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越看越觉得,这两架直升飞机的外形,实在太熟悉了!
    “是咱们海军的飞机!”她不禁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这儿是地中海啊!”身边几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蒲英不想说出自己在海军女子两栖侦察连见习时,曾无数次登上过这一型号直升机的历史。
    “那就是咱们海军的舰载直升机!我都看见上面的八一军徽了!”她大喊了一声后,转身就往舱室跑。
    周围的人半信半疑,再次望向天空。
    可是穷尽目力,他们也没能看见她所说的军徽。
    蒲英其实也没看清,所以她才要回舱室拿望远镜。这次带上船的行李,都是冯垚的东西,是她从冯垚宿舍里收拾的,所以她清楚地记得里面有好几个高倍军用望远镜。
    当她打开舱门的时候,于婕刚刚醒过来,正坐在床上揉着眼睛,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见到蒲英进来,于婕盯了她半天,似乎在回忆她是谁。
    “小婕,你醒啦?快点穿上外套,跟我出去看飞机!”蒲英一边招呼她,一边在行李箱里翻找东西。
    “飞机?哦……好吧。”于婕的脑子虽然有点迟钝,动作倒是不慢,很快披上衣服下了床。
    蒲英终于找到了望远镜,拿起两个,一个挂在于婕脖子上,一个自己拿在手里。
    临行前,她又推了推还睡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冯垚——“懒虫!起来啦!我们的海军来了!”
    冯垚毫无反应,非常坚定地继续留在梦乡里,不肯醒来。
    蒲英无奈地拉着于婕跑出了舱门,来到了甲板。
    她先拿起自己的望远镜,对准蓝天上的飞机。
    不一会儿,她真的看到了机身上那鲜明的“八一”军徽和国旗图案。
    “你们看,是不是咱们的飞机?”蒲英把望远镜传给身边的人。
    “啊——真的!真的是咱们的飞机!”
    听到这人这么说,周围的人立刻争抢起这部望远镜,都争着要看看“咱们自己的飞机”!
    这个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在各层船舱和甲板中迅速地传播了开来。
    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从舱室里跑出来,站到了甲板上,争着观望来自祖国的军机。
    但这两架中国军机,又是从哪儿飞来的呢?
    很快,从邮轮顶层驾驶舱传来的一个消息,解答了大家的疑问——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徐州”号导弹护卫舰,即将和“韦尼泽洛斯”号在海上会合,并为它进行护航。
    这两架舰载直升机,就是从徐州舰上起飞,提前来为邮轮进行空中警戒的。
    哇——太幸福了!
    这是所有听到这一消息的同胞们的共同感受。
    虽然他们现在离着祖国还有万里之遥,但能在离开战乱之地后,第一时间得到自己的人民子弟兵的保护,就像是已经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一样啊!
    昨天上船之后,虽然知道脱离了险境,但是在动乱之地十多天的经历,让大家多少还残留了一些恐惧不安,还有些惊魂未定……不过,这些情绪,在听到徐州舰来护航的消息后,就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还怕什么呢?
    有自己国家的军舰护航,有自己国家的军机伴飞,有强大的祖国做后盾,谁还敢来欺负咱们?
    不一会儿的工夫,几乎全船的乘客都来到了甲板上,等着近距离观看即将来会合的中国军舰。
    此刻是3月1日当地时间10点25左右。
    海面上那艘银灰色的军舰,和希腊邮轮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徐州舰开进到邮轮左舷2海里处,与它同向伴行。
    站在邮轮甲板上的人们,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军舰舰首的“530”船号,还有舰身中央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
    在湛蓝的海面和淡蓝色天空的背景衬托下,这艘现代化的导弹护卫舰,显得格外威武帅气。
    邮轮上的中国人还依稀看见,人民海军的官兵们,在徐州舰朝向邮轮这一侧的右舷船舷上集体站坡——这是在对他们这些普通平民,致以海军的最高礼节!
    同时,军舰上还出现了几条红底白字的标语横幅——“祖国海军向你们致以亲切问候!”“祝同胞们一路平安!”
    邮轮上的人们看到这些,都感动地向着徐州舰的方向不停地挥手,并呐喊着——“向祖国海军官兵致敬!”
    徐州号拉响了长长的汽笛,回应着邮轮上的喊声。
    这时,邮轮上的扩音喇叭里,又响起了一个高亢激昂的男军人的声音。
    那是徐州舰的政委,正通过两船之间的电台通讯向邮船上的中国同胞们发来问候——“亲爱的同胞们,大家辛苦了!祖国和人民时刻牵挂着你们,专门派军舰来保护你们的安全。祝同胞们平安回国,早日与亲人团聚!”
