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开发区,天心诊所。
    “阿嚏——”
    黄志文给来诊所打点滴的病人刚扎上针,一个喷嚏打得震天响。
    “黄大夫,立秋了,病人多,你也要注意身体啊!你要是生病了,可没人给我们看病了。”躺在病床上打针的老太太,关心地对黄志文道。
    黄志文的天心诊所在这开了二十多年了,搬家就搬了三次。可因为他是中医为主的大夫,医术好,医德好,别说附近的邻里邻居了,整个开发区来过这里的病人,不管多远,莫非急病,都会赶来。
    一是黄大夫的水平一点都不比大医院的医生逊色,二是这里不需要挂号等麻烦的手续,只是偶尔来的时候病人比较多,但黄大夫都会按照轻重缓急来给大家把脉问诊,三是黄大夫夫妻俩收费合理,绝对不会乱开药乱收费,是真正的医者仁心。
    总之,提起天心诊所的口碑,去过病人和家属都是赞不绝口。
    黄志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温和笑道,“这不是感冒的喷嚏,这一定是我闺女想我了。”
    “那肯定是了。对了,你们家小连也快毕业找工作了吧,马上就是国庆节了,回来不回来?”
    “要回来,这不是还有几天嘛。”黄志文想到即将到来的假期,就有点期待,满脸慈爱。
    这个国庆节,他们一家三口和岳父大人要一起去一趟卓家,算是双方家长正式见个面。
    也不知道结了婚后的丫头,现在有没有成熟一点,每次打电话过去都说她忙,没说几句就挂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在给病人抓药的蓝天心,听到丈夫和病人的对话,白了他一眼,嗔道,“闺女都不着急,你倒是着急了。”
    蓝天心的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道不服气的声音从诊所门口传来,“谁说我不着急?”
    那声音,婉转,清丽,俏皮,对于黄志文夫妻来说,是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声音。
    闺女?
    夫妻俩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黄志文顿时一怔,快步往大厅走来。
    而蓝天心正在抓中药的手抖了一下,手里的戥子一下把药称上的中药都拨了下去。
    卓斯年扶着黄连进了诊所,大厅里坐着几个挂着吊瓶的病人,大厅和里面的房间隔了一个帘子,能隐约看到里面一排排中药柜。
    帘子被快速揭开,黄志文和蓝天心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卓斯年低声告诉黄连,“岳父岳母出来了。”
    “爸,妈,我回来了。”黄连咧嘴笑着,可是却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索。
    本来满脸惊喜的黄志文和蓝天心,在看到女儿身边气宇轩昂的男子时,皆是愣了一下,可还没去猜测这人是不是他们的女婿时,就看到了女儿那怪异的动作。
    “你怎么了这是?”夫妻俩连忙走过来。
    黄志文毕竟是专业的医生,在看到女儿平时那双明亮灵动的眸子,此刻却明显只剩下了空洞茫然时,心里猛地一惊。
    再看一眼,她始终被人扶着
    女儿的眼睛,怎么了?
    “小连,你怎么了?”蓝天心没黄志文那么淡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伸手去扶女儿的胳膊时,双手都是颤抖的。
    “爸,妈”
    黄连刚开口,旁边的卓斯年看向二老,“岳父,岳母,抱歉,黄连的眼睛出了点意外,暂时失去了视力。”
    失去视力?看不见了?
