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元一怔,不知段尧欢为何突然问及照临,只回道:“是,照临确为下官亲侄,不知王爷有何见教?”
    段尧欢道:“听说令侄近日惹上了一桩官司,因与人相争一方砚台,将人打成了重伤,如今已被关押在大牢,可有此事?”
    李道元干笑道:“确有此事不假,却不知王爷从何得知?”李道元膝下无子,因此对这个侄子十分宠溺,官司之事他早已托人疏通关系,不日便可将李照临悄悄接回,原本此事已然翻篇,然而他此时听段尧欢提及,却暗道不好,心想:只怕不好收场。
    果然听段尧欢道:“我知道令侄在大人心中地位不凡,不是亲子却胜亲子。也请大人放心,我已奉圣上旨意将令侄从牢中平安带出,眼下正安顿在王府内……”一面压低了声音,微微笑道:“大人不必牵挂,事成之后,我一定将令侄平安送回。”
    李道元闻言脸色大变:“王爷,这……”
    段尧欢仍是笑道:“大人只管安心替圣上办事,我自会好好招待令侄,嗯?”
    李道元虽明知段尧欢是以李照临相胁迫,以防他临时变卦,然而此时也别无他法,如若硬逼段尧欢放人,恐怕适得其反,反而对照临不利,不如顺了段尧欢的意思。反正他既下定决心赌了这一把,亦绝不会再生二心,因此心中无鬼,也不害怕:“那这段日子,照临就有劳王爷照顾了。”
    段尧欢笑道:“好说。那尚书大人无事的话,小王就先告辞了?”
    李道元道:“王爷慢走,下官恭送王爷。”退至一旁,作势道:“王爷请。”
    段尧欢笑道:“不必了,我还认得路。”又道:“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跟大人说,我送大人的那一份薄礼,正是令侄送我的那一方青花端砚,我借花献佛拿来送给大人……”冷笑道:“能让令侄不惜将人打成重伤而为之争夺的砚台,想必必有其不凡之处,尚书大人不妨好好把玩一番?”转身离去。
    李道元目送段尧欢走远,转头看了一眼那方锦盒,重重“哼”了一声,身旁下人走近低声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去将公子劫出来?”
    李道元道:“王府守卫森严,要想将照儿从中劫出,谈何容易!”叹气道:“况且,也没这个必要。”命人打开锦盒,伸手取出那方青花端砚,冷哼道:“此间乐,不思蜀,我看,就算我们冒险去王府劫人,你们的这位公子,恐怕还不乐意回来呢!”
    第13章 杜衡之死
    朝露殿。
    宋卿鸾负手在殿内来回走动,忽的停住脚步,略显烦躁道:“怎么太傅还不进宫来复命?”
    一旁小全子劝道:“圣上稍安勿躁,许是就快来了呢。”又从宫婢手中接过茶盏道:“圣上要不要先喝口茶?”宋卿鸾重重呼出一口气,伸手接过茶盏,揭开盖子胡乱喝了几口,又递还给了小全子。小全子甫一接过茶盏,便有太监进来禀报道:“圣上,段太傅来了。”
    宋卿鸾连忙道:“快快有请。”屏退了众人。
    等段尧欢进来后,宋卿鸾连忙迎上去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段尧欢道:“还算顺利。李道元已经答应帮我们了。至于吴广义那边,我也已经将他的把柄交给李道元,请他代为前去说服。他二人一向关系密切,李道元既已倒戈,吴广义也不会固守,况且我们有把柄在手,谅他也不敢不从。”又道:“请圣上放心,李道元此去,必定成事。”
    宋卿鸾笑道:“好。”伏靠在段尧欢的怀里道:“我就知道,太傅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三日后的晚上,段尧欢连夜进宫与宋卿鸾报信道:“李道元传来消息,说吴广义那边已经成了。”
    宋卿鸾喜道:“好,那咱们就可以动手了。”又问道:“东西呢?带来了么?”
    段尧欢闻言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子给她,宋卿鸾连忙接过翻看,点头笑道:“好,很好。明日早朝我就命人当众宣读这份奏折,到时我看杜衡如何应对!”
    段尧欢沉吟道:“杜衡那边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宋卿鸾嗤笑道:“据风影带回来的消息称,杜衡这几日醉生梦死,整天流连于各大青楼酒馆,除此之外,可并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又道:“太傅你别太过虑了。要我说,自从刘玉死后,杜衡便对我松懈不少,加上我那日又答应杜莞……嗯,总之杜衡现在对我全无防备,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在明日早朝上对他动手。”
    段尧欢道:“那就好,卿鸾,我总是盼着你心想事成。也希望此事可以早日了结。”却在触碰到她手心肌肤时蹙眉道:“怎么这么冰?”拢了她一双手放在唇边呵气道:“好了,眼下要说的事也都说完了,我们早些上床歇息罢,好么?”
