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微微笑笑:“我家公子说,他想下车打尖。”
    “你怎么知道的?”
    絮儿神色茫然,好像很不解她为何要这样问:“因为我家公子点头了。”
    龙飞完全放弃了,缩回角落里。云逐月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慢慢地停下来了,絮儿掀开车帘往外一看:“平安镇到了。”
    龙飞小心地下了马车,在实地上走了两步,方觉原本肿起来的脚踝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起这件事,其实还是要多谢蓝玉的。云逐月说起要去镇上找跌打大夫,那位蓝公子二话不说伸过手来一把抓住他的脚踝。龙飞敢指天发誓,在那一瞬间他绝对听见自己的筋骨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咔”,足足有半盏茶功夫,他都沉浸在那种明明剧痛难忍却连叫都叫不出的状况。于是决定以后离这位蓝玉远点,他绝对是个狠角色。
    四人走进镇上的酒楼,絮儿一直跟在蓝玉身后,待在桌边坐下之后,絮儿还是站在蓝玉身后。龙飞猜想这位蓝公子的身份必定很不寻常。
    蓝玉看着云逐月,低声道:“云兄,你来点菜罢。”云逐月摇了摇头,推辞道:“还是蓝兄来罢,叨扰许久,这顿当由我相请。”
    蓝玉微一颔首,用低低的、入耳舒适的声音报了几个菜名。龙飞第一次听见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字,心中触动莫名。
    只是这顿饭吃得委实无趣,将食不言寝不语发挥到了极致。蓝玉点的菜是好的,这家酒楼大厨的手艺也是好的,只是吃饭的人太过无趣。而在乾坤界,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慢慢就养成了一天不说到一百句话就难受的习惯。之后错过了宿头,只能在田边夜宿。龙飞煎熬了一整天,除了絮儿会回答过她几句话之外,她又不想和云逐月说话,蓝玉估计一年到头说过的话还不超过五十句,而那位黝黑的车夫和他家公子一样也是闷葫芦。
    龙飞熬得难受,只得去远处走走。晚风拂过水田,带来一阵泥土味道,银白的月挂在田边,安详而安静。这时候还是春日,如果到了夏,大概还会有虫鸣之声,更有别样滋味。
    龙飞沿着田间小路走了几步,忽见一道灰色的人影窜出来,不由往后退开几步。那人和她打了照面,两人俱是一怔。那人抱住脸,一边逃窜一边大叫:“不是我,不是我……”
    只听一声风响,云逐月衣袖翩翩,衣襟带风,从那人头上掠过,剑鞘一划,将那人点到在地:“说,李家那场大火是不是你放的?”
    那人立刻赔笑道:“我怎么会去烧自家宅子呢?”此人竟是李老爷。
    龙飞铮的一声抽出云逐月手上的长剑,这才发觉这把剑实在太沉,他踉跄一下,险些对着李老爷的脸一剑劈下。云逐月在身后扶了他一把,剑身一偏,正好钉在李老爷的脸边。李老爷吓得冷汗涔涔,好声好气地商量:“姑娘,小心,千万小心,手莫要抖。这把剑太沉,还是让那位公子拿比较稳妥。”
    云逐月拿过龙飞手里的长剑,慢慢道:“这样说来,你该是知道这凶徒是另有其人了?”
    李老爷立刻闭上嘴,脸色灰白:“哪里有什么凶徒……这天干物燥,失火也不算什么奇事,你何必……”他看起来是害怕得厉害,不论云逐月问什么,都闭口不说话。
    云逐月叹了口气,只得还剑入鞘。忽听龙飞语音带笑,温温软软地开口:“你真的是不打算说实话了?那也好,之后你千万不要招供呦。”他憋了一天,没人陪着说话,难得有人送上门来,自然不能轻易地放走了。李老爷干脆闭上眼,打定注意不理睬他们了。
    说话间,一位老农慢吞吞走过去,一边吸着旱烟,夜色中可见烟管上火星微红。忽然有一道微光闪过,快得几乎看不真切,云逐月立即上前几步,拨开灌木:“糟了!”借着清幽的月光,龙飞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李老爷眉心赫然有一点致命伤,伤痕血迹未干。两人沿着老农走过的田间小路追过去,只见路的尽头放着几件粗布衣,还有一支旱烟管,而那个老农已经不知去向。
    二人见线索断了只得走回马车附近,蓝玉坐在火堆边上,跳动的火苗映在他脸上,显得神色有些沉郁,可仔细一看,才会发觉他一直面无表情。
    翌日旭日东升之时,一行人又继续赶路。
    “蓝公子,一个人下棋多闷啊,不如让我来陪你下一局?”龙飞心里盘算着怎么正好输他两三颗子,把他哄得高高兴兴,然后对自己有问必答。
    一盏茶功夫后。
    “我是下在这里的,结果手一抖就放错了……”龙飞发现自己不集中精神根本无法下过他。
    云逐月侧目。
    两盏茶功夫后。
    “对不住,刚才衣袖带到了,这一块由我来复盘?”龙飞开始耍赖。
    絮儿侧目。
    又是半盏茶功夫过去,龙飞呆呆地看着被白子占去大片江山的棋盘,缓缓道:“再来一局。”自己认真下竟然输了,太不可思议了。
    夕阳西下,蓝玉用两指夹起一枚棋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然后自顾自地开始算赢了几手。龙飞崩溃了,向着云逐月哭诉:“他太狠了,一块边角都不留给我……”
    云逐月同情地看着他:“其实我师父同蓝兄下了十年都没赢过一局,你才下了一天而已。”
    “十年?他十岁时下棋就能胜过你师父?”龙飞愕然。
    云逐月沉吟一阵,摇摇头:“我是听师父说的,我认得蓝兄才不过一两年而已。不过师父有次无意中说到,蓝兄修道颇有所成,所以长相变化不大。可能十年前和现在也差了不多罢。”
    第二日,颠簸的马车中。
    蓝玉摆出棋盘,径自和自己开始对弈。
    龙飞咬牙挪过去,坚定地说:“我再来陪你下。”
    蓝玉把盛黑子的盒子放在他手边,这是在让棋了。
    等到夕阳再次西下之时,龙飞踉跄着扑到絮儿身边,哭诉道:“你家公子太狠了,哪有他这样下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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