    听到这话,旁边那些本来一直在偷偷欣赏这对璧人的高颜值的病人,都被他的话惊了一下。
    里面不乏有认识黄连的,知道这姑娘就是黄大夫夫妇的独生女。
    怎么会突然看不见啊!这么漂亮的姑娘。
    一声“岳父岳母”让黄志文和蓝天心微微怔了一下,跟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后,就看向自己的女儿。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黄连笑着安慰父母。
    “你们都刚回来吧,里面坐着慢慢说。”黄志文侧了侧身子,走过去掀开了帘子。
    蓝天心握着女儿的手,看着她那双茫然的眼睛,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发凉。
    好好的女儿,暑假去的时候还健健康康的,这才一个多月没见,怎么就这样了,哎。
    天心诊所分了四个部分,前面的大厅主要是给留在这里打针和排队就诊的病人休息用的,掀开门帘进来,是黄志文坐诊的办公桌还有中西药药柜,再往里面走,便是需要卧床治疗或打针的病人的地方,十几平米的地方放了五六张单人床,此刻上面都躺着病人。
    最后一个部分,是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
    几乎所有墙面上,都挂满了病人送来的感谢锦旗。
    这间房子再走出去,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子,穿过院子,就是平时黄志文自己休息和待客的房间。
    这个诊所是租得当地一个居民家的老宅,离他们家住的小区比较近,最后一次诊所搬家,就定在了这里。
    在房间里坐下来,卓斯年便将黄连受伤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黄志文夫妻俩。
    蓝天心心疼地揽着女儿的肩膀,“现在怎么样了?头还疼吗?医生有没有说脑震荡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没事啦妈,早知道你们这么担心,我就不回来了。”
    “黄连,好好跟岳父母说话。”卓斯年嗔了一句黄连,虽然语气带了点责备,可那看着她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宠溺。
    他看向蓝天心,“这事责任在我,之所以没有及时告诉二老,是黄连怕岳父岳母担心。”
    “反正都没事了,就剩那块小淤血了,爸,你看得怎么样了?”黄连面向那边一直在看她的片子和病历的父亲。
    “嗯,看明白了。”黄志文点点头,看向卓斯年,“斯年,现在黄连虽然是我的女儿,但也是你的妻子,你有权决定黄连是用针灸还是去国外做手术。”
    卓斯年深邃的眸中不禁滑过一抹惊喜,“岳父的意思是,您有把握给黄连施针?”
    黄连却是兴奋地拍了拍母亲的手,“我就说嘛,黄大夫一定是万能的!嘿嘿!”
    “傻丫头!你爸再有把握,这个恐怕也不简单啊!”蓝天心心疼又无奈地说。
    蓝天心当初为了帮助丈夫完成他的愿望,就学了高级护理,期间也自学了一些医药药理,虽然不懂看病,但看到丈夫方才看女儿病历资料时认真谨慎的样子,就明白了一些情况。
    尽管她从未怀疑过丈夫的水平,但女儿脑子里的这个淤血,恐怕没那么容易就靠几根银针给清除掉。
    黄志文对卓斯年道,“我女儿的眼睛,我这个做父亲又做医生的,就算是没十足的把握,也会尽力去医治。但是,这种情况,去国外手术的成功率应该会更大一些。所以,如何选择,你们决定。”
    “爸,我相信你,你来吧!”黄连毫不犹豫地说。
    “老黄,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这可是女儿啊!”在女儿的性命面前,蓝天心第一次怀疑了自己的丈夫。
    卓斯年却只是看着黄志文,探究着岳父眼里的犹豫。
    看得出来,岳父不是完全没有把握的,只是应该正是因为这次的病人特殊,反倒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犹豫了吧。
    念及此,卓斯年道,“既然岳父岳母把决定权给了我,那我就听家里掌柜的,由黄连自己决定。”
    黄志文点头,“好。那今天你们都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我开始施针。这个情况,一次两次肯定好不了,我晚上制定一个详细的方案,目前来看,最少需要半个月的连续治疗。”
    “没事,爸,我信你。”在场所有人,黄连是最信任父亲的一个。
    女儿女婿回来了,蓝天心也没了在诊所待下去的心情,就让黄志文的两个学徒帮丈夫照料着诊所,她带女儿女婿回了家。
    在家简单吃了个午饭,一直都欲言又止的蓝天心,终于开口问黄连,“闺女,累不累?累的话,你和斯年睡个午觉,下午我带你们去玉佛山烧柱香去。”
    烧香?
