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河口气更是不好,“少爷我爱来就来,难道还要跟你打报告啊!”
    詹程程赶紧打圆场,“他是来这边采风的,他听说我们镇风景好……然后刚好路过我家,就跟来了。”
    很显然这是借口,陈默安拧着的眉头并没有松,两个男人间的气氛很不愉快。
    最终还是陈默安离开,他顾着瘫痪在家的父亲,得赶紧回去照顾。
    詹程程送他出门,踏出院落时,她将一盒东西塞到他手上,是件新的电热毯,陈家破旧的老宅阴冷漏风,有电热毯陈默安跟他父亲夜里会好过一些。陈默安看着电热毯一怔,詹程程说:“拿着,我爸妈给你买的。”
    两家交好,过去陈默安父亲还没瘫痪时,偶尔串门带她玩,也给她买过好玩的小玩意,所以这并不算什么。
    陈默安沉默片刻,没有拒绝,“谢谢你爸妈。”收下了。
    詹程程目送他身影离去,看着他提着东西走,弯眉一笑。
    那东西是她用攒得钱买的,跟爸妈没关系。
    送完陈默安后詹程程回了屋,一进门就看到盛星河坐在火炉旁,背对着自己,像是故意不理她。
    詹程程纳闷,陈默安都走了,他怎么还不爽快呢。
    就见盛星河背着她,像个老大爷似的,瓮声瓮气,“真体贴啊,走就走,还送东西呢!”
    “那是我爸妈给他买的。”
    “呵,不一定吧,谁不知道你们青梅竹马啊!”
    他脾气又来了,詹程程不跟他怼,独自坐在火边烤火。
    她不理他,他反而问得更多,“诶,怎么不讲讲你们的历史啊,过去都一起做过什么啊。”
    詹程程烤着火说:“没什么啊,就我跟你玩的差不多啊,爬山,下河捉鱼,采蘑菇摘野果!”
    “哼,还野炊吧!就像昨天你带我一样!”
    盛星河的脸色更差黑了,“你们村里也不止你一个女娃吧,他怎么就跟你玩!”
    詹程程看着屋外的雪,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陈默安对她不一样,可能因为两人不仅是玩伴,还有其他特殊的过往吧。
    她跟陈默安一起长大,从小就是对方的玩伴,陈默安父亲没出事之前,他也曾是无忧无虑的孩子,淘气捣蛋,没事就带着詹程程满大山跑,上山摘果,下河摸鱼,很多玩乐都是陈默安教她的,那会他叫他“程程妹”,她叫他“默安哥哥”……后来他父亲生了病,两人的玩乐就少了,他开始承担家庭的生计,在还是小学时就跟大人学着去山上挖草药卖补贴家用,但即便如此,陈家的家境仍是越来越困窘,村里甚至有些人家都不敢跟他们来往,生怕陈家借钱。
    有一年冬天,陈默安去了大山一整天都没回,但村里人忙活自己的农活都不够,少有人关心一个孩子的去向……只有詹程程去找他,那天也下了好大的雪,她怕他出事,冒着大雪往山上爬,深一脚浅一脚,终于在另一座山找到他,原来他挖药时脚扭伤了,没办法下山,詹程程的小身板背不起他,不得已,两个孩子进了半山腰一座废弃的土地庙。
    深山老林,风雪肆虐,野兽出没,哪怕有座砖瓦盖起的老庙,仍然不能抵御寒凉和恐惧,两个孩子想办法生起了火,围着火堆,这才将就了一晚。
    那一年,她跟陈默安八岁。
    即便过了这么久,她也不能忘怀那个,彼此小小的身躯依偎着取暖的夜晚。
