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百姓眼里看来扬泰票号只是一家做的很成功的票号而已,对于江湖人来说他们是一家将杀手业务做到了极致的掮客,而不管是对于当初的南越朝廷还是现在的大宁朝廷来说,扬泰票号是控制江湖的必不可少的一个卧底。
    能将各方面的生意都做的风生水起,足以说明扬泰票号的那个神秘东主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沈冷此时就坐在川州扬泰票号的分店里,在那开店哪怕几年来只打开过一次的紫气东来包房里吃包子。
    他面前特意摆了一张很大很大的桌子,桌子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包子,在川州城里能买到的口味都买到了,沈冷这才发现人对于食物口味的追求原来是如此的具有探索精神。
    寻常口味的也就罢了,哪怕沈冷吃到了一个香菜辣椒的都表示还能接受,然后发现在其中一屉里只有一个包子,并不是很大,按照那笼屉的大小可以最少放十二个这样的包子,然而只有一个,这就说明这包子卖到很好只剩这一个,所以一定味道不错。
    放进嘴里细细品味之后沈冷觉得这世界充满恶意,这个包子的味道能让茶爷做的点心屈居第二,不,并不屈,名正言顺的第二。
    “这个包子每天只做一个。”
    小伙计看沈冷脸色有变连忙解释了一下:“那卖包子的说这一个要是卖出去今天就再也买不到,所以我就赶紧买了......”
    沈冷:“他每天做一个已经很有勇气了。”
    掌柜的试探着问了一句:“很难吃?”
    沈冷反问:“你觉得这世上最恶心的东西是什么?”
    掌柜的觉得自己是个斯文人,所以那个字断然不愿说出口,于是给了沈冷一个你懂的眼神。
    沈冷懂了,所以摇头:“不,你想的那个东西味道没这么复杂。”
    掌柜的想了想,觉得这句话里的意思更复杂。
    沈冷却看出来掌柜的眼神有些复杂,于是醒悟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有些耐人寻味。
    所以他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在那么多那么多包子里看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包子,比刚才自己吃的那个口味复杂的包子要大好几倍,像是一个切开的西瓜那么大。
    “这又是什么?”
    小伙计在旁边解释:“像个包子。”
    沈冷叹了口气,心说我特么还不知道那像个包子?
    他双手把这个大包子捧起来咬了一口,没有咬到馅料,想着可能是太大了,于是又咬了一口还是没有,直到把这个如此巨大的包子咬掉了一半沈冷才确定这就是个馒头。
    “这是包子?”
    “不是不是,我刚才不是和大人解释了吗?这是我们川州城里的一种主食叫像个包子,其实是个馒头。”
    沈冷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谈生意吧......”
    小伙计连忙将东西都收拾出去动作倒是干净利落,没多久屋子里恢复了整洁,为了驱散这令人懊恼的韭菜鸡蛋包子味道,掌柜的又加了一个香炉。
    “大人有什么吩咐?”
    沈冷道:“倒也不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我听说扬泰票号和风闻堂有些往来,虽然你们做的差不多是一种生意却没有互相敌视,很多消息都会互通有无?”
    听到这句话掌柜的后背都凉了一下,他当然听说了最近的事,传闻北边有人出高价要买一个水师将军的人头,这生意本来不算什么,只要肯出大价钱愿意去冒险的人多如牛毛,可是消息才出来廷尉府那边就给他们扬泰票号传了话,有人从扬泰票号接了这单生意那扬泰票号就可以关门了。
    东主不死,票号不关门,这是江湖上早就传闻的一句话,廷尉府的意思也就显而易见。
    除此之外,在长安城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流云会那位与他家票号老板同意神秘的东主也放了话,哪个门派的杀手接了这单生意流云会就灭他满门,哪个独行杀手接了这单生意流云会就灭他三族,这话若是寻常一个暗道势力的大当家说出来会让人笑掉大牙,可那是流云会,谁敢不放在心上?
    倒也有,风闻堂的人就没放在心上,他们可不认为远在长安城的流云会能把手伸过来这么长,就算是伸过来,远隔千山万水能有几分力?
    况且,风闻堂本就是对大宁不服气的那一部分江湖人,他们骨子里还觉得自己是越人而不是宁人。
    此时沈冷问到了这个,掌柜的如何能不怕?
    且不说那块留王铁牌,就是廷尉府那块千办铁牌也足以让他心惊胆战。
    “不是针对你们,你如实回答就是。”
    “这,大人稍候,我出去一趟。”
    沈冷点了点头:“让他上来吧。”
    掌柜的心里一惊,想着这位大人对扬泰票号原来已经了解的这么深,不然的话他说不出让他上来吧这句话,没有几个人知道扬泰票号的掌柜并不是各分店真正做主的人,做主的人称之为坐堂,坐堂不会经常露面,除非遇到掌柜的不能抉择的事才会插手,就正如很久之前大川海货的那位老板杜大川想要施恩城里的头牌姑娘,掌柜让他稍候,便是去请示坐堂能不能接。
    “是。”
    掌柜的倒也没有解释,廷尉府的人已经上了门,解释和掩饰都没有意义。
    不多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很好听的女人声音在外面响起:“我可以进来吗大人?”
