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田?”
    肖瑾折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方框。
    他持枝点地:“这样纵横各一百步的土地为一田。”
    树枝把方框的四条边延伸出去,变成一个井字。
    “九田为一井,授予八户人家。其中为公田,周为私田,八家皆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
    “这样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只要种完中间公共部分,再种自己的田,收入就可以归自己所有了。”
    程千叶蹲在那块树枝画出来的井字边上想,原来这就是井田制啊。
    肖瑾发现这位养在深宫的公主,有时候十分单纯缺乏常识,但有时又非常敏锐。
    她时常能一针见血的归纳出问题的关键之处,并且还能提出些让人惊讶的,有些超前的新奇想法。
    所以他也就忍不住详细地解释起来。
    “是不错,但前提是需要有一个固定的主君,并且国家少有战争。作为耕种井田的庶民,除了服杂役,还必须负担军赋和兵役。频繁的战争,不仅造成沉重的税务负担,还使得大量男人丢了性命或沦为敌军的奴隶。”
    “确实啊。”程千叶伸手点着那个井字,“而且没有积极性,种公田的时候可以偷懒耍滑,自己的田才精心耕作。土地属于国家,自己还不能买卖,会种的也只能种这么多地,无力耕种的,也种这么多。”
    肖瑾整袖行礼:“主公见识非凡,臣所不能及也。”
    “老肖你别学张馥这套。”程千叶笑着举手遥点了点,“你在我心中可是半师一样的存在,我最能信任和依靠的人,也只有你。”
    商业互夸谁不会啊。本姑娘也很在行的。
    肖瑾听了这话十分感动,诚挚劝导:“张公当世奇人,智计无双,主公最近缘何对其冷淡了许多。”
    “他这个人啊,看起来整天笑眯眯的,实际上心里傲得很。他看不上我,我再贴他冷屁股也没用。不如先晾他一阵,效果可能还好点。”
    想要张馥这块紫水晶向我效忠,短期内估计是拿不下了。
    肖瑾心中想道:这样看来,公主不仅思维敏锐,见解独到,御下倒也自成一套,看人的眼光也很精准。只叹她是女儿身,不然兴许还真是我大晋的一代明君。
    此刻的西山月神泉,墨桥生独自泡在水中。
    没有主人在身边,他心中无端的又对水产生了恐惧。他悄悄伸一只手握紧栏杆,不让他人发现自己的紧张。
    萧绣蹲在池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桥生,我觉得你都大好了,主公为什么还天天打发我们过来啊。也不知道最近是哪个妖艳贱货陪着主公出行。总不会是新来的那对丑八怪姐妹。”
    墨桥生:“有劳你日日陪我前来。只是主人之命不容违背。否则我……”
    否则我也渴望能跟随在主公身边。
    “小墨。”萧绣左右看看无人,于是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主公在这里临幸了你好多次了?”
    墨桥生腾地涨红了面孔,许久方道:“不,主人不曾招幸我。”
    “不可能?从来不曾?主公那么宠爱你。”
    墨桥生不再言语。
    “我说你。”萧绣倾下身,悄悄说,“你不会从来都不主动服侍?”
    墨桥生一脸茫然。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主公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你不主动服侍他,他是不会勉强于你的。但是主公对你这般体贴,你还不识他的心意吗?”
    “你难道还要主公主动伺候你不成?”
    “难怪前几天我给主公侍寝,主公对你有所抱怨。我说主公最近都不来泡温泉了。原来如此,你真是傻的啊。”
    墨桥生低下头道:“主人……他真的如此说?”