    听到这亲切的问候声,看到来自祖国的战鹰在头顶盘旋,还有祖国海军的主力战舰在身旁游弋护航——所有“韦尼泽洛斯”号上的两千多中国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幸福、自豪、温暖、感动……
    他们的热血和激情,已经被彻底点燃了。
    没有人指挥,所有人自发地喊了起来——“祖国万岁!祖国万岁!祖国万岁!……”
    千人的呐喊,既整齐又持久。
    一声又一声,就好像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潮,在地中海的上空激荡着、回旋着,久久不散。
    邮船这边的中国人在呐喊,在流泪。他们不知道的是,徐州舰上的海军官兵们,虽然站得纹丝不动,虽然没有开口,但也个个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蒲英也和所有的人一样激动,脸角的眼泪,擦了没一会儿就又出现,总是擦不干。
    她本不是个特别爱哭的姑娘。
    但是,最近这十天,她竟然都流了好几次眼泪。
    这些泪水,并不是为了她和周围同胞们所经历的苦难挫折,而是为所有中华儿女埋藏在心底的这份爱国情怀,为它的质朴和真挚而感动,才流下的泪水。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为自己身为一个中国人而感到幸福!
    她也好想看清对面中国军舰的雄姿,看清军舰上飘扬的国旗,还想看看海军战友们的飒爽英姿。
    “小婕,望远镜给我看看!”
    蒲英的望远镜这会儿已经不知道传到哪里去了,所以她伸手去拿于婕正举在眼前看的那具。
    “不要,我还要看!”于婕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望远镜,没被蒲英拿走。
    “就给姐姐看一会儿嘛,就一会儿,一会儿就还给小婕。”蒲英的手也抓着望远镜不放,哄着于婕。
    “不给!”于婕却把身子一拧,将她的手给甩掉了,自己却又仰起头看那架刚刚从船顶掠过的直升飞机。
    蒲英有些诧异: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了?
    她忍不住问:“小婕,你在看什么?好看吗?”
    “太好看了!”
    “都什么好看啊?”
    “当然是解放军的军舰好看,海军陆战队的作战服好看,还有这直升飞机好看!”
    蒲英忽然发现于婕的答话很流利,而且有的用词,和她这些天的口气也不太一样了。
    她看着于婕兴致勃勃的笑脸,冷不丁忽然问了一句:“于婕,你说,军装为什么好看?”
    “因为它能带给人安全感!”
    于婕不假思索地说完,忽然愣住了,慢慢放下了望远镜,眼睛看着海面,皱着眉,冥思苦想着什么。
    蒲英伸出双手,轻轻握住她的双臂,缓缓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紧盯着她的眼睛,问:“于婕,你还记得,你想参军,想穿军装吗?”
    “记得!”于婕点点头,眼睛看着蒲英,眼底越来越清明,“我记得,是你——蒲上尉,来给我面试做家访的。”
    “很好!那你还记得,我问你——为什么要参军?,你怎么回答的吗?”
    “我说,我说,穿军装超叼的。”于婕一脸回忆的表情。
    “你的记性不错。我也记得,我在你家看到一张美国士兵的海报,你当时还说我穿军装穿得太板正了,不像海报上的士兵那么帅。”
    “是,我是这么说过。”
    “那你刚才在望远镜中看到军舰上的中国军人,是不是也穿得很板正?你觉得他们有没有你那海报上的美军帅?”
    “他们更帅!”于婕指着前方的军舰说。
    “为什么?”
    “因为他们会保护我,而我海报上的美国人不会!”
    “太好了!于婕,你的记忆恢复了!”蒲英高兴地抱住了于婕。
    她更高兴的是,于婕不但恢复了记忆,还比以前提高了是非判断能力。
    这看似不可思议,其实也不奇怪。
    于婕虽然已经有21岁,但心理年龄很不成熟,和大多数的中国年轻人一样,被富裕起来的父母宠爱过度,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因为她从小过的是浸在蜜糖里的生活,浸泡得太久、太深了,她也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过上这么甜蜜的生活?