    很多年后,在两人十三四岁,懵懵懂懂变成少年时,陈默安曾经跟她说:“程程,那天我摔到雪里,以为就要死在那了。好在你来了。”
    詹程程跟着笑:“我也在庆幸,幸好我去了。”
    ……
    屋里的炉火跳跃,詹程程坐在火堆,将这件事缓缓道来。
    她的原意是讲两个人的情谊,可能跟青梅竹马、男女风月都无关,就只是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一起共有的快乐与悲伤。
    盛星河听完却是冷哼,薄唇不痛快的撇了撇,“哦,这么说,原来你还是陈默安的白月光呢。”
    詹程程无奈摇头,起身去做午饭。
    这下午,盛星河似乎情绪都不高,一个人抱着小猫头鹰,闷闷的吃饭,闷闷的烤火,就是不理詹程程。
    詹程程也不哄他,大少爷难伺候,好在明天就要回城了。
    在乡下呆了这么久,也该回城准备准备,结束寒假去上学了。
    ※
    这是两人在山村里的最后一个晚上,山村的人睡的早,才十点过一刻,詹程程跟爷爷就进入了睡眠。
    幽暗的夜,只有盛星河没有睡,睁着眼看窗外的天,夜空闪烁着雪光,雪花在空中纷飞飘舞,像无数个夜的精灵。
    盛星河起了身,想出院门,去看夜空的雪,路过詹程程房门时,他顿住了脚。
    这不是第一次路过她房门,偶尔夜半失眠他都会起来去院里坐坐,只是每次都没停下脚,毕竟深更半夜在女生房前逗留不礼貌。
    可今晚,他脚步顿住。
    床离房门很近,几乎是一推门,就看见被窝里的她。
    盛星河伸手,有种想弹她脑门的冲动,还务必弹重点,谁让她惹他心情不好,还不来哄他。
    可伸出手的一瞬,他指尖又顿在那,屋外的炉火明明灭灭,映出她的模样,她缩在被窝里,露出半张小脸,呼吸平稳绵长。她脸好小,五官便看起来都小,细眉,淡睫,有些挺的鼻子,还有纤薄的嘴唇,组合起来不出色,顶多算是秀气,而那睫毛细细软软地,在灯火泛着微黄,透出些稚气的可爱,让人生出想摸一摸的冲动。
    最终,他把手收了回去,什么也没做,只轻轻把落在地上的被角捡了起来。
    第24章 开学
    翌日一早, 两人就得离开。
    下了这么多日子的雪, 终于停了,清晨的太阳拨开云雾,露出了笑容。爷爷送两人出门,爷爷这身份不是白当的, 他边走边抽着烟训诫两人:“回学校就要好好学习!学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不许贪玩知道不!”
    扭头看詹程程, “不要跟学校的坏孩子学坏了, 你爸妈挣钱供你不容易!”
    詹程程乖乖点头受训:“知道。”
    而盛星河正在屋里左看右看,舍不得那只小猫头鹰, 他还在想着猫头鹰怎么办,要不要带回城里养,就听“砰”一声响, 爷爷竟然用烟斗敲了下他脑壳, “别看了, 小鹰我养好了会放回山里的!”
    第一次被烟斗打头的盛星河表情极度精彩,从小到大,可没几个人敢打他头!
    而爷爷还在说:“臭小子,少贪点玩, 以后你要是没考上好大学, 就不许来我这!”
    “还有,再来的时候,还我的猪耳朵!”
    詹程程忍不住想笑, 盛星河的少爷脾气忍了又忍, 最后一摆手大度地说:“算了, 老头,看在这几天吃你的住你的份上,我就不跟你生气了!”
    “兔崽子!你叫我什么!”
