志地指挥部队杀向青州军后阵。
    凤翔派遣军从辽东乘船返回后,潜伏地点还有蓝盔武将率领的枫叶军,越兮清楚地记得,庞统特意派人私下吩咐:“枫叶友军不辞劳苦远道而来,足见无艳城主对凤翔城的深情厚谊,汝须记收敛性子,切不可象在辽东那样平白惹出无数事端,弄得主公脸上不好看。”
    越兮坚决否认自己在辽东有所谓的“暴行”,但庞统的话他不敢不听,这几天与蓝盔武将一起潜伏,武痴难得地没有找枫叶武将比斗,越兮忍得煞是辛苦。如今对方话语间似有挑衅的意思,越兮顿时大喜过望,好象抓住了对方天大的把柄,心下却暗暗琢磨,战斗结束后怎么才能找个机会和蓝盔小将切磋切磋,又不致伤了两家和气。一想到对方被自己打得心服口服的模样,越兮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
    “哼,叫你丫狂!”
    蓝盔武将哪里知道自己已经不幸成为武痴的目标,见越兮挥军掩杀,他也赶紧指挥枫叶军全速前进。主将有暗中较劲的意图,两支部队自然奋勇争先,越兮的派遣军和蓝盔武将所部,很快将斗者镇民兵抛在身后,一路秋风,冲张超而去。
    与此同时,凤翔城门洞开,鞠义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先登死士身后,是千余名山字营将士。
    看着空空荡荡的城头,孙良不禁抹了一把汗,不无担心地道:“那个。。。先生,徐荣将军把凤翔城最后一点守城部队都派了出去,城上就我们几个人当代表,是不是太。。。稍稍奔放了点?万一青州军没有如我们预想中那样溃败,派部分将士攻我主城,空城难保。要不我先召集一些乡民上来,让青州军不敢轻举妄动?”
    庞统长笑出声,道:“不用。”
    “不动如山,侵掠如火,难知如阴,动如雷霆。。。连番打击,噩耗颇传,青州军士气低落军心摇荡,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敢打得奔放些,他就不是徐荣了!放心吧,你我在这里看着便是。”
    还未接触,青州军便明显感觉到,这批出击部队,与先前两次野战中遭遇的凤翔军不一样。他们象沉默百年横空出世的宝刃,象历经艰辛冲出樊笼的野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凌厉、狂热的自信,以及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他们处于爆发的边缘,极度危险!
    张超感受到沉重的压力,没有人愿意与这样的部队作战。
    张超的广陵军早已在舶来镇外拼了个精光,现在他手上的部队,全部是臧洪的家底。按照常理,此时最明智的作法莫过于引兵撤退暂避锋芒,但张超别无选择:他和臧洪为这场战争付出了旁人难以想象的心血和代价,此时退缩,意味着此前所有付出全部付诸东流,要不了多久,臧洪将不得不面对阿牛的反扑——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这次不能一鼓作气灭掉凤翔,待阿牛缓过气来,臧洪多半难逃失败的厄运!
    张超完全可以抽身而退,拍拍屁股潇洒地回广陵郡,但为了替好友臧洪保住最后一线希望,一战定乾坤的希望,他决定坚持下去。要么独自击溃凤翔军的反扑,要么坚持到臧洪赶来!
    不管希望多么渺茫,不管自己会不会把命搭上。
    臧洪担心张超势单力孤,回救临淄城的紧要关头,仍不忘中途派两员大将到张超帐下听调;张超在危难之际,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帮臧洪稳住局面,这就是北四友的情谊。
    “列阵!退缩者斩!”
    军令如山,青州将士鼓起余勇,应声而动。
    接战!
