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毫无形象一屁股坐地上的程昱愣是半天没缓过神来。
    就在陈思思以为他是不是没听清楚,想再说一遍时,地上那人忽然一下跳了起来将她整个人紧紧搂在怀里,颤着声音问:“我……我要当爸爸了是吗?我要当爸爸了!”
    这个消息简直是突如其来的惊喜,一下都把他给砸懵了。
    在此之前,两人虽说算不上有意回避但却并未开诚布公讨论过这个问题。
    直到此刻,程昱忽然无比确信,他从许久之前就打从心里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他和陈思思的孩子,他们爱情的结晶。
    陈思思被他这幅傻乎乎的样子逗笑,“好了,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们现在能继续吃饭吗?我折腾了一下午了都,现在还没吃上饭呢。”
    听她这么说,程昱也不敢耽搁,赶忙将人抱回了餐厅。
    这一顿饭吃了多久,程昱便直愣愣盯了她多久,陈思思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你别光看我啊,我还没到那么秀色可餐的地步吧?”
    程昱闻言轻笑一下,没头没尾地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平常人大概无法体会他现在的感觉,程昱自知,自己这一生的亲缘关系似乎都淡薄又短暂。
    他自小颠沛流离从未拥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即便是后来与程父关系缓和,却也是造化弄人留下遗憾。
    只有陈思思,她跨越了他整个少年时代,跨越那几年遗憾分别的时光。时至今日仍旧坚定站在他身边,给了他一个家。
    程昱曾悔恨过那些年的分别,可他站在这个时间的节点再回望过去,那些分别越发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洗漱完的两人靠着床头坐着聊天。
    程昱显然还没从兴奋中缓过劲来,目光时不时瞥向陈思思的肚子,最后索性俯下身去,隔着一层衣服将耳朵贴在她小腹上面。
    陈思思对此哭笑不得,一把推开他的脑袋,“孩子现在才多大啊,怎么可能听得到声音?”
    程昱但笑不语,固执地将耳朵贴过去听声音。
    大概是因为怀孕外加下午累着了的缘故,两人笑闹一阵,不多时陈思思就开始犯困。
    反观难以抑制激动心情的程昱,他甚至已经想到了给孩子起名字这一环节,猛地抬起头来,正要出口的话却在看到身侧人睡颜时硬生生刹住了车。
    虽说是及时收了声,可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像是喝了十几瓶功能饮料一样亢奋。
    程昱实在无法,只好小心翼翼地替陈思思盖好被子,自己则是直接披了件外套直奔隔壁而去。
    庄穆玄实在无法想象,程昱有朝一日会大晚上的抱着两瓶酒过来找自己,更别说脸上还挂着这疑似“傻笑”的诡异表情。
    得亏他不搞封建迷信这套,不然估计得以为这家伙是不是中邪了。
    不过晚上八九点的光景,凌华清本来陪两个孩子在玩,听见动静后循声下楼,便见楼下两个男人身边已经摆了不少酒,俨然一副要不醉不归的架势。
    庄睿宁也一并跟了下来,将程昱给打量了一番后,拧着眉头困惑不已,“妈咪,我怎么觉得干爹今晚不大对劲,还没开始喝酒就已经醉了似的。”
    凌华清不由发笑,“你干爹这是遇上好事了,高兴呢!”
    另一边,程昱默不作声地干掉大半瓶,末了忽然抬头冲庄穆玄露齿一笑,“穆玄,我要当爸爸了。”
    庄穆玄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庄睿宁一脸淡定地走了过来,人小鬼大故作成熟地说道:“不就是要当爸爸了嘛,多大点事啊激动成这样。”
    出于极度兴奋中的程昱显然听不进这话,爽快地把剩下那点酒给一口干了,坐那抱着空瓶傻笑。
    庄穆玄对此倒是颇为感同身受,初为人父嘛,激动些也正常。
    思及此,他不免又联想到凌华清怀胎十月的那两次,居然打心底里生出点羡慕来。
    两人心意相通地一起等候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这对庄穆玄而言是一件十分值得期待与纪念的事。不过怀孕毕竟太过伤身,比起自己的期待,当然还是凌华清的身体要紧。
    这样的程昱实在难得,庄睿宁本还想嘲笑两句,自家亲爹的眼神便扫了过来。
    庄穆玄抬手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现在也该睡觉了。”
    这话不假,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怕小家伙童言无忌,说话把不住分寸。
    程昱这些年受了不少苦,能和陈思思走到现在实属不易,这个孩子对他来说自然也是意义非凡,这种感觉常人恐怕难以体会。
    凌华清看了一眼那两个挨在一块坐着的高大身形,一把捞起庄睿宁,“好了,小朋友,你该睡了。”
    宽敞的客厅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人,不免显得有些空荡,庄穆玄开了瓶啤酒伸过去与程昱碰杯,“恭喜了,程爸爸,以后有什么打算?”
    摄入的酒精开始发挥作用,程昱缓了几秒才慢吞吞地说道:“别的暂时不考虑,但是我想之后开始减轻一些工作量,抽时间多陪思思和孩子。”
    因为亲身经历过,他才知道没有父母陪伴的童年有多么孤单。
    程昱其实至今都认为自己的性格是有缺陷的,过往的经历造就了现在的他,让他形成了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有任何问题都自己扛着的性格。
    冷硬、固执又独来独往。
    如果可以,谁不想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毕竟从来只有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才知道如何去爱人。
    庄穆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笑道:“这个想法挺好的,也真难为了你这个工作狂愿意主动放下工作,看来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不可小觑。”
    程昱瞥他一眼,“我其实特别感谢思思,是她支撑我走到今天,又给了我一个家。”
    从她口中听到怀孕的消息,他空了这么些年的心脏里某一块才像被彻底填满,再被名为“幸福”二字给团团围住,美好得像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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