    她不知道,有很多人为了能让她过上这蜜糖一样的日子,一直在拼命奋斗、工作、付出。
    这些人,有她知道的父母,也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人。
    可是,于婕就连近在咫尺的父母对她的无私奉献,都看不到,当然更看不到其他默默无闻的人的付出了。
    她目空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把无知当个性,懵懵懂懂地过着日子。
    可是,因为这次战乱,她意外地失去了金钱和亲人这些最熟悉的支持,她尝尽了人间的疾苦。
    只有尝过了苦的滋味,才会真正明白甜的来之不易。
    苦难让于婕一下子成长了。
    当蒲英带着她回房,准备去餐厅吃东西的时候,她们在走廊里碰到一名老年男子。
    老先生大概年纪有60岁左右,身体可能不是很好,刚刚走出餐厅没几步,突然“哇”的一声,冲着墙角呕吐了起来。
    于婕闪避不及,被呕吐物溅到了裤子和鞋子上。
    以她过去的暴脾气,肯定怎么也会呲那老者几句。
    蒲英都做好了及时制止她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于婕只是愣了一下,就弯下腰去搀扶那老先生,一边给他拍着后背,一边好声好气地问:“大爷,你没事吧?”
    那老先生也见到了她裤子上的污迹,很不好意思地从兜里拿出纸巾要给她擦拭。
    于婕却拦住了他,“没事,大爷,你别管它!你大概是晕船了,要不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后来,老先生的同伴们闻讯赶来,把老先生扶走了。
    蒲英正要给于婕擦裤子和鞋子,于婕却先忙着叫不远处的船员过来,先清扫走廊里的秽物。因为她觉得,要是其他也有些晕船的人看到这些,闻到气味,可能也会吐的。
    直到船员开始清理后,于婕才从蒲英手里接过纸巾,自己擦拭了起来。
    她现在的表现,哪里还有半点前几天那个智障孩子的样子,完全是一个懂礼貌、有爱心的小姑娘嘛!
    稍后,她和蒲英一起吃饭的时候,言谈也十分正常,有逻辑。只不过在回忆到怎么受伤和流浪的经历时,记忆还有些模糊不清。
    蒲英自然不会深究,很快把话岔开,询问起了她之前周游世界的有趣见闻。
    等二人回到舱室的时候,发现冯垚居然还在睡觉。
    蒲英眼看这船就快靠港到岸了,也就不再放任他睡觉了,硬是把冯垚揪起来,扶着他去洗漱、净面。
    冯垚一开始确实还没睡醒,一直闭着眼睛被蒲英折腾。
    可是等她在他的脸上操练起不熟练的刮胡子技术的时候,冯垚就真的醒了。
    “咝——!轻点喂,老婆!”
    冯垚嘶哑咧嘴地叫了一声,并一把抓住了蒲英的手腕,然后睁大眼睛看着盥洗镜里自己的下巴,那上面赫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啊?对不起,对不起。”蒲英急忙道歉,并给他找消毒棉花。
    “没事没事。”冯垚一边安慰她,一边用棉花按住伤处。过一会儿再看,那出血很快就止住了。
    冯垚又看着蒲英,开起了玩笑:“老婆,你差点谋杀亲夫啊你!”
    蒲英抿嘴笑了一下,忽然又举起手中的剃须刀,凶巴巴地说:“刚才是未遂!我现在来真格的,你怕不怕?”
    “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呸,油嘴滑舌!”蒲英瞪了冯垚一眼,真的举起手,要给他接着刮胡子。
    冯垚却接过了剃须刀,“不敢劳动老婆大驾!还是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怎么?你真的信不过我的技术?”
    “不是,我的胡子太硬,不好刮。非得很用力刮才行。”
    蒲英靠在镜子旁边,欣赏地看着冯垚又渐渐恢复了平时那熟悉的面目。
    半响之后,冯垚刮完一遍胡子,冲洗了一下,又对着镜子检视着没刮净的地方,重新在刮。
    蒲英忍不住说道;“我现在才知道,你平时每天早上,要花这么长时间来洗脸刮胡子!男人好麻烦啊!”
    冯垚忽然停手,偏过头,“啵”地亲了一下蒲英的额头,然后边笑边说:“以后跟我的日子长了,你就会发现,男人还有很多麻烦的地方呢。”
    这话里的**,换作几年前的蒲英,可能还会娇羞脸红。
    不过现在,她的功力也渐长了,一点不羞涩地给冯垚刨了个媚眼,“好啊,我很想知道啊。”
    这个媚眼让冯垚的手一抖,差点又给下巴上添一道新伤。
    蒲英却还没完,又从后面抱住了冯垚的腰,脸埋在他脊背之间,轻轻地摩挲着。
    冯垚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的剃须刀也不敢动。只是隔着衬衣,感受到蒲英身躯的温热,已经让他心猿意马了。
    他正要转身回抱蒲英,蒲英却立刻倒退了好几步,还用手在鼻子前扇了一扇,一脸嫌弃地说:“你身上都臭了!”