    周泰和小雪,两位王级武将一路势如破竹,率先撞进青州军阵,长刀似雪,银枪如电,饮血无数。狄云冲进来的时候,他的前面,已没有一个丫着的青州将士,唯见一道婀娜的背影,在人声鼎沸、人头攒动的战场上,翩翩而舞。
    “嗖嗖嗖”,先登死士人未到先打招呼,只不过,他们打招呼的方式让人不太容易接受罢了,大黄弩破空风声,象死神哼唱的音符,所到之处,是淋漓的鲜血,和此起彼伏的痛呼。
    越兮和枫叶城蓝盔武将,几乎同时抵达战场,两把大戟,各自划出一道弯弯的弧线,然后便到了见证离别的时候:胳臂与手臂分离、脑袋与脖子分离、枪头与枪杆分离。。。两人身后,百战余生的凤翔派遣军和枫叶军,毫不迟疑顺着主将开辟出来的“临时通道”冲杀过去,枪捅刀劈,让原本不大的敌阵缺口一点点扩大,直至无法补救。
    几乎所有人都在忘我地拼杀,就连民兵也扑了上去,疾风骤雨般狂野粗暴的攻势,让青州军本已不高的胆气为之再次一衰。明明人数上仍占优势,但他们必胜的信心,正在飞速的离他们,如果不是执法队的大刀仍然具备威慑力,青州军不得不硬着头皮拼命抵抗,或许已出现大面积溃败。
    张超握紧了拳头,如果接战前他还心存侥幸,那么,现在他已经明白,凤翔将士的可怖,远远超出他的想象,青州军没有胜算,一丝一毫都没有。唯一的悬念,是凤翔城外的青州军能坚持多久!
    “希望能坚持一个时辰吧。”
    高顺大踏步走着,嘴唇紧闭不发一言。
    如果不是身披重甲全副武装,如果不是眼眸深处迸发出来的那份冰冷绝然,如果不是身后那群被誉为“凤翔最强步兵”的顶级战士,如果没有战场上特有的血腥和喧嚣。。。他和他的陷阵营就象在集体散步,神情平静、行动有序、不急不恼。他们是青州弓手的优先攻击目标,所余不多的箭矢,全用在他们身上,但软弱的弓箭显然难以穿透陷阵营的重甲。这群沉默寡言的男人,顶多用盾牌护住重甲未及保护的部位,依然坚定地前进着。
    有一个细节:他们的步幅,象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起步、抬脚、落地的时机,也象是秒表捱过。
    经过严格训练,一人或几人做到这一点并不出奇,但一支上千人的部队能够做到这一点,给人的震撼和冲击,已不是“骇人”二字足以形容,部队成员间的默契和协作能力,已到惊世骇俗的地步。看陷阵营在战斗,能感觉到他们带起的某种如梦似幻的节奏,那种奇妙的韵律,只有与他们作战的对手才知道有多么可怕!
    别人都在打,就他们没动手,也没有青州军主动冲上去阻截他们的去路——士气低落的青州军不想找死。不小心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都飞快地停止了呼吸,无一例外,但是,只要不碍着他们的事,基本上是安全的。
    陷阵营就象一群过客,与这个战场格格不入,但他们的行进,却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两军主帅的神经。
    高顺的目标只有一个:张超!
    确定了目标,他就会坚定地走过去,无论什么人,都休想阻挡他的脚步,除非陷阵营全体阵亡。
    自打第一眼看到陷阵营的那一刻起,张超的目光,从未从陷阵营身上挪走超过半分钟,这支气场惊人的部队,才是他最忌惮的。见远程攻击对陷阵营几乎无效,张超立刻指派部队上前拦堵,他并不奢望这些部队击败陷阵营,只希望能缠住他们。
    半柱香的时间里,陷阵营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连续击溃了张超派上去的两个营,接着又是两个、再两个。。。面无人色的青州军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压力,对执法队的恐惧被抛弃了,没有什么比陷阵营更可怕!
    一开始出现逃兵,青州军全线溃败便开始了。
    陷阵营没有杀到张超的面前,他们的杀敌数,甚至及不上其它兄弟部队。然而,他们的风采,让亲眼目睹此战的风翔将士无不叹服,更在与他们对阵的青州将士心中,播下了“陷阵无敌”的种子。
    预备队没了,陷阵营步步进逼,张超被迫转移。
    主帅军旗移动,进一步加快了青州军的溃败,凤翔军各部和枫叶援军士气大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很快将优势转化为胜势!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眼见越兮、蓝盔武将、高顺正向自己奔来,呈前后夹击之势,而青州军大多正各自逃散,估摸着自己难以脱险,张超怆然泪下,大呼道:“有负所托,无颜见子源。”
    把剑往脖子上一架,广陵太守张超,竟被迫得拔剑自刎。
    “大人!不可!”
    周围亲兵赶紧救下,七手八脚将张超送上马背,一名亲兵牵着缰绳,数十名亲卫护着便走。越兮和蓝盔武将哪里肯任由张超走脱,发一声喊,各自领着数百战士追击,两人越追越近,眼看着张超难以脱身。
    危机关头,一支青州军赶到,正是夏侯亭和吕英。
    “大人速走,我等断后!”