    爷爷跳起脚要打,可盛星河早就兔子般往前跑没影了。
    ……
    送完两个孩子离开,爷爷踩着雪抽着烟,迎着初春寒瑟的风,走回了家。
    虽然嘴里教训着,可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深吸了一口烟,爷爷进了院子。可等他去了房间,在翻开盛星河那张小竹床的被子时,目光一怔。
    那被子下面就压着一个红包,翻开一看,红色崭新的一叠钱,红包背后工整写着,“谢谢爷爷的招待”。
    爷爷的胡子微翘起来,是个笑的意思。这孩子贫归贫,倒也懂得礼数跟孝心,是个好孩子。
    “小兔崽子!”爷爷笑着骂。
    ※
    两人回了城,几天后,寒假结束,正式开学了。
    新学期开始,褪去了寒假玩乐的轻松,紧张的学生生涯再次来临。
    寒假盛星河去她家的事,詹程程没对外说,怕旁人误会,盛星河跟着配合着,只字不提。
    两人像回到了从前,前后桌,围着学习兢兢业业,偶尔下课打闹,到了周日詹程程就去盛星河家补课。王嬷自然是知道了盛星河寒假投奔詹家的事,对詹程程那叫一个感恩戴德,每周日只要詹程程去,除了给盛星河准备爱吃的菜,也必定要做好些詹程程爱吃的。
    而盛星河呢,他的日子是最舒坦的,平时就玩玩打打在学校混,收收情书撩撩妹,作业爱写就写,不爱写就丢詹程程,詹程程要是不肯,他就能用自己的法宝招式,坚持不懈地用脚尖踢她凳子整整一节课,如果说振动脂肪真能减肥的话,詹程程估计自己的屁股在高二一年都要少一两斤肉。
    詹程程曾经想过摆脱他的魔爪,比如说每学期考试后换座位时,她换个离他远一点的座位,可班上的换座位原则恰恰就是按考试成绩来排的,成绩好的优先选座……而盛星河这家伙就是个隐藏的boss,玩归玩,回回考试都能考个前三,选座位的权力牛掰得很,每次都选在詹程程身后,詹程程想跑都跑不了。有一次詹程程终于想尽主意脱离,坐到了一个普通男生前面,结果盛星河往那人面前一站,玉面罗刹的气场一出来,那男生立刻乖乖把位置让给了盛星河。
    而对于这种“黏腻”的状态,全班竟然已经习以为常,女生们甚至觉得詹程程跟盛星河前后桌挺好,没事可以帮她们送送情书递递小礼物……此时的詹程程在大众女生眼里,已经彻底沦为了“跟班”、“江奇第二”的存在。詹程程也曾深深的自我反省,这大概间接说明,她各方面的确太过一般,所以大家都对她跟盛星河之间的接触放心的很,在大众眼里,盛星河是绝对看不上她的。
    对此,詹程程尴尬的一言难尽。
    而盛大爷呢,除了在班上折磨詹程程外,周日在他家就更加肆无忌惮。
    犹记很久之前,一周之中,盛少爷最喜欢的是周六,有体育课活动课,男生们可以在球场上打打比赛玩玩闹闹,听着球场外的尖叫,顺便收割一波迷妹粉,可跟詹程程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的喜好天平就渐渐产生了动摇,他开始对周六没兴趣,反而越来越喜欢周日。
    周日么,在家里赏赏花,晒晒太阳,吃吃王嬷的好吃的,还有小蘑菇的甜点……无聊时还可以欣赏下小蘑菇面对题海的各种窘态——不得不说,这女人脑子真的不咋地,对理科的领悟速度乌龟般地慢。可她慢就慢,她还倔,一道题没听懂就非要死磕,又是拧眉毛又是咬笔头,不弄清楚绝对不罢休,很多时候哪怕老师都走了她还在啃题。
    末了总是盛星河一边嫌弃一边给她讲题,当然他也不是白讲的,一道题一份甜点,和谐交流,公平交易——以至于很多时候盛星河拿詹程程开玩笑,他说如果两人的关系一直这么下去,估计等到毕业后,哪怕詹程程考不上什么大学,也可以开家甜品店,保准生意兴隆,衣食无忧。还说什么让詹程程把她的大腿抱好,以后他会成为大主顾的。
    詹程程气的拿书打他,自己却笑了起来,可不是,因为跟他等价交换,她几乎每周都要用手机网络菜谱学会了新鲜的甜食,每周去盛家时,除了书本,还得带着菜谱去。每当从厨房里端出一盆盆不重样的甜点时,连王嬷都要叹服。
