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凉枭净了面,杜晓瑜又给他梳头,戴上紫金冠,最后看向簪子。
    梳妆台上有很多华贵的男士发簪,那支乌木簪在其中便显得格格不入。
    杜晓瑜犹豫片刻,将手伸向青玉簪,却被傅凉枭一把握住。
    她还没发话,他已经握着她的手,转向那支乌木簪,说:“戴这个。”
    杜晓瑜道:“你白天要出门,要见客,戴这个不好,很丢脸……”
    最后三个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傅凉枭莞尔,双眸专注地望着镜子里羞窘不堪的小妻,“把爱妻的全部心意戴在头上,为何会丢脸?”
    杜晓瑜心里一阵触动,看向铜镜。
    镜中男人眉目温柔,没有了对外人的那股气势和凌厉,此时的模样,倒真只是个寻常人家的郎君。
    见她久久不动,他松开她的手,自己把乌木簪拿起来,递给她。
    杜晓瑜讷讷地接过,替他簪上以后,抿唇问了一句,“就不怕别人取笑你吗?”
    傅凉枭转过头,笑看着她,“取笑我娶了个黏人的小妻子还是取笑他们没有我这福分?”
    杜晓瑜答不上这话,只觉得胸腔内情绪翻涌,分不清是感动还是感恩,亦或者两者皆有。
    总而言之,暖得不像话。
    她忽然张开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腰,整个人贴着他。
    傅凉枭揉了揉她的发顶,“大清早的,干嘛呢?”
    “不干嘛。”杜晓瑜埋首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就是想抱抱你。”
    “昨夜还没抱够?”傅凉枭忍着笑意。
    杜晓瑜还没开口,傅离忧就从门口跑了进来,见到娘亲抱着爹爹,长长的“噫”一声,伸手捂着眼睛。
    虽然不是太亲密的动作,但被儿子撞见,杜晓瑜还是觉得窘迫,忙松开傅凉枭,站直了身子,转过头看向小不点,“怎么不多睡会儿?”
    傅离忧松垂下小手,摸摸肚皮,说:“饿了。”
    杜晓瑜弯下腰,扶正他头上的瓜皮帽,问:“洗过脸没?”
    “洗了。”傅离忧奶声奶气地回答,指了指门口跟进来的水苏,意思是说水苏帮他洗的脸。
    杜晓瑜满意地点点头,牵着他的小手到桌边坐下,伸手打开食盒,把里面的早膳摆出来,亲自给傅凉枭和傅离忧各盛了一碗粥。
    奶娘已经给傅少安换了尿布和一身干净的小棉袄,抱着出来。
    杜晓瑜接过,让小家伙坐在自己腿上。
    小家伙这会儿还有些迷糊,杜晓瑜喂他粥的时候,他嘟着嘴巴不肯张口,小手没什么力道地攥着杜晓瑜的衣襟,缓了好久闻到香味,才慢慢醒过神来,先抬头看了看,确定抱着自己的是亲娘,才肯张嘴。
    杜晓瑜喂了一勺,准备喂第二勺。
    一旁傅凉枭说,“让奶娘喂吧,你先吃,否则等喂完,都凉了。”再说,她一大早的没吃东西就开始伺候孩子,挺辛苦。
    “没事。”杜晓瑜乐此不疲,“左不过就伺候他这几年,等以后长大了,换他来伺候伺候我这当娘的。”
    傅凉枭说不过她,她喂孩子,他便用筷子夹菜喂她。
    傅离忧也不甘示弱,用自己的调羹舀了粥,伸直小短手,意在让娘亲喝。
    杜晓瑜哭笑不得,“你们干嘛呢,好好吃饭不行吗?”
    “一起吃。”傅离忧鼓着包子脸说。
    杜晓瑜实在拒绝不了萌宝那纯真的眼神和动作,索性点点头,“好,一起吃。”
    于是便有了一家四口一起吃饭的这样一幕。
    杜晓瑜要给怀里的孩子喂辅食,傅凉枭吃几口又夹菜喂她,傅离忧则是拿着小调羹,一勺一勺地给娘亲喂粥。
    一顿早膳吃得暖意融融,让旁边的静嬷嬷和丫鬟们都看得心生羡慕。
    深宫大院里,从没见过这样的亲情。
    信任,宽容,都把彼此当成了最亲近的人,珍惜的同时也在默默付出。
    ——
    用完早膳,傅凉枭带着傅离忧去了书房,准备教他一些开蒙的知识。
    杜晓瑜陪着傅少安玩了会儿,把他交给奶娘,自己出去转了转。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距离除夕只有一天。
    除了在杜晓瑜跟前伺候的那几个稍微闲一点,其他下人全都在忙进忙出,一眼望过去,大红窗花,大红对联,大红灯笼,都是她吩咐让人弄的。
    所以东宫比别的宫殿喜庆。
    静嬷嬷说,宫里过年其实也就那样,比不得外面自由,顶多就是祭祖大典过后开个宫宴,皇上、太后、皇后、后宫排得上号的妃嫔以及宗亲们聚在一起欣赏歌舞,晚上放放烟花什么的,没办法像外面那样去街市上凑热闹。
    杜晓瑜不想过个冷年,所以想尽量让东宫看起来喜庆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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