    宋卿鸾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对眼珠子便如黑曜石般熠熠散发着澄静光芒,肌肤是透了明的白,仿佛上好白瓷,白皙细腻,绝无一丝瑕疵,因此反而不见生气。两厢映衬,愈发显得白的白,黑的黑,偏一张嘴唇又饱含血色。她此时逆着光,又以这样的神态看他,无端便显出几分诡异。段尧欢勉强笑道:“怎么了?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宋卿鸾微微笑道:“这样的时刻,我怎么能够睡得着?太傅,距离早朝还有多久?”
    “总还有好几个时辰吧,怎么?”
    宋卿鸾拉着他往床边走去:“那恐怕,我要这样睁眼在床上躺几个时辰了。太傅,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我实在太兴奋了,根本睡不着。”及至行到床边,兀自上床和衣而卧,看着段尧欢道:“太傅,你也上来陪我躺一会吧。”
    段尧欢笑道:“好。”上床后将她仔细揽在怀里,柔声道:“就算睡不着也好歹把眼睛闭上,养养神,乖。”见宋卿鸾缓缓闭上眼睛,笑着亲吻了她的额头:“睡吧。”
    次日早朝,宋卿鸾命人将昨夜那份折子当众宣读了出来,虽说先前也有刘玉上奏弹劾,但群臣乍闻奏折所述,仍不免暗暗心惊。反观杜衡一派泰然自若,似乎并不为之所动:“圣上明察,有刘玉的下场作为前车之鉴,不知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胆敢出言污蔑老臣。”
    宋卿鸾于是微笑道:“奏折上署名的,正是李道元与吴广义两位爱卿——这是他二人联名上奏的折子。”
    一语既出,杜衡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净,只怔怔地立在原地。
    宋卿鸾道:“奏折上所述的罪状甚多,什么借科考之机,大肆舞弊,借此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什么克扣赈灾款项,中饱私囊;什么滥用私权,以一己好恶随意调动官员等等,实在不胜枚举。”又笑道:“不过这些小打小闹,朕也不屑放在朝堂上来讲,朕只跟你说一条,你在边陲镇操练兵马,意图谋反,确有此事不假吧?”
    杜衡仍是不言语,李广义却上前道:“启禀圣上,确有此事不假。卑职已将边陲镇的一万人马收服,当中有个领头的名叫李荣,杜相若有不服,不妨叫他上来当面对质。”
    宋卿鸾道:“杜相的意思呢?”
    杜衡此时方才镇定下来,心知李道元等人早已暗地里背叛自己投靠圣上,眼下大势已去,如今所求,唯有保全这身家性命罢了,当下下跪道:“启禀圣上,事已至此,老臣亦无谓辩解,那边陲镇的一万人马确为老臣所有,只是老臣养那一万人马并非为了他日谋反,不过……不过是为了培养相府的一队护卫……”
    宋卿鸾冷笑道:“一队护卫?是甚么样的一队护卫需要一万人之众啊?杜相啊杜相,您老说话可真是越来越没谱了。”
    杜衡道:“老臣深知这等说法必不能使圣上信服,老臣也不敢奢想能得到圣上宽恕,但求圣上仁德,看在臣这么多年以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臣以及臣全家一干人的性命吧。”
    宋卿鸾闻言大笑道:“杜相可真会说笑,你难道不知道,这谋逆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呀!”
    杜衡脸色一变:“圣上明鉴,老臣绝不敢行谋反之事,那一万人马,纯粹是老臣用来自保平安的……”他此时穷途末路,已是口不择言了。
    宋卿鸾道:“自保平安?如若杜相举止坦荡,光明磊落的话,又何需早早谋划将来,寻求后路自保呢?还不是因为心中有鬼?”冷声道:“行了杜衡,你也别做无谓的狡辩了,你如今谋逆罪名坐实,朕今日就要将你依律严惩,为刘玉平反。”
    杜衡面目狰狞道:“圣上难得就非要赶尽杀绝么?臣手中可是有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可免死罪!”
    宋卿鸾闻言嗤笑道:“朕早料到你会拿尚方宝剑来说事,是,先皇是赐了你这块免死金牌,但他老人家的本意是借此表彰忠臣,可不是让你等奸佞拿它充当护身符!杜衡,你此刻抬出先皇说事——你还有脸!如若先皇此时尚在人世,看到你如今的这副嘴脸,只怕悔不当初吧!”转而看向吴广义道:“吴将军,事情可都办妥了?”