    这二人虽痛心于青州府数万大军速败,但两人都自恃有几分勇力,又知晓臧洪与张超有过命交情,不得不救。他们权衡了战场上的形势,败军是指望不上了,所率五千青州军不足以扭转败局,不过两人相信,击退正穷追不舍的小股凤翔军,应该不难办到。
    夏侯亭和吕英,做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他们眼里所谓的“小股凤翔军”,其中便有越兮,如果他们知道,这个貌似憨厚的男人,把颜良整治得痛不欲生,估计会有多远就跑多远。
    可惜他们不知道。
    两人还很有信心地对视了一眼。
    “一人一个?”
    “好,赶紧解决他们。”夏侯亭应了一声,随即拍马迎向枫叶城的蓝盔小将,于是吕英只能对上越兮。
    越兮咧开大嘴,笑得甚是开心,“终于有人肯和俺打了,普天同庆啊。”
    正乐呵着,墨风脚下一绊,越兮很不情愿地与大地亲密接触。
    “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纳命来!”吕英大笑着。
    他最大的本事,就是精通机关陷阱之术,就算是战场上,他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布置出简易陷阱,防不胜防(历史上长阪坡之战,有赵云战马误踩陷阱的描述,据说便是吕英的杰作,结果这厮被赵云三合刺杀)。匆忙之间,吕英虽来不及布置较大的陷阱,但设下绊马腿的小圈套还是勉强够了,否则,以墨风的神骏,岂会轻易犯错。
    大笑声中,吕英挺枪便刺!
    按照吕英以往的经验,对手从马背上摔下来即使逃过头破血流,也难免头晕脑胀,这时候痛下杀手,实在再简单不过了。
    可惜他遇上的是越兮。
    马上功夫不怎么样的越兮,下盘那是相当地稳,“山地战精通”特性不是白给的;再则,墨风亦不是凡驹,倒地之前,雄骏的墨风竭力调整重心,虽最终没能逃过摔倒,但仍延迟了一点倒地时间。那一点缓冲时间,已经足够越兮作出反应。
    吕英那一枪,并没有刺穿越兮背心。
    电光石火间,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住了枪柄,用力一拉,一股巨力涌来,不愿撒手的吕英也跟着一头栽下马来。半秒钟后,枪头对准了吕英的喉咙。
    从坠马到枪指吕英,整个逆转过程不到三秒!
    灰头土脸的越兮,眼睛一直盯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墨风,当他发现墨风右前腿有一道小伤口时,悲愤填膺,暴跳如雷,怒道:“暗算墨风!你居然暗算墨风!那是主公赐我的马!你会死得很难看!”
    越兮没有真的刺下去,他说过要让吕英“死得很难看”,会努力做到。
    吕英被越兮拽下马的时候,夏侯亭的尸体也砰然落地,这吸引了越兮的注意力。按照时间推算,“青州四将”中的夏侯亭,在蓝盔小将手下没走过两合,就算越兮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做得更好,枫叶城几时有了这么厉害的武将?
    越兮眼前一亮,就象酒徒闻到美酒,文人偶摘佳句,眼神中全是狂热。
    “你很好。”越兮认真道。
    “过奖,你也不赖。”蓝盔武将笑了笑,“就是身上脏了点。”
    越兮不以为意,对于一名本性淳厚的、真正的武痴而言,这种调侃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要对方能满足他的愿望便行。
    “我叫越兮。大家都使戟,忙完之后,比武场切磋?”
    “好。我姓曲,曲晨。”
    夏侯亭和吕英一死一被俘,宣告了龙虎镇外的这场战斗,以青州军完败告终。挟龙虎镇大胜之余威,凤翔军顺势对武威镇、舶来镇外的敌军展开反击,自知大势已去的青州军和领主联军,无心亦无法阻挡凤翔铁军的进攻,一触即溃,徐荣派出部分山字营部队,不依不饶追杀败兵数十里,半日之后,凤翔境内再无青州军。
    借青州二将断后之功,张超在亲卫的掩护下仓惶出逃,侥幸捡回一条命。张超本打算前往临淄与臧洪会合,走到半路上,便收到噩耗。
    臧洪兵败被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www.qidian.com</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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