    “你这是有负主公之恩。”
    “我……”
    萧绣和墨桥生回城的时候,见到城墙下的粥棚处人群涌动,似有什么热闹之事。
    走进一看,他们的主公晋越侯,竟然亲自在粥棚施粥。
    只见程千叶头束金冠,面如满月,穿一身胡服。正忙得满头是汗,一张俊秀白皙的脸庞透着潮红。
    从他手中接过粥碗的百姓,个个感动得涕泪交加,不少人行礼之后都是抹着眼泪离开的。
    “主公慈悲心肠,真乃菩萨下凡。”
    “日日来为我们施粥。”
    “我们有救了。”
    “真希望永远都做主公的子民。”
    墨桥生和萧绣赶上前去伏地行礼。
    程千叶抹了把汗,一左一右扶起他们。
    “以后伏礼都免了,实在要行礼,跪礼就够了。”
    萧绣跺脚道:“主公您怎么能做这种事,还天天来。”
    “诶,我现在也做不了其他事。只能先做点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程千叶脱下围裙,把勺子交给一旁的军士,“行,今天差不多了,我陪你们一起回去。”
    她好奇的瞄了眼萧绣身后站着的墨桥生,在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上,程千叶却看出了奇怪的情绪。
    这个小墨同学又钻到哪个牛角尖里去了。
    这个什么情绪都能一眼看穿的能力,真是有好有不好啊。
    不过谁叫他的色彩如此的迷人,让我想不管都不舍得。
    “小墨好点了没?明天我有空,我抽点时间和你们一起去泡温泉。”
    程千叶发现这句话说完,没起到安慰的效果,墨桥生反而显得更紧张而矛盾了。
    第二日傍晚,程千叶在月神泉美美的泡了一会,松弛一下这几日奔波劳累的筋骨。
    她走上岸边,束紧胸部的束带,穿上衣物。摸摸池水中那蒙着双眼的脑袋,“可以起来了。”
    泡温泉真是种享受啊。
    程千叶靠在池边的一张躺椅上,持着一个白玉酒壶,倒一杯琥珀色的果酒,赏着夕阳下的红叶林,自饮自斟起来。
    她听见身后有人从池水中起来的声响。
    不多时,衣角似乎被人轻轻扯了扯。
    程千叶转头一看,
    墨桥生跪在她身侧,只在腰上围着条浴巾,如墨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赤i裸的身体上。
    他神色慌乱,喉节滚动,持着她衣角的手微微颤抖,
    突然下了决心似的,一低头,迅速在她衣角上吻了一下。
    “你……”程千叶愣住了。
    墨桥生侧过头去,满面飞霞,生涩艰难道:“望……主,主人垂怜。”
    ☆、首发
    程千叶看着跪在眼前的墨桥生,他赤|裸的身躯介于少年和成年人之间,四肢纤长,肌肉紧实,湿漉漉的水滴顺着肌肤,一路溜进那引人遐想的浴巾之内。
    他闭着双眼,面色绯红,连脚趾都紧张得微微蜷缩,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程千叶不得不承认心中被这样的他狠狠地撩了一把,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将人就此推倒在草地上法办了。
    她伸出手,轻轻掠了一下墨桥生乌黑柔顺的额发,感到那指尖下的肌肤随着她的触碰紧张得微微战栗。
    “桥生。”她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无端有些酸楚,“你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墨桥生诧异的睁开眼,他对上了一双如秋水一般温柔的眼眸。
    于是,他把“我没有”,三个字中的“没有”两字咽了回去。
    主人说过,最不喜欢欺骗。
    他低头垂下眼睫:“我只是一个低贱的奴隶,主人对我的恩德,我没有什么可回报的东西。只有这副身躯,还勉强算是干净,若是主人喜欢,我……”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一双柔软的手捧住他的脸,把他的头抬起来。
    那天籁一般的声音,似乎从最深的梦境中传出。
    “桥生,我很喜欢你,也很欣赏你。”
    “我从未想过把你当做一个物品,只在床笫间使用。”
    “你既勇敢,又坚强,是一个优秀的人。在我眼中,你不仅武艺超凡,还对我很忠心。总有一天,你会和那位俞敦素将军一样,成为一颗耀眼的新星。成为我大晋不可或缺的将军。”
    “到时候人们都会说我慧眼如炬,只用了一匹马换来一位旷世奇才。”
    最后那个声音笑着说:“但是,你需要自己先站起来。不能再这么妄自菲薄。”
    墨桥生感到自己的胸口燃起了一团火,这火苗点燃了深藏在他卑微的内心中的渴望。
    他不由在浑浑噩噩中站起身来。
    程千叶看着眼前这位男子,徐徐挺直了脊背,眼中点亮了星火,站起身来。
    她为自己成功的灌了一碗鸡汤感到有点得意,不由举杯欲饮。
    就在这一刻,那条不识时务的浴巾,却好死不死的松开,从墨桥生的腰间滑落了下来。
    程千叶噗的一声,把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
    尽管墨桥生慌乱的捡起浴巾,全身红得像一条煮熟的大虾,飞速撤离了。
    但程千叶还是瞥见了那一点风景。
    她在躺椅上翻滚了一下身体,摸摸自己的胸口。
    她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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