    看着一脸坏笑跑出门外去的蒲英的背影,冯垚不禁暗暗咬牙,“小丫头,越来越坏了!”
    等冯垚洗漱完毕,再把昨晚、今早、以及午餐——三合一的一顿饭吃了之后,“韦尼泽洛斯”号也快靠岸了。
    中午12时,希腊克里特岛到了。
    当看到岸上来迎接的使馆人员打出的一面很大的国旗后,甲板上再次响起了一片“祖国万岁!感谢政府!”的欢呼。
    几家中资公司的人也把他们带的国旗展开来,在甲板上不停地抖动着。
    岸上一面大国旗,船上数面小国旗,在地中海蔚蓝的天海之间、在绿色的克里特岛之前,交相辉印,成为镌刻在现场每个中国人心中的一幅最美的图画。
    2000多人的下船登岸、验名过关,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在船上和岸上的使馆人员的共同组织下,中国同胞们被编成了50人一组,一组接着一组、源源不断地走下船。就这样,也足足走了4个小时,才走完。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了,但是当地的希腊人,还是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的规模惊叹不已。
    所有下船的中国人,都没有难民上岸的感觉,而是受到了贵宾一样的待遇。
    特别是码头上站在一队穿着当地传统服饰的克里特姑娘。她们给每位下船的中国人,不是递上一瓶矿泉水,就是送上一束鲜花,还有她们最迷人的笑容。
    听到这些美丽的姑娘们,说着不太熟练却很动听的“你好!欢迎!”,刚刚从战火纷飞的地狱逃出来的中国人,感觉自己简直是来到了天堂。
    码头上还等着数十名华人华侨志愿者。
    他们的笑容和话语就更亲切了:“大家辛苦了!来,往这边走!请排好队,拿好行李,跟着我上车!”
    港口车场上停着数十辆豪华大巴,将把下船的中国人,分别送到克里特岛上的十余家四星级酒店,少数还有五星级酒店。
    所以,每个人都是高高兴兴地下船,高高兴兴地上车,根本就像是来克里特岛旅游的。
    蒲英、于婕和冯垚被安排在最后一组下船。
    因为蒲英是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扶着走路还有些不便的冯垚下船,所以还没等他们俩踏上码头,就有好几个人过来帮忙。
    冯垚正在感谢并推让的时候,一根拐杖赫然挤进了人堆之中,一个微微有些沙哑的女声,跟着飘了进来:“拐杖来了!有这个,就不用人扶了!”
    蒲英一听这声音,惊喜地叫了起来:“苗苗!你嗓子怎么了?”
    田苗苗也呆了一呆,随后又一蹦老高地抱住了蒲英,“哎呀!怎么是你?”
    “你嗓子怎么了?”“怎么是你?”
    两人你问你的,我问我的,鸡同鸭讲了半天,不禁又大笑着抱在了一起,
    冯垚见到这两个一见面就变小孩的好朋友,也微笑了起来。
    苗苗忽然又反应了过来,急忙推开蒲英,过来关心冯垚:“冯队,你的脚怎么受伤了?”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
    “走路都瘸了,还没事呢?不行!你先不要去酒店,我一会儿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看到还是这么热心的苗苗,蒲英既高兴,又有一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稍后,在坐出租去医院的路上,苗苗告诉他们:她和靳明是响应了大使馆和希腊华商总会的号召,来克里特岛当志愿者的。她就是因为天天喊话,才把嗓子都喊哑了。
    在希腊的华商中,其实温州人最多。这个团体因为炒房、借贷等负面新闻,在一般国人的心中似乎形象并不太好。
    但是,这一次国人有难,这些温州商人们也表现得十分仗义。
    他们不但放下了自己的生意,来这里做志愿者,还给大使馆捐钱捐物。
    比如,每个撤回来的中国人,一上岛就会发一张免费的电话卡,好让他们能给家里报平安。这些电话卡就是希腊华人华商捐助的。
    说到电话卡,蒲英也急忙借苗苗的电话,让于婕给家里打了电话。
    没想到,恢复记忆后一直比较淡定的于婕,一声“爸”“妈”叫出口之后,顿时哭成了泪人,话都不能说下去了。
    还是蒲英拿过电话,把于婕的情况说了,并好好安慰了一番她的父母双亲。
    到医院后,蒲英也顺便给于婕再检查了一下,并给她的伤口换了药。
    冯垚经过x光检查后,确定没有骨骼的问题,确实只是软组织的皮外伤。
    这才让蒲英彻底放下了心事。
    接下来,蒲英在克里特岛度过了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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