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平添了她心中的烦闷。
    霍斯衍在电话里说他要过来。
    这意味着碰面是无法避开的了。
    淼淼在走廊上走过来,又走过去,不远处的电梯门张张合合,送了一拨又一拨的人上来。
    感觉只是眨眼的工夫,霍斯衍就到了,淼淼没有再犹豫,抓起包就往下跑。
    比不得馆内的凉爽舒适,外面是艳阳高照,天空没有云,蓝得很均匀,因而每一缕光线都很刺眼。
    霍斯衍站在树荫下,还发着烧,出门前刚换上的黑色衬衫,后背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冷汗浸湿,身体很不舒服,可他依然站得身姿挺直。
    没有风,暑热逼人。
    他的视线因眩晕变得模糊,四周的景色仿佛也褪去了色彩,突然,有个细长身影闯了进来,长发扎成丸子,身穿简约的淡紫色长裙,腰间束着白色细腰带,随着行走的动作,裙角盈盈而摆。
    眉目鲜妍的女孩子从阳光里,慢慢向他走来。
    她的皮肤很白,不是长期幽居室内的病态白,是由里而外透出来,像会发光的那种白皙。
    刹那间,树木重新穿回一身绿意,花朵也重新有了迷人的芬芳。
    霍斯衍就这样看着她走到跟前。
    “霍师兄,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地过来。”
    她客气的话语和疏离笑容,犹如一把柔软的针轻轻扎在霍斯衍心上,疼是绵绵密密堆起来的,可他面上并不显露山水,若无其事地笑着:“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淼淼摇摇头,视线和他的交错而过,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短发也被汗润湿,软软贴在额前,难道是生病了?她觉得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生病还亲自把书送过来,又不急这一天两天的,这又是何必呢?
    那她又是何必呢?
    他身边自然会有贴心的人嘘寒问暖,轮不到她。
    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给奄奄一息的散尾葵浇水,回宿舍收拾行李,打扫卫生……总之很忙很忙,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淼淼朝他微微一笑:“那,我先去还书了,再见。”
    说完,她转身就走,裙摆如风,根本没有察觉,身后的男人以多么复杂的目光目送着她的背影。
    淼淼进图书馆后。不远处,一辆黑色卡宴开过来,缓缓停在霍斯衍身边,驾驶座的窗户降下,周逢玉探出头:“赶紧上车吧,热晕了都!”
    你再这么站着,人家女孩子也看不到,这不是自虐吗?
    不过也真的是好虐。
    周逢玉想起前些天,自己邀功似的和霍斯衍提起在医院遇见他初恋的事,结果吃了冷脸不说,又得知一个大秘密:原来他初恋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他妈都是什么惨绝人寰的遭遇啊,全让霍斯衍这个心高气傲的人遇上了。
    在感情世界里,周逢玉自认是没有下限的,除了朋友妻不可欺之外,只要他想就没有挖不到的墙角,甚至有时只需动动眉毛,墙角就会自动地挪过来。
    可霍斯衍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他的三观比长相还要正,周逢玉只能默默为他洒了两滴同情泪,要是,要是那女孩和男朋友分手就好了……
    霍斯衍坐上车,神色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累,连话都不想说。
    淼淼打来电话的时候,他还在沉沉睡着,被一场沉重压抑的梦拖着,梦又很凌乱,像碎了满地的镜子,捡起一片,手心鲜血淋漓——
    冬日的傍晚,天色灰蒙,还下着小雨,女生顶着湿发,眼眶红红的,压抑着哭声,身体微微发颤,像被人丢弃的可怜猫儿:“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泪水淌满了她的脸,“霍斯衍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喜欢你了!”
    她飞奔进雨里。
    他急忙伸出手去,只抓到一缕冰冷的空气。
    铃声就是在这时骤然响起来的,霍斯衍还迷糊着,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床头摸到手机,勉强睁开困倦的眼皮,瞥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接通后,很自然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忽然就很想见见她。
    于是就来了。
    显然,她并不是那么想看到他。
    霍斯衍缓缓闭上眼睛,自嘲地扬起唇角笑了笑,羡慕她的男朋友,羡慕得快要发疯了……
    有些问题,本来还想从她那儿得到答案,可如今,似乎都没有问的必要了。
    周逢玉看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轻声问:“要不,还是去一下医院吧。”
    “不用。”
    半晌后,霍斯衍睁开眼,眸色已然平静如深潭水:“帮我准备一下清远科技的资产评估报告。”
    周逢玉惊愕极了:“你要收购它?”
    “嗯,是有这个计划。”
    多年兄弟情分,周逢玉还不了解他性子吗?这是势在必得了。
    清远科技。
    周逢玉细致地回想了一下这个公司的相关资料,眼睛忽然一亮,所以,他这是打算走出过去阴影,重新振作起来了?
    这个念头让大半年来郁积在周逢玉胸口的愤懑不平之气烟消云散,他长长地叹一声,要不是考虑到霍斯衍是病人,真想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来一场漂亮的卡宴大漂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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