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贺淳风看出一点儿门道来,他试探着问苏禾,“苏小友,刚刚你下针的地方,可是百会穴?”
    “是!”
    苏禾没有丝毫掩饰地承认下来。
    百会穴位于头骨的正中央,有‘百川汇海’之说,几乎整个头颅的经络都会经过百会穴,而苏禾利用药灵将淤血震散,并强行驱赶到百会穴中央,当百会穴上的口子一开,那淤血顿时就仿佛是泄洪一般涌了出来。
    贺淳风脸上露出了然之色,他冲苏禾竖起了大拇指,“能够将中医的本事运用到西医的临床手术上,苏小友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苏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解开系在手腕上的手套扎绳,问贺淳风,“贺老,那药材拿到了没有?顾家人把红翡瓶送来了没有?如果药材和红翡瓶都已经到位的话,我就准备开炉了,争取在他淤血排完之前将药丸准备好,这样康复起来会更快、更容易。”
    听苏禾再次提起‘开炉’,贺淳风立马来了精神,他指了指手术室的门外,道:“就在第二道门外的桌子上放着,你去拿就好了。开炉的静室就第二道门内的值班通传室吧,里面没人,你大可以放心。不过你需不要需要人手帮忙?”
    “不用!”
    苏禾拽下无菌手套,将沾了一滴淤血的无菌手套丢进垃圾桶里,抬脚出了手术室,取到药材后立马开炉炼丹。
    那口鼎锅在随身玄界内蕴养了一段时间,已经完全褪去了之前灰扑扑的模样,彻底蜕变成了金玉相啄的模样,炼起丹来自然要轻松省事不少。
    一层浅蓝色的丹火从鼎锅底部升腾而起,在丹火中,数条赤红色的火龙缓缓游走,吐出的火舌将药材焚化,炼其糟粕,存其精华,并借助鼎锅内自生的震荡之力将药材的精华凝结,激发药性的灵力,萃取出凝天地精华而生的药灵。
    手术室内,一群医生、大夫和护士盘腿席地而坐,面面相觑。
    心电图机上的波峰平稳地向前推进着,没有任何意外波澜。
    顾正生向贺淳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老贺,你刚刚问苏禾说下针的地方,我听说是你们中医上讲的百会穴,这里面可有什么门道?”
    贺淳风略作思量,开口解释,“百会穴乃是人头顶最中央的穴位,按照古中医来讲,百会穴就是一个人的天庭,百川汇海之处,血液、精气的流动会从心脏出发,一路向下,贯通足底涌泉之血后,再借助涌泉的上涌之力,好将气血全都推行之天庭百会处,而后再下汇心脏,经由脊柱,完成一个又一个生生不息的周天循环。”
    “当然,这都是古中医里的一套理论,我看苏禾选择在顾长铮的百会穴上施针,想来就是借用了百会穴的百川汇海之力,由气血推行淤血,行至百会穴,再利用引流针将淤血排出,这一步步的谋划实在精妙!”
    “或许对于西医来说,人脑至关重要,稍微碰上一点就可能伤及性命,但是对于中医来说,人脑上的穴位一点都不少,古往今来,但凡是修习过针灸之术的人,都敢用银针在人脑的穴位上施针,鲜少听到针灸伤及病人性命的事情。我想苏禾之所以并未将这次手术放在眼里,多半就是将此次的穿刺引流当成了针灸。”
    顾正生似懂非懂,但是成功案例摆在他的面前,这已经足够吸引起他对中医的重视了。
    身为一个从青壮年到中年再到如今的颓颓暮年,几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西医研究上的医者,陡然发现曾经被自己所不屑,所定义为‘文化糟粕’、定义为‘传统迷信’,定义为‘经验主义’的医学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在许多西医无法涉足的领域都有如此大的功用,顾正生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老贺,改天你带上你的那些弟子,我也带上我的那些弟子,咱们开个交流会,互相印证一下中西医的优劣之处,我想看看能不能更进一步!”顾正生提议道。
    贺淳风没有反对,他脸上挂着欣慰之色,感慨道:“说句难听的话,医者就是医者,真正的医者治病,靠的是自己的判断,靠的是自己的脑子,自己的心,而不是各种各样的仪器。老顾,你听我一言,或许西医在很多方面都比中医要先进,但是在医者的个人成长方面,现在的西医还是远远赶不上中医的。”
    第146章韩晋突然昏迷
    贺淳风也真是敢说,在手术室内蹲着的人中,除了他与正在通传室炼丹制药的苏禾外,全都是清一水儿的西医,结果他就在这里大肆抨击西医。
    得亏顾正生的脾气好,他也不想同贺淳风计较,只是笑了笑就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脑外科的主任陪这两位医学界的大佬坐在一块儿,肩头仿佛压了两座大山一样,想要同贺淳风与顾正生说几句话套套近乎,可又怕被人当面拒绝尴尬,想了想,他只能将目光放到了引流袋上,没想到这么一瞅,他居然瞅出了问题。
    “贺老,顾老,你们看那些淤血,明明流出来的时候还是液体,怎么滴进引流袋后就变成了固体结块?按道理不该这么快就凝血了啊!”