    末了竟连学校里的江奇听了甜品店的提议都举双手赞成,毕竟他就是网络上描绘的那种“想吃吃不到,想做没材料,学了学不会,做了整稀碎”的diy美食弱鸡。如果小蘑菇也愿意给他做,而且老大不锤他的话,人生的幸福值会更高吧。只是,这只能是幻想,真忧伤。
    而其他人呢,陈默安在全国奥数比赛得了二等奖,全校庆贺,还发了奖金,校长没少在升旗仪式上大力表彰!看到詹程程为陈默安发自内心的笑,盛星河双手环胸,冷眼旁观,接着回教室后又踢了詹程程凳子好几脚。詹程程凳子几乎都要被他踢坏。
    周蒙仍是她的平凡女生路线,成绩中等,说话声小小,喜欢盛星河但从不会表白,正眼都不敢看,但每周能帮盛星河做值日卫生,就是最高兴的事。
    与暗恋小妹周蒙相比,另一位明恋大佬孙倩,不仅一如既往缠着盛星河,还跟着开始学詹程程,动手做甜点给盛星河吃,不仅做,她还具有令人望尘莫及的天赋及打破传统面点的勇气,可谓积极前卫,勇于创新,她发誓一定要做出别具一格的点心,让盛星河刮目相看!那黑糖拌芥末,面包屑兑蒜蓉,老干妈配果酱都算小创新了,松露可乐牛肉粒,肉松洋葱煮汤圆,四川麻辣烫煮西米露!……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盛星河当然打死不会吃,受害的便是江奇,迫于孙倩的淫威,江奇每次都卖点面子的尝了尝,末了总是眼含热泪说:“活着不容易。”
    ※
    时间就这么往前走,白驹过隙,春到了夏,寒气消退,天气渐热,树芽长成了枝丫,花开到荼蘼,长衣长裤变成了短裤t恤,高二的下学期就这般一日日地晃过,学校里有些小水花小波澜,但整体还算平静,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忙碌而美好的学期。
    七月份期末考试时,盛星河依旧保持着他的贪玩撩妹但考试永远前五的定律,而詹程程也有了不小的进步,理科经过过去抓狂的补课,终于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曾经三门加在一起连一百五都不能到的理综成绩,现在渐渐逼近了一百八九,平均分终于能够及格了!而她的英文语文一向是项强,这样加起来,也考了个全班十几名,正式从中游成绩上升到中上等,迈向大学的台阶又向上了一步。
    对此,盛星河傲娇道:“还不是因为我的补课!快,小蘑菇快把新的甜点交出来!”
    还交出来!詹程程看着盛星河,他吃了她大半年的甜点,人都胖了好几斤……不过先前因为母亲过世,削瘦许多,如今胖了正好,宽肩窄腰,比例完美,整个人更好看了,端端的是玉树临风,人如松竹,年级之光已经不能形容他,应该是全校之光。
    倒是江奇好奇了太久小蘑菇的手艺,一直想尝尝,结果还没提要求,盛星河就丢出一个字:“滚!”
    迎着对方的杀气,江奇厚着脸皮摆着手指说:“nonono,你这个滚很微妙!打比方说,我现在在网上泡妹,我跟妹子说,妹子,明晚咱两要不出去滚个床单?”妹纸说:“滚!”那你说,这个滚字,我是滚还是不滚!”
    詹程程盛星河异口同声:“你滚!”
    第25章 拥抱
    期末考试结束,光阴如陀螺滚动, 好像上个寒假才刚结束没多久, 便再次轮到学生们欢天喜地的事, 暑假。
    一群人开心盼着,结果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 毕竟是高二升高三, 下一年就高考, 学校期末考后没有放假,留着学生们补了一个月课,一直到八月上旬才放暑假。
    虽然被学校占了一个月的时间, 但能放一个月也是令人快活的。学生们还是开开心心开启了“嗨爆天”假期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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