    沈冷道:“进来吧。”
    门被拉开,一个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沈冷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心里一动,进来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不算小了,瞧着面容像是二十三四岁,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眼角的细纹不少,再加上那成熟的气质,沈冷猜着她应该已经有三十岁上下。
    可是她身材保养的极好,便是大部分青春少女也不如她身材美好,细的地方足够细,挺的地方足够挺,最主要的是她还很好看,是那种有足够成熟韵味的知性女子的气场,无风尘却有妩媚,无艳俗却有情趣。
    “大人好。”
    女子在沈冷面前站住微微俯身施礼:“我叫林落雨,是扬泰票号川州分店的坐堂,大人应是很了解我们票号,所以之前没直接出来拜见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沈冷鼻子抽动了一下,发现这女人身上有一种很香很香的味道,茶爷身上也有香味,是那种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而这个女人身上的香味非天生,味道也太重了些,沈冷在心里把她的打分往下降了降,在那女子微微俯身施礼的时候胸前规模更显澎湃,于是沈冷很不要脸的把分数又往上提了回来,想了想自己太俗了,真的太俗了,他明明不喜欢太大的,但也不妨碍他觉得大一些的不难看......
    林落雨当然感觉到了沈冷那稍显不礼貌的视线,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喜。
    “坐吧,说事情咱们就直截了当一些。”
    沈冷道:“我想知道,你们和风闻堂的联络到底有多密切,是否密切到了如果风闻堂有灭门的危险你们会提前向他们通风报信的地步。”
    这话确实问的很直接。
    林落雨斜着身子坐下来:“回大人,我们票号和风闻堂之间的联系也仅仅是业务上的来往,一些新鲜的江湖秘闻互通有无,若是风闻堂想介绍给我们生意,我们自然不会拒绝,我们介绍过去的生意,风闻堂也不会拒之门外,可若是风闻堂真的有灭门之灾,我想票号的态度应该是比较开心的。”
    “为什么?”
    “我们不去把竞争对手击垮,但是也乐于见到竞争对手垮掉。”
    沈冷确定这个女人的话有几分可信,于是问:“若是你们介绍杀手过去,他们会不会接?”
    林落雨脸色一变:“大人的意思是?”
    沈冷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把我介绍过去,而且我不要去什么分号,我要去风闻堂的总堂。”
    林落雨声音很低的问:“大人怎么知道风闻堂的总堂在这川州城里?”
    沈冷:“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倒是应该回答我的问题。”
    林落雨叹了口气:“若大人执意要去的话,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风闻堂表面上是一家药材铺子,距离票号也没多远,走两条街就到,若平日里我们介绍生意过去他们自然不会怀疑,可现在风声不对劲他们会多几分防备......大人应该是因为那件事来的吧?”
    “哪件事?”
    “风闻堂的人接了那位水师将军的活儿。”
    沈冷笑起来:“算是吧,就为这件事来的。”
    林落雨好奇的问:“大人和那位将军很熟?”
    沈冷想了想,点头:“很熟。”
    林落雨微微摇头:“风闻堂做事之前会很仔细的调查那位将军身边的人和各种关系,若大人和他很熟的话,怕是大人的画像已经在风闻堂里了,我猜着大人是想打入风闻堂内部与廷尉府里应外合?若如此,怕是不可行,不如换个与那位将军不熟悉的人过来。”
    沈冷道:“这你放心,他们不可能在那位将军相熟的人中翻出来我的画像。”
    林落雨不知道这位大人的自信是什么,可一想到那位大人手里的千办铁牌便又释然,廷尉府一共只有八个千办,对于江湖客来说这八个千办哪个不是鬼见愁?若没几分真本事韩唤枝是看不上眼的。
    江湖诸多门派,尤其是暗道上的各种势力都算上,他们之间各有恩怨,但要说他们都恨谁,只能是韩唤枝。
    “大人要什么时候去?”
    “现在。”
    沈冷问:“可以吗?”
    林落雨沉思了一会儿,点头:“可行,不过大人应该先给自己标个价,太便宜了不好,风闻堂对杀手的要求很高,所以对外标价也都很高,大人想想自己应该要多少酬劳?”
    沈冷:“你们介绍过去还要佣金吗?”
    “大人的事,我们自然不敢再收佣金。”
    “哦,没有中间商赚差价,那就便宜些。”
    沈冷问:“他们最贵的杀手多少钱?”
    “标价两万两。”
    “我要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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