    吴广义道:“回禀圣上,末将已派弓/弩手将相府内宅外院团团围住,只消圣上一声令下,末将便立刻以烟火为讯号,下令弓/弩手放箭。”
    宋卿鸾微笑道:“很好,那就放箭罢。”
    段尧欢上前劝阻道:“圣上,这……”
    宋卿鸾蹙眉道:“好了太傅,朕意已决,你就不必再多言了。”一面对吴广义微微点头。
    吴广义领命告退,自去宫门外点了烟花。片刻后忽闻一声巨响平地而起,宋卿鸾便道:“可惜只能听见声响,却不能亲眼目睹这烟花盛放的绚烂场景,实在可惜。”
    却见杜衡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手指颤巍巍地对着宋卿鸾,死死盯着她道:“你……”
    宋卿鸾仍是微笑道:“我什么?杜衡,你别这样看着我呀,这还不算完呢。”一面抬头朗声道:“杜衡任丞相一职期间,借职权之便,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无恶不作。更有甚者,私下招兵买马,意图谋反,实在罪无可赦。今特处以剥皮之极刑,株连九族,以儆效尤。”低头看着杜衡微笑道:“至于丞相府上那一堆箭靶子,就都拖去喂狗罢。”
    段尧欢闻言连忙上前道:“圣上,杜衡罪孽深重,自是死有余辜,只是杜氏一族盘根错乱,牵连者众多,若皆处以极刑,失了人道,恐积怨太重,而近年来又天灾频发,臣深恐此举加重天怒,恳请圣上酌情减刑,以彰圣上仁德。”
    宋卿鸾道:“近年来之所以天灾频发,就是因为有杜衡这帮人整日为非作歹,作恶多端,这才引得上天震怒,朕此举正是替天行道,又岂会加重天怒呢?”
    “可是……”
    宋卿鸾此时已有三分不耐,眉眼间满是戾气,看向段尧欢道:“好了太傅!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你别惹得朕不痛快。”扫视底下群臣道:“朕对杜衡的处决,众卿家可有异议?”
    群臣早已被杜衡的下场吓破了胆,此时哪敢反驳宋卿鸾,齐齐高呼道:“圣上圣明。”
    宋卿鸾大笑道:“好。”自得地一挑眉:“那就退朝吧。”身旁小太监立马尖声道:“退朝!”宋卿鸾步履轻快地走下朝堂,在经过杜衡身边时却被其一把抱住小腿,杜衡怒目圆睁,死死地看着她,咬牙切齿道:“小皇帝,你的心肠这么毒,来日一定会遭报应——一定,一定不得好死!”
    宋卿鸾着看他冷笑他道:“我到底如何死法,你是看不到了。不过呢,你却是注定不得好死。放心,我会嘱咐行刑之人小心‘伺候’,一定教你亲眼见到你自个儿的那张皮。又或是行刑之后搬面镜子让你好好瞧瞧自个儿,看看没了那张人皮之后,你到底——是团甚么东西!哈哈……”一面挣脱他的钳制,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胸口,直将他踹倒在地,而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第14章 剜眼
    朝露殿内,宋卿鸾斜卧在软榻上,抬眼见段尧欢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桌旁,便叹气道:“太傅,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段尧欢转头去看她,蹙眉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卿鸾,你不该做的那么绝。”
    宋卿鸾摇头笑道:“太傅,我知道你一向心善,可这种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不然斩草不除根,岂不是给自己留下隐患么?”又道:“我三哥是怎么死的,太傅你也清楚,杜衡绝对逃不了干系,试问我又怎么能轻易放过他呢——我也是别无选择啊!”见段尧欢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甚么,便唤他道:“太傅?”
    段尧欢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甚么?”却又立刻别过脸去:“我……”宋卿鸾起身走到段尧欢身边,微笑着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颈,软语道:“太傅,别生我的气了,好么?”一面靠近亲吻他的嘴唇。
    段尧欢伸手抚上她的面容,与她额头相抵,苦笑道:“我说了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气我自己。”忽然抬眼看着她定定道:“眼下你既已除去杜衡这个心腹大患,不如就此禅位于承瑾,你我二人从此远离朝堂,归隐山林,如何?”
    宋卿鸾闻言不动声色地,从段尧欢怀中退了出去:“太傅说笑了,承瑾眼下年幼,恐怕尚不足以担此大任。何况杜衡虽除,朝堂上的风波却未平息,我岂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将这个烂摊子丢给承瑾呢——他才只有六岁啊,我连个像样的辅政大臣都未曾替他物色好,实在是走得不安心。”又笑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太傅,我们来日方长,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段尧欢闻言苦笑道:“来日方长?我只怕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宋卿鸾不以为意:“太傅,你实在多虑了,我们之间,还会有什么变故呢?”挑眉道:“若是真有什么变故,那也是太傅你变心了。”
    段尧欢闻言叹息道:“这话从何说起?你又多心了。”
    “是么?”宋卿鸾忽然幽幽道:“太傅,我送你一件东西。”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段尧欢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不禁心生欢喜:“是么?是甚么?”