    黄连“切——”了一声,“妈,别迷信了,你信佛祖还不如信我爸吧!有烧香的功夫,还不如晚上你快给我爸多烧几个菜,我爸吃好了力气足了,明天给我施针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别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每次给那些有重大疾病的人看病,我都会去烧香拜佛,玉佛山的菩萨很灵的。”
    嗔了一句女儿,蓝天心连忙双手合十,虔诚地作揖,“罪过啊罪过,佛祖在上,我家女儿不懂事,请佛祖饶恕。”
    黄连无语,挑着眉面向卓斯年,给他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
    卓斯年笑了笑,抬手握住黄连的手,“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下午,我们就去玉佛山一趟吧!”
    黄连摊手,“好吧。”
    蓝天心没有说话,却是给了卓斯年一个感谢的眼神。
    对于这个女婿,她还有很多的疑问,比如,但是卓家人明明说卓斯年身体不好,可眼前的小伙子,健健康康英英俊俊的一个年轻人,哪里不好了?
    但此刻女儿的眼睛为大,而且看这小两口在一起的样子,感情应该还不错。
    而且,斯年对黄连,应该是真心关心的。因为喜欢不喜欢一个人,关心不关心一个人,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
    黄连家所在的开发区就在一片山脉下面,而玉佛山就在这片临海的山脉之中。
    走路不过四十多分钟的路,但是担心黄连因为眼睛的问题走路辛苦,卓斯年让梁川开车带他们上了山。
    玉佛山山腰处,就是蓝天心要来的烧香拜佛的寺庙——玉佛寺。
    下了车,进了寺庙,一边走,蓝天心一边向卓斯年介绍,“玉佛寺里供着一座玉观音佛像,观世音菩萨,普度众生,所有人间疾苦她都会度化。这寺庙里有和尚,有道士,有尼姑,据说是全国唯一一个住着混合修行人的寺庙。”
    黄连显然已经听腻了这些介绍,只是竖着耳朵听林间的那些鸟鸣,而卓斯年却听得津津有味。
    供奉玉观音的祠堂在寺院的最高处,要登上一个三百六十级的台阶。
    蓝天心拿着香火先迈上了台阶,“斯年,小连,你们慢慢走着,我先上去。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要是太晚的话,菩萨会以为我们没诚意的。”
    “好的,您先上去,我和小连也会很快上来。”卓斯年礼貌地点头。
    蓝天心连忙小跑着拾阶而上。
    听着母亲那蹬蹬蹬的跑走的声音,黄连笑着问卓斯年,“菩萨看在我妈这么虔诚的面上,我的眼睛一定会很快好吧?”
    “当然。”卓斯年应了一声,扶着她的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慢慢往上走。
    台阶很宽,大约有四五米的宽度,来往的有很多游人、信徒和尼姑道士,路两边隔一段就有一些摆摊算卦和卖香火的人。
    怕被人撞到,卓斯年只好带着黄连走在了右边最边上。
    走了一阵之后,身后突然有人喊住了他们。
    “这两位施主,请留步。”
    因为声音就在身后,卓斯年和黄连都停了下来。
    卓斯年转身看去,是一个穿着尼姑服的老师太,正看着他们俩,走了过来。
    看到他询问的眼神,老师太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揖,“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贫尼这厢有礼了。”
    黄连看不到,但听这说话的声音很是好奇,卓斯年便向她解释道,“是一位老师太,叫住了我们。”
    “师太?”黄连的脸上泛起更浓的兴趣,面向师太刚才说话的方向,微微点头,“师太有礼了,有什么事吗?”
    慈眉善目的师太看了一眼黄连的眼睛,脸上滑过一抹了然,又看向卓斯年,“看二位面善,可否跟贫尼到祠堂一叙?”
    卓斯年轻蹙了眉,“面善?师太是说,见过我们?”
    师太点头,又摇了摇头,“贫尼跟二位都算是故人了,但是二位,可能不太认识贫尼。”
    什么?
    黄连不由地皱了眉,“这位师太,您说话好深奥,能不能直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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