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来,只是想请你和阿姨吃个饭,不过现在看来不可以了,上次许姿容的事情是我没有预……”
    “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情,那么我谢谢你,对了,还有压下热搜的事情,一并谢谢你,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我可以支付酬劳,你开个价吧。”
    “小月——”
    “不要叫我的名字。”
    “热搜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知道你需要热度。”
    “呵~”
    月亮又是一声嗤笑,“你就想说这些?”
    “不是。”
    “那么可以请你出去了。”
    女生一边说着,一边面唇无色的拨通了110。
    江逾一直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她,波澜不兴的嘴角似乎动了那么一下,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转身离开,月亮挂断了电话。
    密码门将要阖上之际,月亮来了一句,“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黑夜如幕,寂静像死亡,像根植在骨子里的种子,用血肉骨髓供给的一朵花,越开越艳丽,却染满了剧毒。
    有人,却甘之如饴的饮噬。
    他的胃忽然剧烈的抽搐了起来,疼到无法直立,仿佛先前的一切挺立都是伪装,却还依旧踯躅前行。
    “少爷,要不要先去医院?”
    “不用,回去吧。”
    ……
    “这就是你偷改了我志愿的原因?”
    昏黄的灯光,冗长的大床,月亮呆呆坐了好久好久,忽然浑身失力的问道,像打了一场仗,她很累很累。
    “小月,你还在怪妈吗?”
    “我不怪你。”
    只是走向了毁灭的同时,也走向了希望。
    两者交织在一起,她越来越迷茫了。
    月亮缓缓起身,拿起书桌上的那根钢笔,走向了厨房。
    不一会儿,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和嚎啕声一起传来,月珍吓坏了,颤颤巍巍的拿起电话拨通一则电话。
    “沈医生,我女儿她……好像又犯病了。”
    *
    翌日,月家大厅。
    月珍做了三菜一汤,鱼香肉丝,麻辣鸡丁,酸辣土豆丝和一个紫菜蛋花汤。
    月亮起床洗漱后,像平常一样拿着手机一边刷头条一边吃饭,但她无端感觉身体特别疲惫,眼睛酸酸的,还不停打哈欠。
    奇怪了,明明昨天回来挺早的,应该……
    “妈,我昨天几点睡的?”
    月亮扬头问她。
    月珍闻言,筷子里夹的菜冷不丁都吓掉了下来。
    “你……都忘了?”
    她试探的问道,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脸色,除了因睡眠不足血气有些苍白,没有看出什么别的情绪。
    “我应该……”
    月亮刚想说话,手机蓦地来了一条短信。
    ——沈医生:
    最美丽的花,都是根植于最低微的尘埃。
    月亮微微蹙眉,有些奇怪的看着这条奇怪的短信,“妈,不是让你去跟沈医生结束合约了吗?她怎么还发短信来?是不是发错人了?”
    “哦,是吗?可能吧,我看看。”
    月珍故作惊讶,夺过了她的手机,眸光却暗暗的偷瞥着她。
    她又忘了,忘了昨晚她把一支钢笔剁成铁皮,忘了她披头散发像个游魂一样给沈医生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忘了自己在声嘶力竭的抱怨,甚至想……自残。
    小时候,自那件事发生,月亮就染上了一种怪病,只要轻微的受到有关那件事的刺激,就会头痛欲裂,脾性乖张暴烈,阴沉抑郁,严重时甚至有伤害体肤的行为,可过一段时间,就好像神奇的全忘记了似的,一切恢复如常。
    这听起来很微妙,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只要她再受到刺激,记忆和痛苦便会加倍重叠起,排山倒海而来,而她的性子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崩溃、暴戾、脆弱,她特别怕,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女儿会因受不了刺激会变成人们眼中的精神分裂,神经病。
    于是她开始带着她到各大医院就诊,倾家荡产的花钱,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药物抑制只会适得其反,医生说这是一种超前的精神疾病。
    辖属间歇性失忆中的局部、选择性失忆,病因为患者曾遭受过极大的痛苦打击,神经系统启动的一种防御功能,暂时性忘记。
    可谁也不知道,这线防御什么时候就崩溃了,把所有足以击垮人意志的记忆和创伤都释放出来,把人逼疯。
    小月的病情特殊,病根蒂固,加之她智商极高,基本没有什么医生敢接受她,人们常说天才和疯子不过一线之差,比起疗愈,医生更怕她毁在自己手里。
    谁愿意看着一个天才变成神经病。
    沈清璃医生是渝州市三甲医院神经内科最好的主任兼医师,第一次见到小月的时候,她就亲切的接纳了她。
    她说,小月让她想起自己的儿子。
    于是沈医生成为了小月第一位主治医生。
    事实证明这个抉择她做对了,在沈医生的帮助下,小月的病情逐渐乐观,从小学时候的阴郁、孤僻、自言自语,渐渐变得外向,肯与人交往,还交了两个很好的朋友,人也变得自信起来。
    可她又被诊断出另一种病,外向孤独症,一种非病性精神分裂。
    在外人面前总保持着笑颜逐开,开朗乐观,过度自信的模样,甚至在不同人面前展现完全不同的情绪,可偶尔的夜深人静,她还能听见她在房间里哭泣,她知道她又想起来了。
    小月似乎能意识到自己是有病的,所以她想尽办法不断的挣钱,挣更多的钱,填满内心的不安感,努力与病魔抗争,努力与那个人化开界限。
    可心魔就像根毒刺,深深的扎在她的骨头里,无论外表涂抹了多少伤药,复原的多么完好,动辄一下,还是痛的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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