    “你待会看了不就知道了?”一面起身,唤来小全子道:“把东西拿过来。”
    小全子领命去了,不一会将一个三寸大小的木匣子呈了上来,手却微微颤抖:“圣上。”
    宋卿鸾看他一眼,嗤笑道:“瞧你这出息。”一面伸手接过木匣:“退下吧。”
    小全子如释重负,急忙行礼告退了。
    段尧欢见方才小全子脸色有异,不由心生怀疑,蹙眉问道:“这里面装着什么?怎么小全子倒像是很害怕似得?”
    宋卿鸾微笑不答,只抓起他一只手,将匣子放在他掌心:“你亲自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段尧欢略有踌躇,抬眼对上宋卿鸾的目光,见她神色自若,与他目光相碰后莞尔笑道:“打开看看吧,看看喜不喜欢。”也就不疑有他,满怀期待地打开了匣子。
    入目却是一对鲜血淋漓的眼珠子。他毫无防备,当即僵在原地。指关节已有些微微泛白,段尧欢竭力隐忍,啪地一声合上匣子,哑声问道:“你……你要送我的东西,就是这个?为甚么要给我看这个……”
    宋卿鸾仍是笑道:“为甚么?这个么,就说来话长了。”伸出葱白手指,点了匣子道:“难道太傅不好奇这匣子里装着的,究竟是谁的眼珠子?”
    段尧欢隐隐觉得不好:“这……这是谁的?”
    “太傅真的猜不到?人家可是对太傅你情深义重,发誓今生非卿不嫁呢,太傅不会,连她的一双眼睛也无法识别吧?那她在九泉之下,恐怕也会觉得心寒呢。”
    段尧欢闻言一怔,只不敢往深处想:“这……这是杜……杜莞的眼睛?”
    宋卿鸾微笑道:“太傅果然聪明,一点就通。不错,这匣子里装着的,正是杜莞杜姑娘的一对眼珠子。”
    段尧欢不忍道:“杜莞虽是杜衡之女,可她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为何不能留她全尸,非要剜她一双眼睛呢?”
    宋卿鸾道:“原因有二。一来呢,是为了履行我当日的承诺,彰显圣恩。这二来么,佳人既逝,太傅必定心中挂念,因此我特地取她身上物件送与太傅,以偿追思,供太傅作睹物思人之用。”
    段尧欢闻言连忙道:“卿鸾,你误会了,我和她真的没甚么,我对她,至多不过是同情怜悯罢了,这睹物思人,又是从何说起呢?”又问道:“承诺?你当日答应她甚么了?”
    宋卿鸾道:“当日她跪求我替你和她赐婚,我提出若她能够在她爹面前替我多加美言,缓和我二人关系的话,我就答应让她以后能够天天见着你——所以你以后务必要将这匣子打开放在枕边,以便她能够日日见着你啊。”
    段尧欢闻言只觉毛骨悚然,回想方才那一对眼珠子的情状,更是隐隐作呕,强笑道:“卿鸾,你非要做这么古怪的事么?”
    宋卿鸾冷笑道:“我古怪?我不过是想给太傅提个醒罢了——日后见了哪个漂亮姑娘,可千万记得好好看她那一双眼睛,看看——是否与杜姑娘的有几分相似。”
    段尧欢深知她对自己与杜莞的关系误会颇深,正要开口解释,不料宋卿鸾一抬手道:“好了,太傅不必多言,我也累了,你先退下吧。”看他一眼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杜莞已死,我也不会再追究,你好自为之吧。”
    话已至此,段尧欢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便叹气道:“那好,我先回去了,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便走近轻吻她的额头作别,分开时到底忍不住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这辈子,就只爱你一个。”言毕转身离开。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宋卿鸾一人,她的视线不知落在哪里,忽然冷冷地勾起唇角,对着虚无中的一点,要笑不笑似得地“哼”了一声。
    段尧欢回府的时候,正碰见摇蕙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替他缝制衣服,见他来了,摇蕙连忙放下针线,起身上前迎道:“王爷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没留在宫里陪圣上用膳么?”
    段尧欢摇头道:“圣上说她累了,要早些休息,我便先回来了。”又苦笑道:“其实岂止是她,我也十分疲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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