    顾正生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贺淳风,不料贺淳风此刻正闭着眼睛优哉游哉地闭目养神,嘴角微微翘着,神秘莫测地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顾正生气得磨牙,“还天机不可泄露,我看是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装什么大尾巴狼?呵呵……”
    ……
    引流针内流出来的淤血越来越少,由原先的细流变成了三四秒滴一滴,又渐渐变成七八秒滴一滴,脑外科的主任伸手剥开顾长铮的眼皮,用手电照了一下顾长铮的瞳孔,道:“患者状况良好,等淤血排尽,就可以喊苏国手来拔针,然后进行包扎了。”
    说苏禾苏禾就到。
    脑外科的主任话音未落,手术室的门就被打开,苏禾手中捏着一个红翡瓶,嘴角挂着笑容,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极好,药丸在红翡瓶中晃来晃去,撞在瓶壁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苏小友,结束了?”
    贺淳风惊喜的目光落在苏禾身上,一脸激动地问。
    苏禾掂了掂手中的红翡瓶,倒出一粒来,塞进顾长铮的嘴里,同贺淳风说,“幸不辱命。”
    贺淳风松了一口气,灼灼目光落在苏禾手中抓着的红翡瓶上,似要将红翡瓶都给熔化掉。
    苏禾将红翡瓶递给贺淳风,任由贺淳风把玩称赞,她走回手术床边,将并拢起来的食指与中指放在顾长铮的太阳穴上,看了看排泄缓慢的引流针,又往贺淳风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在手术室内回荡,让所有的医生与护士都打了一个激灵,他们定睛朝手术床这边看过来,只见引流针上突然‘倏’地一下冒出一股黑血,而后苏禾就动手拔针。
    引流针被拔出,苏禾将引流袋与引流针交到一个护士手中,着手开始替顾长铮包扎伤口。
    因为只是微创手术,所以包扎根本用不了太多的纱布和绷带,苏禾只是用消毒棉在微创手术口手抹了抹,然后捂了一块具有止血功效的消毒棉上去,用医用橡胶在顾长铮的光脑壳上打了一个‘十’字。
    “手术完成,贺老,那药丸还得麻烦你转交给顾家人,每两个小时换一次止血布,当什么时候发现止血布上没有血点后,再换一次,之后就不用管了。”
    “我给的药丸中有安神催眠的成分,病人应当会沉睡七十二小时,中途可能会醒来,但时间不会太长,这三天内不要进食,可以喂水,但是注意病人不能轻易运动,医院适当给配一些补充营养,维持生命的注射液就可以了,不用太担心。三日后可以下地走动,避免剧烈运动,红翡瓶中一共七粒药丸,等那七粒药丸全都服下后,就没什么禁忌了,他想出去蹦迪都可以。”
    脑外科主任有些不大放心地问,“苏国手,那这几天需要仪器监护吗?”
    “我个人认为没必要,你们征求病人家属的意见吧,用仪器监护也没什么坏处。这病人就先在京城第一人民医院住着吧,我下午还得回京大医学系上课,就不久留了,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你们。”
    说完之后,苏禾抖了抖手腕,走出手术室的三道门,将口罩、帽子,无菌服全都脱掉,将略微沾上汗水的头发随意往脑后一扎,走出急诊楼,往公交站走去。
    回清大吃饭午休,养足精神,下午还得去京大医学系继续讲《临床诊断学》呢!
    ……
    苏禾走得早,故而没有像顾正生、贺淳风一样被堵在医院内。
    顾正生与贺淳风都和顾家有交情,自然需要安顿好顾长铮才能走,不料顾长铮刚住进病房,一通来自中央的电话就打到了京城第一人民医院。
    国内机械学专家、发动机制造专家,能源与动力研究领域首席科学家——韩晋院士,在昨夜的通宵研究中突然昏迷,送至京城军区医院治疗无果,加急转送至京城第一人民医院来进行诊断检查,中央首脑人物特别重视此事,并要求此刻就在京城第一人民医院的贺淳风与顾正生全程跟踪配合,其他的十九位杏林国手也都在赶来会诊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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